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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夜晚,夜风称不上刺骨,却也足够阴冷。顾夏一天没吃东西,一边走一边哆嗦。此刻在校园路上晃荡的人,除了成双成对在黑暗里黏在一起的恋人,基本都在朝着宿舍方向走,往校外走的,少之又少。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是出去找个米粉店吃点宵夜,还是直接在网吧买泡面。想想已经吃了好几天泡面,决定去校门口一家有名的店吃鲜鱼糊汤粉。
可惜走到店门口时,人家正准备打烊,她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站在店门口张望了一眼,觉得有些可惜,难得她有胃口想吃点泡面之外的东西。努了努嘴,打算转身离开,米粉店的老板娘却忽然叫住了她:“同学,是要吃粉吗?”
“算了,”顾夏耸耸肩,微微勾了勾嘴角,“今天晚了,你们都打烊了。”
“没事!”老板娘很是热情,“这么冷的天,吃点热热的暖和,进来吧,我给你下一碗。”
顾夏有点意外,她来过这店吃过几次糊汤粉,每次来都是人满为患,老板娘说话很快,总是挂着有些市侩的笑容,麻利干练的收钱找钱,口头禅是“放心,肯定不会算错的”,没想到也有这么热心快肠的一面。不过,也许她仅仅是不想放过任何一宗生意吧。
这么想着,顾夏也不那么觉得自己耽误了人家打烊,淡淡笑了笑走进了店里。老板娘重新把炉火点旺,架上一只巨大的不锈钢汤锅,拿出已经收进去的作料,帮她下糊汤粉。
大概因为汤已经凉了,所以等待的时间要比平时久一些,顾夏有些无聊,打量着店里的价格表,听着店内年纪轻轻的帮工学徒一边做清洁一边笑闹着聊天。
“你圣诞节准备怎么过?”
“圣诞节肯定忙死,哪里能过节!”
“晚上打烊了出去逛嘛!”
“累死,打烊了就想躺平,还逛!”
“唉哟,少休息一天又不会死,一天到晚都在店里,不闷啊?”
“也是,就是不晓得那天几点能打烊。”
“那天人多,粉肯定很快就卖完了,没准能早点打烊——是不是啊,老板娘?”
“你们两个贪玩的,这才几号你们就想着圣诞节,还一个多月呢!”
“嘿嘿嘿,老板娘肯定比我们想的还凶,不是说老板那天要回来嘛!”
“你们两个作死的!还有客人在呢!”
“哈哈哈哈哈……”
顾夏掩嘴而笑,为老板娘恼羞成怒的语气,即使只看得见老板娘的背影,她也能猜得到此时的老板娘肯定是羞红了脸。
真好,等待的人,有着明确的归期。
真好,这样简单的温暖和幸福。
她其实对爱情从来没有多高的要求,她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她等,他回”而已。前世如此,今生如此。可是为何那么那么难?
她等的人,为何总也不回?
思绪有些飘忽,直到热腾腾鲜香的糊汤粉放到了她的面前,白白的热气模糊了她失焦的双眼。一片模糊中,她幻觉般听到有人喘着气说:“老板娘,麻烦也给我下一碗。”
抬眼,她看到萧竹鹤苍白清瘦的脸,然而两颊却是酡红,他喘着气,一双墨黑的眼牢牢地盯着她。
他就这么看着她,笔直走到她对面坐下,呼吸仍然紊乱,周身带着属于初冬夜晚的阴冷寒气,顾夏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寒气带着萧瑟的味道拂面而来。
他大概在外面找了她很久。
每到周末,萧竹鹤便会坐周五晚上的火车来到Z市,睡在简陋的小旅馆里,或是陪她一起通宵上网,然后再坐周一凌晨的火车赶回A市上课。
昨天晚上他们就在一起。通宵上网对萧竹鹤而言其实是很无聊的,因为他并不是个对游戏多么热衷的人,可是,不管她玩什么游戏,他都会在旁默默陪着她一起玩,从不劝她什么,不会问她要玩多久,不会啰嗦让她回学校之类的话,就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游戏,一晚又一晚,甚至是整天整天,即使,他是个应该把这些美|国时间都花在温书上的高三考生。
他大概以为,如果是任毅,一定会这样惯着她。
其实任毅不会。如果是任毅,他一定会对这样的她生气,然后会二话不说地把她抱出网吧,甚至当街就用狠狠的吻来惩罚她的任性。
这幻想的场景让顾夏心尖抽痛,她收回心神,看着对面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的萧竹鹤,奇怪他今早才回的A市,为什么晚上又来了呢?
不过她什么也没问,看了他一会儿,没能从他那双眼中找到答案,她便低下头开始吃粉。
萧竹鹤的粉上的很快,老板娘打趣:“我还以为这姑娘是一个人来的,没想到是你们约好了的。幸好我喊住了她,不然还得叫她饿着肚子在外面等呢。”
萧竹鹤笑着说了声“谢谢”,没有向老板娘解释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约定,他是花了四十多分钟才找到她的。
“忘了带手机吗?”萧竹鹤望着低头吃粉的顾夏,声音轻柔得就像是白腾腾的热气。
“嗯。”顾夏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萧竹鹤没再说什么,低下头开始吃自己那碗。顾夏先吃完粉,觉得有些无力,她睡了一天,饿了一天,此刻吃饱了,觉得有些头晕脑胀,她也不顾小店的墙壁有些油腻,懒散地靠在了旁边的墙上。
“等会儿回学校吗?”萧竹鹤抬头问她。
她摇头,“快点吃,一会儿网吧没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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