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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1
流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总之当严峥察觉到的时候，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我靠！什么糟心玩意？”大课间，何清卓捧着手机一脸愤怒，“这造谣造得也太过分了吧。”
“怎么？”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王之骁他的大嗓门被吵醒了，直起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
“杨序，严峥，你们看！”何清卓不理会他，把凳子转过来，将手机递过去。
季黎兴致缺缺地赏脸瞟了一眼，慢吞吞打了个呵欠，“哦，这个呀。”
然后转头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严峥初次见到，颇受震撼。
他们没有注意到，班里其他地方，别人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
＃救命之恩竟是骗局，某校霸原来如此心机＃
＃同情校草，一高年度最惨风云人物，知恩图报搞错对象＃
＃楼主用生命开贴！揭露yx渣渣的丑恶嘴脸＃
＃吃瓜分外满足，看xy热闹集合帖＃
……
诸如此类，楼盖了一层又一层，热度甚至高过了秦时万年不动摇的女友名义撕逼帖！
“怎么回事？”严峥皱起眉，一把夺过手机，点开热度最高的几个看了起来。
何清卓愤愤然说，“就那么回事呗。说杨序自导自演请了绑匪绑架秦时，然后自己出手救人骗取信任和奖金。”
“这群傻逼，听风就是雨，杨序怎么会是这种人。”
“这件事的热度不是过去了吗？”一高正好有学生长辈在警局工作，把这事在餐桌上闲谈，就被传到学校论坛上，引发过一波心疼校草，感激校霸的热潮。但现在无论什么保质期都很短，何况是被聊到反反复复没什么新意的八卦。
除了最初几天季黎，严峥抽屉里多出来的零食和感谢贺卡，此外无风无浪。
“现在被炒作起来，是有人刻意针对杨序呀。”王之骁清醒了，转过身分析，“攻击他就两个点，要想解决很容易，一是证明绑匪跟秦时没有关系，二是证明杨序从中拿不到好处，话说，帖子说的五百万奖金存不存在的？”
“当然没有。那五百万秦家是想给，他们不缺钱，但序哥没要。”严峥皱眉，“秦家负担了序哥的医药费，此外就给了些名贵药材，嗯，被序哥转卖了，也就几万。”
王之骁点点头，“那就好办了，只要秦时出面证明解释就差不多了。等他明天来学校，你们跟他说吧。”秦时这两天去外省大学参加自主招生考试，明天才回学校。
“造谣的人是不是故意挑秦时不在的时间黑杨序呀，我们先开贴解释一下。”何清卓忍不住说，他已经沉迷于和其他人撕逼混战不亦乐乎，只是势单力薄了些，但不妨碍这脸皮厚到没边的家伙被群嘲还锲而不舍战斗，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季黎不以为意。主线剧情出现了，流言蜚语，就是因为是假的才更让人相信啊，真相往往是被认作骗局的。
何清卓和王之骁开始瞎操心地讨论要怎样进行解释流程，严峥偏过头看向不发一言的季黎，内心有莫名不安。
多心了吧？可是，总觉得序哥早就料到了这件事，并且不打算做应对。
【宿主大人，您要怎么做，狠狠打脸那群愚蠢的人类吗？信息战我最擅长了，让我把诋毁您的帖子和账号全黑了吧！他们骂的好难听！(▼皿▼#)】
【中文里有个词叫欲盖弥彰你听说过吗？】
立刻搜索。【欲盖弥彰：盖：遮掩；弥：更加；彰：明显。想掩盖坏事的真相，结果反而更明显地暴露出来。——x度百科。哦，是说我黑了他们之后他们就会认为是宿主心虚之下做的，就会更怀疑宿主的意思吧。】
嗯，还不算太蠢。
季黎稍感欣慰。
【那我在黑了他们账号后留名吧，这样就不会怀疑宿主了，署名世界上最帅气最能干最伟大的系统gk750！你觉得怎么样(ヾ(≧o≦)〃】
【……滚去玩游戏，这件事别掺合。】
【哦。╰(*︶`*)╯】
秦时，你会怎么做呢？季黎半眯着眼，是不是你呢？
盛夏的阳光灼热，投射而下被层层叠叠的树叶切割，化作斑驳的光圈。蝉鸣阵阵，加重夏日的烦躁与火气。有什么疯狂增长的情绪在持续不断地无声蔓延，最终，最终会化作烈火，烧毁指向之处……
论坛绑架骗局帖持续六小时后，当事人一直没有露头冒泡，给出任何解释。
已经有痴恋校草的小太妹中午潜到一班往季黎座位上泼油漆，留了张特中二的字条让季黎离她男神秦时远点。
望着满目赤红的角落，季黎面无表情地把被毁到不能再用的书本一把抱起丢到班级后门处的垃圾桶，没有发怒的迹象，周围人却集体嘘声，不敢开口说话。
午休时间的教室，安静极了。
“我不用对你道歉吧。”面对严峥，他居然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
“当然。”严峥笑笑，“序哥，事情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愿意去面对，去解决。
“杨序，”方志远进了教室，注意到角落的一片红，皱着眉，没有当场质问，“你跟我来一下。”
季黎站了起来，出座位时安抚似地按了按严峥的肩，让男生不再焦灼。跟着方志远走出了教室。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方志远带着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帖子我看了，我相信事实不是那样。”
他自顾自说，“我教了你快三年，虽然我们交际不深，但我的学生我知道，你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季黎沉默着不出声。
“你想怎么解决？”他回头又问，
季黎还是不说话，他闷头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志远一直带他走上天台才停下。黑脸赶走一帮翘课来吹风的初中男生，没有注意初中生离开时全都盯着季黎看，眼中兴奋好奇之色浓郁。
他关上门叹了口气：“杨序，你得自己去解释。”
季黎看着他，很长时间才说了一句：“随便吧。”
“你！……”方志远看起来挺无力的，“现在是泼油漆，之后还会是什么？把你关在器材室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次造谣的幕后黑手！你现在不急，以后呢？那个人还会对你做什么？”
他缓和了语气，“你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我已经联系上了秦时的父母和论坛管理员，今天在论坛上发帖澄清，再把那些论乱七八糟造谣的给清了。你记得开个号上去发言。”
“好。”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方志远是真的想帮他。
“行了，你走吧，回去上课。”方志远摆摆手，“记得去储物室抬新桌椅来，被泼油漆的那套记入定损，不需要赔偿。我跟管理老师说了，你报个名字班级就行。”
“还有，那个损坏公物的教导处已经在调监控了，我们找到人让她给你道歉。”
“好。”
其实都无所谓的，这些都是小事。季黎下楼梯的时候不由笑起来，带着自嘲，比起在外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被围殴追着打，一高里只是泼个油漆威胁实在是太温和了。
到底是谁呢？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就能找到够格的打手，摸清杨序每天的回家路线，还下死手。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嘛，真有意思。
季黎的脚步很轻，他停下来，躲在楼梯拐角处的盆栽后，无声无息。
“……哈哈太劲爆了，我就说他怎么那么眼熟，绑架门的主角啊。”
“那是高三的老师吧，把他叫来谈话，脸色那么不好。就是说帖子里是真的？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牛逼死了！”
之前的几个初中男生在楼梯上围成一圈，兴高采烈地八卦。
“要是我我也干啊，五百万呢！还附赠个高富帅朋友。就算是考进华大的学霸毕业后的工资攒一辈子，说不定也赚不了这个数。”
“哈哈哈现在被揭发出来了看他怎么收场。咦？你们快上论坛，有新的瓜可以吃！”男生拿着手机滑动着，眼神发亮，一边看一边念出声，“揭露xy不堪身世，混账父亲养出混蛋儿子，论人渣基因的完美遗传。”
“我靠，还有照片！我见过哎，在搪屋巷那边混的，现在说是得罪了仇家不知道潜逃去哪了，啧，那地方出来的，难怪。”
身边人好奇问，“搪屋巷是什么地方？”
知情者一脸嫌弃，“要不是上次正好路过，我一点都不想去。”他露出一个略暧昧的笑，“那里啊乱得很，都是混混流氓站街女，你们说，杨序他妈是不是鸡？”
“哈哈哈那他不就是鸡儿子了吗哈哈哈哈”他们哄笑起来。
直到这群人离开再听不到脚步声，季黎才从盆栽后出来，慢慢下了楼。
秦时打开学校论坛，把在便签里编辑好的文字复制粘贴完，手指在上传符号上悬住。
点击退出，在论坛又漫无目的滑动着。
“骗局”、“垃圾”、“滚出一高！”、“心机男”、“耻辱”、“鸡儿子”……一行行加粗加黑的字体不断映入眼帘，随意点开，都是对那人无底线无止境的谩骂，粗鄙不堪的词汇，激昂愤恨的语气，字里行间都带着压抑的兴奋。
那些加精热门帖不断被置顶，不断被消除，不断又涌现。
这群大多未成年的学生，将一个同龄人钉在了耻辱柱上，肆意用言语抽打发泄，仅仅，因为一个看似有理有据的猜测，便得出一个想当然不再更改的结论——杨序，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垃圾。
真有意思啊，你会怎么做呢？阿序。
男生突然笑了，一贯的温暖和煦。
他一字字将之前打好的文字删除，再重新输入。
点击，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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