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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洛桑

作品: 给宿敌生孩子 |作者:代号707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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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家庄也是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山庄之一,但洛家庄的本质是经商,而非习武。

小有名气的山庄,就和小户人家一样,一旦有件不得了的宝贝,那定然是藏不住。那得拿出来来回的估价,直到能卖出一个众口皆赞、心满意足的好价钱为止。对于洛家庄来说,这个宝贝就是长女,洛桑。

洛家庄的庄主许是有些隐疾,一生小妾无数,却子嗣稀少,一共有三个儿子,但是刚出生便夭折了一个,还有一个是天生的瞎子,只剩下一个小儿子,但这小儿子脑子颇不好使,五六岁头上才学会走路,若是把庄主的位置继在他头上,那这庄子恐怕是要完了。

幸而,他们还有洛桑,听话的,安闲的,小家碧玉的洛桑,如同陌上桑中的秦罗敷一样的洛桑。

洛家是非常保守的,虽然是商人家,但是洛桑的家教全部按照最严格的名门闺秀的来。当洛桑长到十五岁上的时候,求亲的人家已经踏破了洛家的门槛,但是洛家的家主自有主张,其他的人家他看都没有看一样,偏挑中了一家——药华谷的世家,林家的二公子,林瑾然。

为了攀上这门亲事,他们不惜将整个洛家庄作为陪嫁。

那个时候,林瑾然甚至比洛桑还要小上两三岁。林公子的年龄虽小,却也是个可以看得出来的美人胚子。但是洛家看重的不是这个。林瑾然的父亲不姓林,他的母亲才姓。他父亲是原先赋云门老门主的养子,也是岳家的人,但是为了娶到药华谷谷主的女儿,入赘到林家,生下的孩子也是跟林姓的。

虽然洛家庄的情形不比药华谷,但是有其父亲的经历在,他们对于林瑾然的期冀,不言而喻——他们希望能有人入赘,重振洛家庄。这一套算盘打得所有人都很满意,甚至包括洛桑自己。

她是最相信父母之言媒妁之约的,她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的男人见得很少,如果父母为她挑选的丈夫都不可靠,那世界上还有谁是可靠的呢?

如此一番如意算盘,却随着岳明远的一封来信,而行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边缘。

岳明远当时走得非常急,也没有想好什么特别好的理由,只是写了一封信,阐释他认为现在两家的婚事有所不妥,至于理由则是改日再谈了。就是这个改日再谈愁煞了多少人。他们两家联姻的目的,原本就是要攀岳家的关系,结果婚礼眼看只差数月了,岳明远亲自出面说不承认这关系?他们马上找到林家问个究竟,谁知道林瑾然竟然失踪了!

这一下马上就炸锅了。岳明远本来是打算找点时间好好盘算一下怎么编个靠谱的理由,让洛家、林家觉得一定要退婚,但是又好交代,又不会退得不满意的,但是凭空捏造理由从来就不是他这种老实人的特长。然而几乎是每天就有洛家的各种家丁、亲戚来找他人,催他快去洛家庄一趟,岳明远觉得他可能是来不及找个好理由了。

“我有个好主意,我们就把林瑾然在塞外一直关到婚约取消怎么样?”屈幽心生一计,“我们甚至还可以把这小子关在塞外一辈子呢。”

岳明远想了想,觉得林瑾然这小子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吃过苦,塞外那地方确实挺适合他的。搞不好,这还真是个可信的方法。曲冥教的地盘,他总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吧?

不管怎么样,这个主意听起来总比直接杀掉人道一点 。

那天天色也是不太好。林家和洛家两家的长辈都在,两方都表示,不管有什么理由,林瑾然必须在场,这事才有后续。想想也是,一方垂涎与岳家的关系,一方垂涎洛家庄的财富。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如果洛桑被退婚,其中的脸面问题。

甚至于这封信被来回揣度,还有人说是岳门主自己看上了洛家小姐,林家已经配不上小姐了...令岳明远哭笑不得。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解说的。岳明远看了看自己周围的长辈们,他就不信林家的长辈里没有不知道林瑾然的恶行的,但是他们的沉默已经很说明问题。

他想了想,如果一定要让两家退婚,势必要拿出退婚的理由才行。但是如果他公开说出林瑾然做的那种事...林瑾然就一辈子都别想在中原地区混了...

有的事就是这么奇怪。你不说的时候,明明是不合理的,但是每个人都默许它存在;一旦说出来了,就要引起一阵轩然大波。最讽刺的事,这种轩然大波最后的受害者,往往还不是始作俑者。就算他能说出来林瑾然豢养男宠,话题也会逐渐变成,如何劝说洛桑接受这样的事实吧...岳明远本就不是太擅长面对这种七大姑八大姨的场合,想说的东西又不能说,末了,只好问道:

“关于这场婚事...洛小姐本人的意思呢?”

洛桑理应婚前不能见外男,因此,只能由她的母亲代为回答。

“桑儿心仪那孩子。如果这场亲事不成,她会很伤心的。”

洛夫人的慈母神态,见者无不动容。一下子,场面又变得温情脉脉了。

打起了温情牌,岳明远就更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答应先找林瑾然回来。

“屈幽,你把我表弟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当然是.塞外啦。”

...恒州离塞外,其实比恒州离江南要近,但是因为路不好走,所以行程反而更长...

林瑾然一路上已经在关外吃了好几天的土。生在潮湿温润的江南,一觉之间又被丢到如此荒凉之地,吓得他主意全无。对于他来说这一片地方简直认不出哪儿是哪儿,根本不敢造次,更不敢逃跑了,只能垂头丧气的,人家让他哪儿凉快他就上哪儿凉快去。忽然间,随着马车夫一声问候某人家中女性亲属的喝声,他又被日夜兼程地江南送去...

——等林瑾然回来,这估计十天是不够的。

虽然中原地区的官道十分发达,但是如果十几天之内,岳明远要先回恒州去过几天,处理点公事,再回到临安来,这就属于发达过头了。虽然非常挂念门内的工作,但是岳明远还是得待在临安默默等他。

岳明远颇有怨言,但是屈幽可没有。岳明远简直怀疑,魔教教主的到底是干嘛吃的,这么闲的吗?...其实整个曲冥教,如果岳明远前世不是对他们有足够的了解的话,也会觉得教众就是一群闲人。岳明远找了另外一家客栈呆着,平日或是读书或是研习剑法,累了的时候往窗下一看,总能看到屈幽。

屈幽时常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即使是下雨,也不喜打伞。他新置了几身华服,白净秀气的面庞,如瀑的黑发,微微上挑的凤目...外表竟与一般的俊美江南世家公子无异,任谁也看不出他来自广袤的西北塞上,更加看不出他就是魔教教主。傍晚上灯时候回到住处,常为岳明远捎来一些再寻常不过的江南的特产,也有时,是搁了一枝桃花在他的窗棂上。

有时岳明远也会离开住处,陪着屈幽到城外去走走。他擒一枝柳,倚在柳树上,看水中戏水的鸳鸯和鸭子,眼神会忽然变得莫测起来,也出乎寻常地变得不太爱说话。也只有在这时候,岳明远才能从他眼中读出一点,与他身份和真实的年龄相符的苍凉。

毫无疑问屈幽是喜欢江南的,甚至也算得上是熟悉江南的。中原大地上,南来北往的各种门派里的人员,岳明远都见过,他几乎可以确定,屈幽生着一张南方人的脸。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缘由,他竟长于长城边缘,原本属于水乡的神情,让风沙雕刻出了坚毅与苍凉。

屈幽和表弟差不多大,现在表弟不在了,岳明远时常觉得自己周围太安静,屈幽又恰好总是在,就时常约他一起出去踏青。踏青总是能约到,但是每次想趁机问他为何要跟随自己至此,却往往得不到答案。

过了五六天后,一个傍晚,屈幽收到一封信,他以为是林瑾然的消息,想也不想就敲开了岳明远的房门。

“是表弟快回来了吗?”

屈幽拆了信一看:

“...不是。是给我的。”岳明远听了有些失望,但是屈幽居然就在他面前拆开了信开始读,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忽然,屈幽问道:

“明远,你去过金陵么?”

岳明远想了想:“还真没有。”

“所以你也不知道秦淮河是什么样的,对吗?”屈幽望了望窗外白墙青瓦的江南景色,“我一直想看看秦淮河,名字这么好听的河,景色一定也很美吧?”

“那就去看看?”岳明远建议道。

屈幽收起信,看着他说道:

“我等你先把洛桑的事情办完了,一起去。”

这下岳明远哭笑不得:“为什么我也要去?我很忙的。”

“你不去会后悔的,”屈幽很认真地说道,“你不是想让武林盟改换一新吗?你不是想消除门派对立吗?那你不能光说不做,我哥哥就在金陵,我这是约你去走走亲戚。”

“这...”

这应该是屈幽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家人吧?只是那个时候的岳明远还料不到,这背后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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