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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还是连着几日都往朝上去的,去了也不说甚话,就听着,朝臣们便也慢慢习惯了。
久了大约只把她当个闲客,或当个放在高台上供观赏的花瓶般极少去提及世郡这么个身份。
下了朝,子桑还是那个喜欢钻了厨房看火煎药的人,每日傍时到奉药王前。
庆僖公也就这么会时候能稍稍闲下来些,吃下一碗苦药,面上却甜甜儿的:“我与御史等人商议,觉得还是应当给你把名份正了,如此以防他日有人为难于你,你也好有个身份。”
所谓的正名,便是把她从世郡扶成南凉世郡殿下。
世郡的名头,不过是侯爷的女儿,身份其实还是不如方仲侯一干人等的,也没得职权,一朝庆僖公不在了,这世郡的身份自是甚也不算。
有了殿下之名,下边的人多少还是要偏让着些,那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亦有号令百官的职权。
只身上职权越大,风险也就越大,必然会成为争权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庆僖面色沉重,扶须说来:“现在的局势,即是立了你为殿下,怕也不能顺位的。”
虽有公仪槿为女君实例在先,可当年盛世公仪槿继位时有外戚帮权,内又有太后力压,再加上她自身文治武勇,天下闻名,于是登大位时虽朝纲虽祸乱,可到底也只是小打小闹。
如今子桑的形势完全不能与之相比,论出身以及自身教养,处处都是纰漏,即是坐上了大位,朝内两帮大势力,更有一些远番旧侯私下蠢蠢欲要自立。
两相权蘅,殿下之位实则只是给她一个护身的名头,毕竟欺压殿下也是为天下人所不容。
明面的意思就是有了殿下这个名头,她死得或而不会太惨,或者想要她死的人不敢那般张扬。
庆僖公倒没太多敢想,让子桑来承大统。
这么个人若真成了王,就怕她整日闲闲散散的样子朝都不上罢,或而上了朝也要打瞌睡的,下边一干人造反就更有由头了。
给庆僖公这般大致说了利弊后,想想关乎到自身性命,虽然多加个殿下对她没什么感觉,可实用,子桑便也应了:“听王爷爷吩咐便是。”
二日便有诏令遍及各州,世郡即日即为世郡殿下,举国哗然。
有人拿公仪槿的槿康之治来说事,也有人把前些日子各处传来公子桑四处流连酒色的事情拿来说。
世上哪能再出公仪槿呢,槿康当年女子能拜相,现下满朝文武可还有女子为官?
不过这些话在百姓只是勾栏笑闻,到了朝堂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文武中人都叫嚷嚷的,吵了三天仍是谏言不止,谏君司的折子堆得老高,庆僖公每日带病批到深夜,触目所及都是世郡殿下女子云云之类。
在这些文武百官的眼里,世郡今日成了殿下,他日便定然是南凉国君了。
再看眼高台上,御下三阶处白袍金冠又微眯着眼打盹的世郡,大家都暗只唾着口水。
谁个愿一介女子踩在堂堂男儿的头上呢。
纷扰之余,民间甚至已然有谣传说庆僖公应该学古人禅位让贤于方仲侯。
庆僖公一拍案头大喝:“寡人还没死呢,你们就急着想后事了?”
朝堂上静默半晌,尔后又不知哪个说:“江山大统,传承乃为根本。”
“那寡人立自家骨肉血亲为殿下又有何不妥。”
“世郡一介女子,又正年少,现南凉本就是内忧外患,多事之秋,应当推举能担大任的人。”
“那让你来做如何?”
如此下头又噤声不敢再言,可旁侧立时便跪下来一班大臣:“方仲侯同为先帝血脉,是最为适宜之人选。”
未及庆僖公开口,下头又再跪下来大片的人:“这般说来,中郎将同是先帝血亲,且于公于私,绩效卓著,人又少年方刚,正是大任所需。”
如此吵闹下来,又是如常地被庆僖公挥手喝斥散了朝,身为新封殿下的子桑留了下来,扶庆僖公下得王座。
“有时候寡人真想把这帮兔仔子的脑袋当廷一个一个地拧下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庆僖公一下得座回到四下无外人的内殿后便开始咳个不止。
子桑笑应:“就是,真应该一锅端了。”
可哪里有那么简单,站在这里每个穿着官服的人背后都牵扯整个王国的利益。
一人错,可罚,可杀;三人错,可罚,可杀;官官相护,天下人即是错,帝王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咳得心肺肝颤的老人转过来,面容惟损,于稍现初冬微凉寒意的风中看着子桑:“或而要是早点找到你便好了。”
早些接进宫来,在寡人力气尙足的时候登上殿下之位,固守几年,天下自是顺理成章地归到你手中。
现在,寡人正应帝王迟暮,心有余劲,想要翻手朝纲已是力不足。
子桑只笑笑,扶着庆僖公回到殿中坐下自个便又跑去煎药了,吉佰仍是如前的不解:“为何世郡,不,是世郡殿下总也喜欢亲手来煎呢?”
拿了摇扇还是习惯性地拍在吉佰的小脑瓜上:“煎药这种事情可比每日上朝有趣得多了。”
只需要把药罐子放在火上慢慢烧着,看着火,不要太大亦不要太小,看一个国家也当是如此,不应太盛亦不可过于内敛不发。
给庆僖公奉了药回来,膳房便又是送了菜食前来,自身份从世郡变成殿下后,菜式种类加了许多。
开始时子桑想着加了那么多道菜她也是吃不上的,便有意让按以前的那般就可以。
后来想到后厨的人整天也没多少事,加便加罢,给他们练练手才是,再说每回她吃剩下的都是旁边侍候的人吃,多少也能跟着沾光。
上了菜,她拿了筷子便要去吃,结果吉佰先行夹着尝了两口。
提了脚便向着吉佰踹过去,小子跑得快没踹到。
吉佰嘻嘻地又另外其它几道菜个个都尝了口:“无毒,世郡殿下请。”
原来当世郡的时候见了啥好吃的都伸手去拿,名头后边加了殿下后,过嘴的东西吃穿用度都得先由宫人试了再用。
“枉你还敢称我一声殿下,我的话也敢不听,下次再试菜看我叫大雪咬你屁股。”
吉佰见子桑果然有几分怒意,赶紧讨饶说:“那我不试了,让福安公公试。”
福安翻了个大白眼:“世郡殿下若不愿意让吉佰试菜的话,另外叫个小太监上来罢。”
“谁也不用叫。”
筷间一块大肉,子桑翻来翻去看了两遍,眯眼细语:“倒试试我命到底有多大。”
寒潮南下,冬意乍现,园景便有了几分萧条,入夜里,天上月明星稀犹是清冷。
吉佰抖了件蓬衣给子桑披在肩上,忽便有些屈屈儿的:“现在大家都叫我世郡殿下的小宫娥。”
玉指在漆红围栏上划拉着刚过去的微雨残露,留下一滩滩含糊的水迹,子桑拢了拢身后的蓬衣,转头来看吉佰。
十四岁的少年比她还要高挑出一头,细瘦细瘦,身上穿着暗灰色的太监服,黑色的锦布冠下露出一张白嫩的长脸。
拿去宫外,其实也算是个拿得出手的美男子,可惜了下半身。
如此把手里的寒水弹到净面上:“可不就是小宫娥。”
“我……我虽然没了男子那东西,到底也还是个半个男人,哪里会是宫娥。”
吉佰面上红了红,羞恼并着不服:“你怎的鲜少于其它宫娥亲近,除了平常穿衣所需,都鲜少见你与宫娥话语。”
手仍是玩着栏杆上的水珠,把一个个晶莹通透的珠子划破,连成一线:“因着有了白允沫呀。”
“就为这?”
“不然?”
不然呢,但凡与她亲近些的人,像圆和,元秀,通福这些侍候她的人都死了。
那种失去的感觉让她知道,或而一开始既然缘分不深的话,便不要关联太多,以免日后伤神。
尤其现在她成了风口浪尖上随时可能会倒下的人,万一她没有站稳,身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倒不如能尽量陌生的便尽量陌生。
因此平日里使唤人时,也就只能叫得上福安和吉佰二人的名头。
“吉佰,你认识的人多吗?”
“不多,以前带着的老公公已经过世了,我嘴笨与其它小太监好不起来,所以现在宫里只认得福安。”
“不是还认得我么?”
“嘿嘿,那是自然。”
有时候认识的人少好,没多少牵挂。
抬手又是招了大雪过来,翻手骑上。
月明星稀正当时,潮雨清薄看云驰。
绕到中明宫外,谏君司仍是如前两几夜那般,灯火通明,怕又是熙熙攘攘的关乎□□基业,世郡殿下之事,吾王三思。
夜色中再走几圈,便钻到了湖亭边,坐在亭中环着膝,看着灯下雨后暗潮轻翻的湖面。
耳边尤是记得庆僖公那日湖边与她说的:杀寡人之子的,非寡人,是天下事非,是肩上江山一秤。
世郡,你图的甚呢。
图的,天头日好,箭无虚发,好酒好肉。
呵呵,没得盛世太平,何以安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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