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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2
随着秦时发表的声明和学校出台的临时论坛管理规定，这次闹得满校风雨的事情貌似暂告一段落了。
但都说了，是貌似。
网上不再流传，学生们私底下八卦讨论学校却是管不了的。在如今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人们又偏爱对一切事件都能阴谋化的环境里，那些流言反而愈演愈烈。
最直接的表示，就是班上的人都在有意无意避开季黎。
每天路上，遇到的一高学生都会对他们指指点点，甚至放学时还能碰到距离半个城市的外校学生，一脸兴奋来围观，像看太空来的猴子似的。
“我们这是在全市的高中都出名了啊。”严峥自嘲道，一边拉着阴沉着脸想要去揍人的季黎。“序哥，你冷静点，他们就只敢看看，你要真动手他们又有理由爆料了。”
那又怎样。
季黎毫不在意，却是最终忍着没动手。
“杨序，交作业了。”前座的大嗓门在昏昏欲睡的早晨是很好的清醒剂。
哦，除了前座的两人，依旧不管外界如何，自顾自和他单方面做朋友。
王之骁瞪了他一眼，“小声点。”一边手指着身后睡得天昏地暗不复醒的严峥。
看也不看从一摞书中抽出试卷递过去，季黎漫不经心转着笔，支手托腮看着窗外。在操场跑步备战体测的初中生，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高中生嘻嘻哈哈看着热闹，一派活力。
蝉鸣声更大了，堪称回音袅袅，不绝如缕。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渐渐大盛，一点一点，照亮男生的眼瞳。
前座两个男生回头见到这一幕，对视一眼，皆闪过一丝担忧，又同时无声叹了口气。
最近季黎不听课的频率稳步上升，也不睡觉不打游戏，就是看着窗外，一看就是几小时，活像影视剧中得抑郁症的悲催配角。把方志远愁的不行，又不敢直接挑明刺激他。除了时不时找他谈个话，旁敲侧击问问心理状况，还找上他周围几人，让他们多关心照顾同学。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这“同学”的身份简直昭然若揭。前不久才出这档子事，季黎心情能恢复如初那可不是心大的问题了，那简直是缺心眼。
不过想关心帮忙也无从下手，季黎看着那么冷，对他们已经是难得的友好了，好歹会默默听他们三人的闲聊，偶尔还会插话。就算是严峥，和他交流的时候也不一定有问必答，但男生脾气好，得不到回应也能把话题继续下去隔断时间再换个新的。
发呆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阳光刺眼，窗帘拉上后还有束光没遮住射进来，照到严峥从臂弯里露出的侧脸上。
男生似有所觉，睫毛微微颤动，好像被打扰了睡眠，眉头都不由皱起一点。
自习课，班里很安静，除了翻动书页，笔尖落纸，书本交叠发出的微微声响，就再无其他。
安静到连窗外的蝉鸣都显得不再那般讨厌。
季黎左手胳膊肘支在桌上，手里一本宽大黑色笔记本遮挡住光线，看着严峥脑袋动了动，找到舒服的位置又睡过去了。
最近这段时间严峥总是睡眠不足，放学就在书房捣鼓些什么，很晚才睡，早上哈欠连天地来学校。也亏他成绩不错，各科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志远在讲台上伏案批改作业，随意一望，目光在角落顿住。
握着笔的手动了动，犹豫再三，还是没吱声。看在最近他那么惨的份上，我忍！
他眼不见心不烦地低头，画勾打叉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对那难以形容的视线若有所觉的何清卓从题海中醒来，往后一看……
“你怎么了？”旁边的王之骁被打扰，用气音问疑似抽风的同桌。
我，牙，疼。何清卓夸张地比着嘴型，内心默默宽面条泪——是不是不良小说漫画看多了他真成个腐男？怎么越看越觉得背后两人很基啊？
王之骁不解，摇摇头无奈，为什么牙疼何清卓会全身一抖？真是神奇的生理反应。
“今晚还要继续做事吗？”季黎洗漱完毕，靠在床头看一本厚度堪比三块砖头的英语词典，满篇字母看得特别催眠。
“这几天就快完成了。”严峥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犹豫一下开口，“序哥，不用等我，实在太晚了。”
“嗯。”季黎应声。
说是这么说，严峥一脸疲惫地走出书房时，卧室灯还亮着。他悄然推开门，男生靠着床头已经睡着，词典从手上滑落，在床单边沿岌岌可危着，眼看就要落下。
严峥伸手拿起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使它避免了之后可能遭遇的悲惨命运。
这几天为迁就他的作息，男生都是他来后转移到里侧睡的。
“序哥，往里挪挪。”
他轻声喊道。
男生睡得好像挺熟，呼吸没有变过。他不欲吵醒他，但坐着睡一晚……他看了眼坚实的床头板，会落枕的吧。
“序哥，你好歹躺下睡啊。”他附在男生耳畔说道。
季黎迷迷糊糊中隐约听懂了，手胡乱摸索一下撑着身体躺下，还翻了个身脸冲里侧睡着。
严峥突然莫名想笑。
他手撑着床，一条腿跪在季黎身侧，另一条腿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季黎睡觉姿势很端正，规规矩矩的，占地面积不大，这动作没有难度。
接下去他撑起身体，准备从季黎身上越过。可他刚经过季黎身体正上方，对方突然睁开了眼。
“序哥？”他耐心等人清醒。
季黎的眼睛从一条缝变为完全睁开，又眨巴几次，焦距渐渐稳定。
他下意识想要支起身，柔软的床榻随着力道摇晃起来，严峥一个重心没稳，一屁股坐在季黎大腿上。
“……”
“……”
面面相觑中，季黎总算彻底回神。
“很晚了，睡吧。”他一手揽过还在愣怔的严峥，极其自然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挪去里侧睡了。
“晚安。”被子一掀，将除了脑袋的其他部分裹得严严实实，脸冲里面，就不再出声。
然而卧室灯光不错，季黎还是看见了那充血泛红的耳垂。
他默默摸了一把额头，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有残存。
关了灯，季黎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脑子一片放空，又睡不着。身旁人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等时间慢慢熬至更深的深夜，他闭上了眼。
以前严峥从来不习惯于和人分享一张床，这一个月来硬生生适应了。等确认旁边人熟睡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小心凑进男生，知道胳膊挨着他的背才停下，面上不自觉带上点满足之色。
睡时两人一个平躺一个侧躺，醒时则变成面对面距离无比之近。
季黎胳膊搭在他身上，大概把他当抱枕了。严峥动了动。
几点了？
窗外太阳升得不高，严峥凭经验判断，绝对过七点半了，现在应该是在八点左右。
反手在枕头底下摸索，掏出手机，划开，眯着眼凑近看，手机显示已经8:27，还有不少未接电话和短信，班主任的，何清卓的，王之骁的。嗯，也就他们三个知道自己的电话。
回复方志远给两人都请了假，又向何清卓说明他们今天不去学校的事。他将手机丢在一旁，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季黎清晨总是很敏感，翻了半个身面朝上平躺着，沉沉地出了口气，一只手盖在额头上。
“……几点了？”他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严峥：“不到九点。”
季黎皱着眉头，另一只手也捂在脸上，缓慢而用力地揉了几下，睁眼，里面还有些困倦之色。
“我们迟到了。”还不止是一点点。
“没事我请假了，今天休息吧。”高三不好请假，这两人情况特殊，方志远不会不批。他现在满腔“爱崽护崽”之情，一时半会儿还磨灭不掉。
“唔。”季黎应声。
手机接到短信，震动几下。
严峥拿过点开，是何清卓的，异常简洁，急迫心情却溢于言表——上论坛！！！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自然是学校论坛，严峥皱眉点开，蓦地睁大眼睛。他不住屏息一下，然后用很冷静的声音说，“序哥你来看一下。”
一行血红加粗看着便血淋淋的标准一号楷体映入眼帘：杨序和严峥是对恶心的同性恋！基佬臭不要脸！
底下配图明显是偷拍的，若是平常说不定严峥还要夸赞一声照得不错。
那是一片松软草坪，阳光穿透烨树与槐树的嫩绿树梢，在身上泼洒点点光斑，照片中的两个男孩靠得很近，轻柔拥抱着，唇齿相依，睁开的眼中是如出一辙的笑意。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一抹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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