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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抬手便将眼前的人抱了起来,方才那抹嫣然笑意犹在眼前。
这么个不爱说话的人,居然也笑了。
“我还以为你们是仇人,可又不像,她说国君在找你。”
见子桑把那个叫南无的女子放在床上,李巨力跟了进来,仍是对两人关系好奇得紧,对子桑的身份更是好奇。
她是国君的什么人,为何又要在这里。
“夜深了,回屋睡。”子桑寥廖一句将巨力推到屋外边,将门带了起来。
“喂,你这人太不实在了,那年白家少主的身份瞒着我也就算了,到今天才发现,看来你瞒我的事可不止这么几桩。”
巨力拍了拍门,没有得到回应,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屋。
白家少主那事儿,成了村里的一个奇谈,也成了李巨力家笑谈。
白家少主,何许人也,天下第一商社掌首继承人。
六年前,白家少主,于怯潮湾畔走失,白氏夫人——白若,重允三代富贵荣华,悬赏天下只为寻女。
庆安甲子年,春,村里有书生,名大山,奔走镇上,告庄上药荘猎口村有十岁大女童,名白允沫。
彼时白允沫便是住在巨力家的,巨力甚至也于镇上药荘看到过白氏那张寻人的蕃子,彩绘勾线,描着个白白嫩嫩的小人儿。
他哪里想到自己家会住着这么个大有来头之人。
时过七年,家里又来了一女子,称呼这个在他家住了好些年的子桑为公子桑。
公,国之大姓,王室中人。
李巨力于床上拍了拍自个面门,仍是不敢相信般,他家怎频生怪事。
秋深,夜里微凉,子桑将床上一张大的兽毛毯铺开,盖在南无的身上,彼时却没有睡意。
眼神落在那道触目的伤疤上。
南无,怎么就变成国君的人了,她的主人难道不是空桐么?哦,空桐该是死了罢,那样的人,死了就好。
手指轻轻滑过粉色的疤,是旧疤,不知是什么时候的。
只是,此前确实未想过她是女子。
当时连男子女子的区分都不知道,总以为束冠的是男子,衩摇挽发的是女子。
南无那会也总穿一身黑色的近侍服,面色阴侧,按着柄短剑,站在三步开外,护着她。
眼睛再落到旁边的长剑上,子桑探手取了,于暗夜中拨开稍许,刃新如银,深深的血槽里隐约看得见褐色的印记。
南无的剑,很快。
比如那年,一剑划过元秀的脖子顺着便捅进了通福的身子里,一招两命,只不过是两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现在的南无,手怕是更快。
子桑没上床,趴在边上,就着腹里还有些微热的酒意,撑着脑袋就瞌下了。
一梦安枕。
似乎很久没有睡得这般坦然,这种舒适感让南无一下子坐起了身,耳边传来黎明破晓的鸡啼声。
她伸手去拿剑,然后就怔住。
剑被枕在子桑的胳脯下,胳脯上枕着的是那张出落得越发秀然的脸。
又更好看了。
即使在这山野农林,粗猎人家,也依然自带一股出尘之气,鬓发齐整,玉指细长,干净。
这双手,居然也能挽弓射猎,想想当年的小子桑,可是一害怕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喃个不停的人。
射箭的准头也很好,想到白日里那一箭,南无摸了摸自己喉头处。
子桑位置偏了些,不想射伤她,不过原意是想擦着她的肌肤飞过去的,她到底还是挡开了。
现在已是十九岁大的人儿,一双眼睫睡时微微闪动,唇儿轻噙,呼着气。
这样看着,南无便松开了长剑,理好衣衫,取了床上的毛被轻盖在子桑身上。
只是刚触到子桑的身子,手腕便被抓了个结实,一双半梦中的眼睛于面前慢慢醒转,警觉地盯着她。
小时候总也肉肉的,暖暖的手此时骨节分明,修长而凉薄。
“你这次究竟想怎样。”子桑轻轻松开南无温热,柔嫩的手腕,淡然接过手上的毛被,挪到了床上,整宿地坐着身子有些乏。
“奉命带你回去。”
“为什么,你总也是听命于人?”
那年如是,经年再逢又如是。
南无便又不再多说了。
哪里有什么好说的呢,确实是这样的啊,做着别人让她做的。
“我要是不回去呢?”
“我会带你回去。”
南无将原本桌子上的剑拿起,佩在了腰上,面色淡然,静静地立于床前:“你不走,便绑。”
她向来说到做到,不惜一切。
子桑侧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好,阖上眼:“我们还是那么可怜,总也受制于人。”
“等你,成了,万万人之上,便,不会,如此了。”
那双眸子再又睁开,难得从南无嘴里听出这么好些字,子桑瞳孔微收,移向床边的人:“万万人之上?”
“万万人之上。”
便不会如此了么?可那又如何呢。
子桑复又闭了眼:“南无,我没有娘亲了,也没有公父了,主持没了,师父没了,圆和没了。这天下再大,众生再多,万万人之上,又与我何干呢?”
与我何干啊。
南无默然,她向来不会说话,只是觉得这话从子桑口里说出来,似一方钢针细细地便将她穿了个透,刺痛不已。
比面上被人砍一刀还要痛。
当年那刀砍来时,她以为自己怕是要死了,即是死,她也没觉得多难受的,反正她命或而如此。
只是有些遗憾,如此死去,便再不能与那个给自己取名的人再见罢。
不曾想还能生还,也不曾想,寻遍万里方圆,四海广袤,竟还是寻到了她。
这些年,她的脑里,心里全都印着这个人的样子,想着又过了一冬一春,容貌或而再长开了些。
想着,身段应是再高了些,年复年的想着,年复年地在心里描绘着,那副样子竟深刻心中。
白日于林中那一见,若见了天光般,敞亮开来。
梦里寻她千百度,伊人转首,凝语无言,正是此中酣然无悔。
可我还是要带你回去的,这是我生来的命啊,子桑。
南无说不出其中诸多细节,有时候她也恨自己舌底发直,开口多说不了话的样子。
我们做剑客的,但凡许了诺,便是托了命般的。
我要带你回去,看你站在万万人之上,那般不是更好吗?锦衣玉食,生杀在手。
我还是会护着你的,真的,这次就不再让你流离了。
子桑没想着要回去,依是山明山暗里来来去去,一把弓箭耍得极好,有时候走得远了便不回家,和巨力在山里烤着肉喝着酒。
“南无姑娘,过来吃东西罢。”巨力对南无很殷勤,他没见过什么山外的人,甚至以为远方来的姑娘都像南无这么清冷的。
毕竟他觉得子桑也是这个凉呼呼的性子。
李巨力说:“还是白允沫好啊,喜欢说话,叽叽喳喳的,嗨,谁能知道她竟是个什么少主,听起来了不得的样子。”
每次巨力说话的时候,子桑和南无都不怎么搭理他,他早就习惯了,仍是自个说个痛快。
“白允沫走后过了一段时间,有自称是少主派来的人来村里找子桑,我们就说你去长州了。哪里知道子桑又回来这里了。“
李巨力撕了好大一块油花花的肉,递给南无。
“子桑,镇子上听人说东池与南凉又打仗,可凶呢,要是到时候征丁的话,我就要去了。”
“正好,反正你一直都想去。”
子桑将手中兽骨抛了出去,候在树下的大雪立马蹿了出去,跃起银白的身子,一口咬住好大截骨头。
树上的人提着酒壶,坐在枝干上仰头对月而饮,皎月如盘,星辰微光。
“可是我娘一直叨我没成亲的事,说就这样出去打仗,万一那干什么 ……。”巨力嘿嘿地笑了,有些羞怯的说:“娘亲让我问问你,你要不要嫁给我的。”
南无一口肉咬到嘴里,没来得有用力,就僵住了,转过头来看着巨力。这个壮实的男子,倒也不太坏,只是……
好似有些傻乎乎的。
巨力看南无转过头来看她,赶紧连连摆手:“我就是,我就是问一下嘛,我娘亲天天这么说。”
南无这才将方才那块肉轻轻咬入口中,静静地对着一堆烤火。
“村东那个叶子不是还没嫁人么,你讨她做老婆。”子桑抹去嘴角的酒渍,感觉有了几分醉意。
有醉意的时候,便好睡觉了,一下子人从树上跳下来,唤回大雪,枕在狼脖子上就咪起了眼睛。
“叶子她还在等那个发达了的书生回来娶她呢,哪里有心思看我。”
巨力也吃饱喝足,仰在躺下,把脚架起来,眼睛看着天上:“等我大杀四方,成为一个兵头的时候,再去问问她要不要我娶。”
南无不习惯躺着,靠着树干的,挺直着后背坐正身子,眼睛看向子桑。
隔着烤火那匹银色的狼转眼来看着她,双方都是冷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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