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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奕琛敲了半天门，见没有反应，打电话给沈小欧，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手机铃声，却仍不见动静，找来房东要了钥匙。一进门，便看到沈小欧赤着双脚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嘴巴一张一翕念念有词，冲上前将她抱到沙发里，“小欧，你这是怎么了？”
见沈小欧目光呆滞，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似乎神志不清的模样，罗奕琛顿时傻了，摇晃着沈小欧的双肩锁住她的眼睛，“小欧，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沈小欧眼角挂着泪痕，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罗奕琛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着一踏照片，他随手捡起脚边的一张，神情更加黯淡，不由分地抱起沈小欧下楼。
方慕衍虽然觉得这个叫倪珊的女人和沈小欧性情上有着天壤之别，却像着了魔似的，脑海中都是她的身影，挥之不去，辗转了一夜，方慕衍鬼使神差地就到了沈小欧楼下，脚刚落地，就看到罗奕琛急匆匆地出来，怀里躺着一动不动的沈小欧，幽深的眸子陡然一缩，箭步上前拦住罗奕琛，“她怎么了？”
“滚开！都是你们方家干的好事！”罗奕琛没有心情跟方慕衍舌战，绕过他，将沈小欧小心地塞进车里，呼啸而去。
方慕衍不明所以地紧跟其后，见罗奕琛不是往自家的医院开，而是拐到相反的方向去了燕城的第七人民医院，也就是人人都知道的精神病医院，心瞬间跌落深渊。
“医生，她怎么样？”见沈小欧到了医院，依然精神失常，不见好转，罗奕琛心情糟糕透顶。
“她可能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加上之前大脑受过严重的撞击，所以看她的状况，应该是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也就是精神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得这种病？
罗奕琛和方慕衍同时僵住，半天缓不过神来。
办了住院手续，安顿好沈小欧之后，隔着门，罗奕琛捂着胸口倒抽一口气，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方慕衍眼前，冷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方慕衍接过照片，眼神一再缩紧，“这怎么可能？爷爷不可能害死小欧的父母。”
罗奕琛双手抱臂，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么清晰的照片，岂是一句不可能就能解释清楚的。
“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给小欧一个交代。”有那么一刹那，他也认为这照片太过真实。
“我希望小欧能走出阴影，快点好起来。”罗奕琛不想跟方慕衍见了面就拳脚相加，现在最重要的是，医治好沈小欧的病，他也希望照片上看到的都不是事实，毕竟认贼作父的感觉谁也接受不了，“还有，她看到你，只会加重病情，如果你真的为她好，请你离她远一点，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方慕衍收起照片，石柱一般定立在门外，看着沈小欧时哭时笑，时儿抱起枕头轻轻摇晃，“慕衍，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多可爱。”时儿又失控地双手捂着脑袋大叫，“是你们害死了我爸妈，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这群歹毒的恶魔！”
小欧，我就知道你是小欧。方慕衍摩挲着门上的玻璃窗口默默注视着病房里的动向，心痛得滴血。到底是谁害你变成这样？小欧，你放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医好你的病，你一定要好好的。
方慕衍在罗奕琛几乎要将他剥皮蚀骨的眼神中，默默出了医院的门。
“诶，你们听说了吗？倪珊进了医院，而且是精神病医院，真没看出来，她还有精神病。”曼妮刚跨进公司，就见一群人围在窃窃私语。
“倪珊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曼妮刚从外地办事回来就听到这么不可思议的消息，立刻上前问个明白。
“曼妮小姐。”见是曼妮，一群人缩回脖子吓破胆，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
“怎么回事？”曼妮逮住刚刚散播消息的那个女职员追问。
“曼妮小姐，我也只是听说，倪珊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在精神病医院住着呢，还有——”对方低垂着头，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还有什么？”曼妮提高了语速。
“还有，听说她真名并不叫倪珊，她叫沈小欧，是方慕衍方总的前妻。”
“前妻？”曼妮手指不由得弯曲，她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倾慕于方慕衍之后，她就暗地里打听过，方慕衍是结过婚，不过是被方老爷子所逼，早就离了，他根本不爱沈小欧。她这才想起沈小欧之前种种怪异的行为。
曼妮敲击着桌面，不管怎么样，她要去看看沈小欧。
沈小欧疯了，方慕衍的前妻疯了，这个消息在燕城传得沸沸扬扬，当然也第一时间传到了顾一念的耳朵里。
呵，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搞定了。顾一念暗自偷乐，她还要感谢沈小欧到医院去看她，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倪珊是改头换面的沈小欧，真是用心良苦，只可惜她遇到了我。
十多年前的事，查起来，谈何容易，更何况老爷子已经去世，想找个人求证都如大海捞针。
沈家老宅在燕城郊区，那场大火之后，早已是断垣残壁，破败不堪，周围也是杂草丛生，听说沈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现在除了末日的荒凉，寻不出一丝曾经富有的迹象。
顾一念跟着方慕衍左右，假惺惺地要帮他一起真凶。
方慕衍沿着破损的楼梯楼上楼下绕了几圈，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便准备离开。
“哎呦，”顾一念看方慕衍面色冷沉地走在前面，忽略了她，故意崴了一下脚，皱起眉头痛苦地蹲下呻吟。
方慕衍不得不折返回来伸手扶她一把，“你没事吧？”
“没事，”顾一念佯装试图站直，试了几次，却只能一只脚走路。
方慕衍着急，稍稍一弯身，就将顾一念扛在自己背上。
顾一念将枕在方慕衍的背上，薇薇闭眼，呼吸着男人身上独属的味道，如果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还没反应过来，方慕衍已经将顾一念扔进车里，“你坐着，我再四处走走。”
透过车窗，顾一念注视着方慕衍的背影，沈小欧，方慕衍是属于我的，你就在医院待一辈子吧。
罗奕琛正哄着沈小欧，给她一勺一勺地喂饭，方慕衍不放心沈小欧，过去偷偷看她，恰好被她看到。
“坏人，坏人，我要杀了你。”沈小欧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推翻罗奕琛手里的碗，向着门口暴跳过去。
方慕衍募得一颤，想避开沈小欧的视线已经来不及，只好推门进去安抚沈小欧，“小欧，你冷静点，我是慕衍啊，是你最爱的方慕衍，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害死你爸妈的真凶，你要快点好起来。”方慕衍想靠近沈小欧，试图让她平静下来，但是沈小欧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对他拳打脚踢，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你还不快走！”罗奕琛从背后圈住沈小欧，怒吼方慕衍。
“我好害怕，你赶他走，赶他走！”沈小欧转身缩进罗奕琛的怀里。
方慕衍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引起沈小欧这么强烈的反感，赶紧退出了她的视线，回到好久没人住的方家老宅，自从老爷子去世之后，他几乎很少回来，家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爷爷，到底是谁害死了小欧父母？方慕衍找来一块软布擦老爷子遗像，还没记事时，父母便因车祸离世，是爷爷一手将他抚养长大，爷爷的为人他最清楚，慷慨无私，德高望重，和沈家又无冤无仇，怎么会去害死沈小欧父母，一定是有人嫁祸于老爷子。
祭拜过之后，方慕衍走进老爷子的卧室，一切还是原先的面貌，不曾有人动过，方慕衍颓然地坐在床头，目光空洞地扫视着一切，他很想帮沈小欧，却又有些无从下手。
老爷子所有的箱柜都没有落锁，里面放着的也是他平日里穿的衣服之类的物品，唯独床头的一个柜子上了锁。
处于好奇，方慕衍找来一个铁丝，轻轻转动几下，就打开了。
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照片？方慕衍突然眸色一闪，顿时来了精神，眼前的照片和罗奕琛给他看到的是同一个底片，难道真的是——不可能，方慕衍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判断，既然老爷子锁在自己的房间，一定是有他的目的。方慕衍继续往下翻，快要翻完时，一张不一样的照片赫然跃入眼帘，他募得顿住，夜色里，照片中的身影有些模糊，只觉得似曾相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也就是说——方慕衍拿着照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是照片上这个人放火害死了沈小欧的父母，嫁祸到老爷子头上，最后，不了了之？
方慕衍只能这么分析，也许，只有找到照片上的人，才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证明的一点就是，老爷子没有杀人。
方慕衍眼底流露一丝兴奋，小欧，我一定会查出这个人是谁，替你爸妈报仇。方慕衍将照片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西服内侧口袋里，出了老宅，回到书房，端详着照片一夜未眠。
“这个人你见过吗？”一早进公司，方慕衍就急切地问江晨。
江晨接过照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许久，他突然眉目一怔，“你觉不觉得他像一个人？”
“谁？”方慕衍倾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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