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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承德对于相亲对象宋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他还得抓紧时间准备明天去码头赶冬场时所用到的物什,这一来一去路途遥远,为了节约时间,他估摸着得在那边待上三四天左右。
第二天清晨,赵奶奶早早地就送赵承德出了家门,大黑安静地蹲坐在门口,与赵奶奶一起看着赵承德推着装满沉甸甸东西的三轮车远去。
旮沓村里上码头参加集市的人有很多,为了路上的安全,大家约好在村尾集合,随后一起结伴出发。等赵承德到的时候,那边已经聚集很多人了,大都大包小包高高地垒在各自的车斗里,外头用油皮布裹得严严实实,显然他们想换的东西不少。
等到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在最为年长的长脚叔的一声令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始朝着北边码头的方向出发。
码头临近内运河,周边还住着几十来户人家,像是一块地势较高的宽阔小岛,与陆地仅由几座低矮的水连桥相连,向来是往来客商船运货卖最为繁荣的地方之一。末世后,尽管这片地方人们的生存状态糟糕了很多,但赶冬场依旧是一个让人乐此不疲的入冬项目,且大家渐渐已经习惯了固定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交易所需,甚至以至于有不受政府约束的暗集隐藏,即传说中的黑市。
怕增加车辆的重担导致损坏,旮沓村里的人都不敢骑上自己的车,只辛苦地边推边走着,等到了遥远的运河码头时,已是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将将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
此时正是赶集的闲暇时间,码头上来往的摊贩很多,沿着运河边上竖起的廊栏,一片都是琳琅满目的摊头,但放眼望去,还是剩下很多画着白线方框的空地。
码头是分内外的,码头内指的是停船靠岸的那一大块平地,由政府指派的管理所接管的,想进去摆摊就得交一些租金,这样才会划分给你一块地方,且根据交金的多少确定面积,虽然规定有些强硬,但服从的小摊贩还挺多,毕竟在这里摆摊有官方保护,不会有强买抢夺的事情发生,多少是个保障;而码头外则是囊括了剩下的其他地方,比如住着人家的巷落,在那里摆摊是不需要付出租金的,只是安全方面后果自负。
“到了这里也就安全了,大家都散了,各自找地方摆摊去吧。”长脚叔刚过了水连桥,连忙放眼望着码头内四面的场景,开始率先琢磨挑选起摆摊的地方来,他是比较属意码头内的摊位的。
码头内共有大中小三种摊位的规格,大摊位自然是设置在人流量最好的码头前侧,中摊位则是邻着运河边上,那里有停留的各色货船,客人自然也很多,而小摊位就要差些,被围在其他两种中间,少有曝光。
长脚叔选中了一处,在与儿子商量过后,便连忙推着轮车去看守员那换位置卡,同行的村里人见状也有几个跟随着去了,他们自然是想着能相互照应着点。
旮沓村里的人就此三三两两地在码头上散开,很快原地也没剩下几人,留在最后没动的赵承德看了眼地处空旷地带的码头内,随后又将脸偏向侧方紧密排列着的房屋人家,他还是更中意那里一些。
“哎,承德哥,你去哪里摆啊?”同父亲一起来的孙坚嬉笑着脸凑了过来,浑身满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倒像是来玩耍的。
赵承德对着孙父点了点头,一边回答孙坚的问题道:“我想去那边……”
孙坚看向赵承德目光所指的地方,表情微皱:“那里也太偏了吧,不会有什么人去的。”
赵承德倒是无所谓买卖好坏:“我要在这待上三四天,等冬鱼起捞了,买上几条后才会回去,自然还是找个能搭摊篷的地方好。”
说罢,他与孙父两人颔了颔首,便推着自己装满了货物的三轮车,往其中某户人家的屋山头而去。
站在原地的孙坚摸了摸鼻子:“老爹,要不我们也去吧,承德哥就一个人,咱们去了好歹有个照应。”
年愈五十的孙父很欣慰独子孙坚的想法,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是长辈,有义务看顾邻居家的小辈,于是便点点头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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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边上住着的人家屋舍都靠得很紧密,条条东西向的巷子一溜的坐北朝南,间间紧闭的门扉显得幽深又安静。
站在中间某条巷子前的赵承德望了眼面前黑黢昏暗的巷道,很随意地在巷口往里寻了个地势稍高些的防风地方,随后便借着旁边屋户的壁角,将三轮车上驮着的油布展开,开始搭起容身的摊篷来。
厚重的油布挂在赵承德寻来的几根粗壮树干上,底下的边角又用重石块细密地压着,因着同一边上摆摊的就他一人,因此油布围起来的空间被他尽可能地放大了,就是图个宽敞舒服。
简陋的摊篷很快就搭好了,赵承德挽起袖子开始将三轮车上绑得高耸严实的货物一一搬运下来,除了赵奶奶收拾出来让他卖的大量红薯土豆蔬菜豆子等粮食,还有其他一些自用的杂物,比如为了节省空间装了满满一煤筒木炭的煤炉,一卷小毛毯,一只小小的行军铝锅,里头还装了面饼与腌菜,剩下的还有就是家里的吊桶。
离家前,赵承德特意给天井里的水缸打满了水,以确保赵奶奶在他离家的这几日每天都能有水吃用,这样他才放心把吊桶带上。
将东西都放下摆放好后,赵承德拎着水桶去之前看见的一口小井里打水,途中路过不远处的孙坚父子时,他还打了个招呼。孙父他们选中的位置就在赵承德摊篷的斜上角处,离得不远,正是在一条巷子的最外缘,与赵承德的摊篷面面相对。
小水井在临近水连桥的一块低洼平地上,显然是被码头上的人家常用的,里面的水质很清,赵承德满意地打了一大桶,准备回去烧开煮面饼吃。
后面等着打水的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是老面孔,正是同村的熟人,两人碰到难免交流了几句,当对方得知赵承德将摊子摆在了偏僻的民宿旁边时,颇有些惊讶和规劝,希望赵承德能搬来人流量大的码头内,不要不舍得交租金,毕竟那点子东西等下午顾客多起来后迟早能挣回来,且大有得赚。
但赵承德却是摇摇头,笑着婉拒了,他与村里人的目标不一样,空间里囤积着的各色物资消耗得慢,实则满得都快要挤出来了,富裕如他其实并不怎么重视买卖,他来码头赶冬场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帮赵奶奶带回她想要的冬鱼,还有一个就是给修车的老孙头搜罗答应对方的烟。
空间里其实烟酒不少,且都是软硬中华、老窖西凤等牌子货,赵承德素来烟酒不沾,因此这些东西便一年年地放下去,不曾减少,当然也不会过期变质,只是这年代到底不好冒冒然拿出来,老烟酒鬼一闻就能知道猫腻,毕竟如今哪里还找得到末世前的好货。
赵承德拎着打满了水的吊桶往自己的摊篷走去,一路上除了来往摊贩模样打扮的人,其他原住民的人影是一个都没看见,也不知是中午都猫在家吃饭还是怎样,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得在这待上三四天有余,总归有时间能摸清楚他想知道的。
晒干的面饼散成丝丝条条的面缕在水中起伏着,赵承德放了些盐和一筷子自家弄的腌菜,见仍是太过单调,索性又洗了几片青菜叶子下去,绿油油的叶片在开水里翻滚着,映着乳白色的面条显得十分好看,就是清淡了些。
软糯的面条是不需要煮太长时间的,见差不多了,赵承德就调灭了炭火,因为没有带碗,他只能将就一下,直接用铝锅吃面。
“承德哥,在吃面那……”还没来得及下口,近处忽然传来了孙坚的声音,他自来熟地站在摊篷外,手里还抓着两个热好的豆饼,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赵承德锅里的细面,“嗨,我爹让我拿两个饼给你……”
孙坚跨过摊篷口一堆还没解开的蔬粮,径直将拳头大小的豆饼放进了边上的锅盖里。
赵承德不好意思白拿人家东西,便礼尚往来道:“拿只碗来一起吃点吧。”
“这样多不好……”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孙坚已经飞快地跑回去拿吃饭的家什了,一点也不像是要拒绝的意思。
坐在原地的赵承德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因有对方作陪,赵承德不好从空间里拿其他吃食出来,最后只老老实实地吃了小半锅面条和孙坚拿来的两个豆饼,而锅里的其他东西,诸如面汤等物都被孙坚一舔而光,活像是个填不饱肚子的大胃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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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舍这边果真冷清,偶有来赶集的人也直接进码头内去了,看也不看他们这儿一眼。
见没生意,赵承德连装着粮食的袋子都没解开,在将三轮车仔细锁上后,索性抱着小毛毯就到缩摊篷最里面补觉去了。
这一觉真是黑甜,等赵承德被外头熙熙攘攘的人声吵醒时,摊篷外的天色已经昏黑下来了,且滴滴答答正下着雨,地面上一片湿意连绵,显然这突如其来的雨下得时间不短,雨势甚至有变大的趋势。
一下雨,码头内那片空地就摆不了摊,一水的摊贩开始纷纷往民屋这里流动聚集,赵承德所在的这片地方一下子成了香饽饽一样的存在,连带着他的摊篷也处在了地理位置最为优越的地方,被其他大小各异满满当当的摊位众星捧月般围着,人声嘈杂的周围热闹极了。
“真是神了,承德哥你是不是知道要下雨呀?”孙坚素来是玩闹的性子,他是来找赵承德打牌的。
“误打误撞罢了。”赵承德笑了笑,捡起一边散落着吊绳的空水桶,就着屋檐下几抹被人点亮的火光,大步走进了雨幕中,他得趁雨势还没大的时候去打些今晚的用水来。
此时水井旁空无一人,冒着雨的赵承德很快就打满了水,正当他提着吊桶准备走时,却见不远处一棵树下正蹲着一个身形瘦削的人,正面向水连桥方向呆蹲着,而那人的旁边还放着一只四四方方的黑影块。
赵承德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却越看越觉得熟悉,默默地看了几眼辨认出对方身份后,最终还是忍不住抬脚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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