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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念刚准备敲门送文件进去，就听到了里面清晰的谈话。
“顾长生！”江晨语气笃定。
“顾长生？顾一念的父亲？”方慕衍重新拿回照片，难怪，他觉得这人这么眼熟呢。
顾一念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跟我爸有关？她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内心翻江倒海。
*
“奕琛，我要出院，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沈小欧平静的时候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小欧，乖，再待一段时间，等你彻底好了，我就带你回家。”罗奕琛像哄孩子似的慢声细语地劝慰道，生怕一不小心那句话说错了刺激到她。
沈小欧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重新坐回去，神志清醒的时候，她也仔细想过，方老爷子对她那么好，甚至比对方慕衍还要好，怎么可能是害她父母的人，一定是顾一念害怕自己跟方慕衍破镜重圆才使的坏招。
“嗯，这样才乖嘛，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罗奕琛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堆零食，“都是你最爱吃的。”
沈小欧余光里晃过一道身影，是方慕衍，她匆匆跑到门口，在走道里来回张望，却已经不见了对方身影。误会了老爷子，沈小欧心里过意不去，本想找时间会向方慕衍道歉，没想到对方一闪而逝，根本没给自己机会。
她神情落寞地准备转身，却在垂眸的一刹那，发现脚边疑似有一张照片，沈小欧无声地捡起，顿时愣住。
“咦，在看什么呢？小欧。”罗奕琛正在给沈小欧拆零食，没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
“哦，没什么。”沈小欧将照片塞进袖管里，若无其事地回到病房，转动眼眸，“奕琛，我突然好想吃你亲手包的馄饨了。”
只要是沈小欧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要想办法给她摘下来，更何况只是一碗稀松平常的混沌，罗奕琛不假思索地回答，“好，你乖乖呆着，我回去给你做，一会儿就拿过来，啊。”
从窗子里看到罗奕琛出了医院大门，沈小欧立刻脱掉身上的病号服，换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医生工作服，避过所有人的眼睛，不声不响地出了门。
等到罗奕琛坐好混沌赶到病房，已经是中午时分，见沈小欧不在，以为是在楼下散步，转了一圈，一无所获，整个医院都慌了。
“沈小欧有没有去找你？”罗奕琛猜想沈小欧是去找方慕衍报仇，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
“小欧不见了？！”方慕衍迅速处理完公司的紧急事务之后，就准备去找顾长生当面问个清楚，却传来沈小欧不见的消息，他一边接电话，一边下意识地摸口袋，惊呼一声，“完了，”立刻驱车前往顾家的方向。
罗奕琛不懂方慕衍的意思，“喂喂”了几声，却传来了一片忙音。
顾长生，我爸妈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要这般残忍，挖空心思去害死他们！沈小欧紧抿着唇拦下一辆出租车，很快便出现在顾家大院外。爸妈，你们放心，女儿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绝不会让你们含冤死去。
“麻烦通报一下顾老爷，我有重要的事要见他。”沈小欧沉住气温和地告诉管家。
分分钟，管家就为沈小欧开了门，引领她上楼，“老爷在书房等您。”
顾长生正在写书法，知道有人进来，头也没抬，劈头就问，“什么事？”
沈小欧径直从包里甩出一张照片到宣纸旁边，“顾先生，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长生瞥了眼，面不改色地继续写字，“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沈小欧冷言相向。
“不错，当年沈家的那场火是我放的。”顾长生不紧不慢地将毛笔搁到砚台上，双手负在身后，直视沈小欧，嗤嗤一笑，“怪只怪他们贪得无厌，想侵吞我们合作的所有财产，那我只能送他们一程了。”
“你胡说，”沈小欧激动的拔高声音，“我爸妈不是那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出来，是你陷害他们，是你害死了他们，你还嫁祸给我爷爷。”沈小欧激动得浑身战栗，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爷爷？”顾长生眯起狭长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点头，“方谨年把你藏得够深，我找你找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你就是沈庆余的女儿。”
“我不会让你逍遥法外的，我现在就去警局报案。”沈小欧上前想收回桌上的照片。
“报警？”顾长生摁住照片，不动声色地加大手上的力道，照片立刻在顾长生的手中变成一片一片的纸屑，他扬着手露出一抹猖狂的笑，“你觉得警察会相信一个神经病说的话吗？”
神经病？沈小欧看着顾长生一张一翕的嘴唇，突然抱着头瑟瑟发抖，“我没有神经病，我没有神经病，我没有神经病。”
顾长生不去看她，不慌不忙地从抽屉里取出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对准沈小欧，冷哼一声，“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顾长生猛然一颤，轻手轻脚地收起手枪，归置原位，轻咳两声，“谁呀？”
“是我，顾叔叔，慕衍。”方慕衍极力压制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情绪，声音平缓地开口。
“哦，是慕衍呀。”顾长生别过目光，睨了一眼仍然低着头喃喃念叨的沈小欧，开门，满脸堆笑。
“今天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方慕衍瞟向书房，神情一滞，“小欧，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哦，我也在纳闷呢，你看，刚进来，就是这般模样，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长生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正准备将沈小姐送到医院去呢，没想到你来了。”
方慕衍将沈小欧带走之后，顾长生却坐立不安，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幸好照片被撕毁了，这女人又神志不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爸，慕衍过来干什么的？是找我的吗？”顾一念从外面回来，恰好看到方慕衍的车离开，她在后面挥手嚷嚷，对方却跟没听到似的绝尘而去，顾一念只好怏怏地上楼问顾长生。
顾长生虎着脸，不答反问，“我抽屉里的一个信封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爸，”顾一念从背后圈住顾长生的脖子软言软语道，“我发现了那个倪珊就是沈小欧，我怕她从我手里再次抢走慕衍，才会不得已而为之，况且，本来就是方谨年害了她爸妈，我只是告诉她事实，谁知道她这么不经刺激，竟然进了精神病医院，她应该感谢我才对，怪不得我。”
“一念，你做得很好。”顾长生脸色渐渐放缓。
顾一念盯着顾长生匪夷所思，原以为他会继续责备自己，态度转变得太快，反而让她愕然。
“你只要记住，决不能让这个沈小欧健康出院。”顾长生怀揣着心思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她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顾一念以为顾长生是为了自己才会口出此言，有了父亲作为靠山，她顿时神清气爽，提高嗓音欢快地应承，“爸，您放心，有我在，就让她在医院待一辈子吧，我就不信了，我还斗不过一个神经病。”
方慕衍一手开车，一手握住沈小欧的手，“小欧，没事了，都怪我，是我太大意，才会让你看到那张照片，对不起，小欧。”
回到病房，沈小欧在方慕衍的怀里微微蹙着眉，像个婴儿般睡着了，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
罗奕琛在外面抽着闷烟，一根接着一根，他彻底无语了，沈小欧刚刚稳定，就又受了刺激，再这样下去反反复复，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沈小欧睡着之后，他将方慕衍轰出了医院。
顾一念到医院时，罗奕琛正和主治医生谈话。
“不行，我要带她离开这里。”罗奕琛斩钉截铁，“请你帮我们办理出院手续，我要带她到国外去，换个环境，接受更好的治疗。”只要方慕衍在，沈小欧的病就好不了，除了出国，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带沈小欧离开？顾一念眼神一缩，悄无声息地闪进沈小欧的病房。
“乖宝宝，吃饭喽，吃饱了，好睡觉。”沈小欧坐在床沿，将罗奕琛送给她的洋娃娃抱着怀里，神情专注地用奶瓶给她喂奶。
顾一念一把夺过沈小欧手中的洋娃娃，摔到地上，高跟鞋踩上去用力碾压蹂躏，“这是假的，假的，蠢货，你的孩子早死了，是被方慕衍害死的，你知不知道？！”
“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了，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沈小欧发出撕心裂肺的恳求声，“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顾一念害怕沈小欧的声音过大，招人进来，快步离开。
“小欧，小欧，你怎么了？”罗奕琛正和医生商量着事，听到沈小欧在呼喊，和医生一道进了门。
“有人要抢走我的孩子，”沈小欧已经将娃娃重新抱回怀里，崩溃般的大哭，“她还打她，她还打她。”
沈小欧哭得根本停不下来，最后还是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才躺在床上睡着了。
罗奕琛更加坚定了要带走沈小欧的想法，医生却告诉他，现在不是带她离开的最好时机，沈小欧病情反复发作，而且越来越厉害，如果换了环境，只会让她更加不适应。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好转？”罗奕琛拽住医生的衣领，手不能控制地痉挛，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小欧一天比一天加重，迟早他也会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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