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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南迩走近她的身前，目光沉沉地看了她许久方道：“过早将自己的底牌亮出，只会将你的弱点暴露，甚至会成为你的致命伤。即便是我好心救了你，你也该三思将这事告知我，我是否会为你出头。若是我不为你出头，你该要如何？”
婠婠凝望着他，久久不语。
他意思像是叫她别轻易相信他……她甚至有种错觉，能够感受到他的怒意，可这怒意却并不是针对她，而他在生自己的气。
她彻底地迷惑了。
“明日我会离开……”
未待婠婠说完话，路南迩便直接打断她的话：“我先前就说过，你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买回来的。除非我放你走，否则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
他加重了“我的人”三个字。他用坚定的眼神和语气告诉她，他是认真的。
婠婠更加不解，唇角微动：“你究竟想怎样？”
路南迩道：“我累了，去打些热水来，伺侯我歇下。”
婠婠大惊：“我并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路南迩听闻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她肉不多的脸颊，道：“就你这身无几两肉的干巴样，尝起来能有什么好滋味？至少也要等养肥了才能下嘴。”
婠婠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嘟喃几句，准备去打水。
路南迩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该好好吃饭还是要好好吃饭，别想着把自己饿成皮包骨，我便不会碰你。我若脾气上来，不会介意是否硌牙。人一旦饿疯了，一定会饥不择食。”
他轻佻的视线在她的身上上下扫视一番，神情浪dang。
婠婠嘴角微抽，心中所想被他一眼看穿，她迅速走到外间拉开门，一阵冷风迎面吹过来，她不由地打了个喷嚏，飞快地奔入黑夜中。
路南迩望向外面，掂量着手中的耳环，若有所思，然后将耳环丢在案上，在美人榻上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婠婠打了热水回来。他便坐直身体，脱了鞋袜，将脚泡在热水盆里。
婠婠将棉布浸了热水，拧干，递在他的面前。
他斜睨了她一眼：“你是打算让我自己擦？那我这二两银子花了有何用？”
“是，少爷。小的这就给您擦脸。”
“你可知你说敬语时的神情有多假？准许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你可以不说敬语。”
婠婠白了他一眼，便将棉布随意的盖在他的脸上，滑过他直挺的鼻梁，只听他闷哼着声音说道：“好好擦，别想蒙混过关，否则今晚我就会饥不择食。”
她一听，便瞪直眼咬着牙，在心中将他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然后拿下棉布一点一点轻柔的替他擦拭着脸。
他双眸紧闭，微弱的烛光之下，他黑睫比一个姑娘家看来还要纤长，宛若打开的细长羽扇一般在眼下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他坚挺的鼻梁生得极好看。她记得锦夫人曾同她说过，一个人生得好不好看，先看眼睛，而决定一个人能不能成为美人的，那便是要看鼻梁。
也难怪他能傲然地说，整个京城的姑娘对他趋之若鹜，能从西华门排到东华门，因为他有骄傲的本钱。可惜她已不是当年那个情蔻初开的傻丫头，再不会为了男人的好看皮囊而痴迷。
傻丫头……
有那一么刹那间，眼前的这张脸模糊成了另一张脸，一个她一生都不想再见到的脸……
许是感觉到她的动作迟缓，那如扇的眼睫微动，路南迩张开眼，正好撞进她的眼底，直勾勾地看着她：“怎么？想通了，今夜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她回过神，不屑地冷嗤一声：“不是每个麻雀都想当凤凰的。”
柔软的棉布继续开始擦拭着他的眼睛、鼻梁、脸廓，待到脸全部擦完，他将手又伸过去。
她洗了棉布拧干，然后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每个手指都细细擦了一遍。
他的指节修长分明，掌心因长年握剑而生了好些茧子，却也不妨碍他的手生得修长好看。
伺候他手脚全部擦洗完毕，她便端着盆恭敬地说道：“少爷，若没什么吩咐，小的这便下去了。”
“谁说没有吩咐的？盆放下，过来伺候我宽衣。”路南迩站起身伸直了胳膊。
“是，少爷。”婠婠乖乖将盆放下，然后走过去替他宽衣。
婠婠的个头在女子之中算是很高了，但路南迩身姿颀长挺拔，高了她一个头还多。
婠婠蹙着眉，双颊竟然有些微微泛红，虽然从小在天生寨长大，成日里与一群大老爷们待一起，穿着打扮吃饭也如同个大老爷们一样，可是如今身为女儿身却要伺候一个男人宽衣，她还是知晓有些羞耻的。
莲花纹样的白玉带銙，制作精良，用料考究，质地细致温润，随便一块玉带拆下便是价值不菲，再以黄金串连，带头四角镶有红宝石，更是价值连城。
婠婠解下，小心翼翼地放置一边。
待到一切完成之后，这位少爷终于身着月白丝绸中衣坐在床沿，婠婠恭敬地站在一边就等他躺下，然后离开。
可路南迩偏偏不遂她的心愿，冲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婠婠眉心微蹙，带着疑惑向前走了一步。
路南迩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下。
婠婠嘴角微微抽搐，道：“小的是只骨瘦嶙峋的麻雀，尝起来一点儿也不香。”
路南迩轻笑，道：“让你过来就过来。”
婠婠迈着小碎步又向前走了一步，再往前就是床踏，一但踏上那个范围，便预示着“凶险”的可能。
“屋子里太冷了，我一冷就容易睡不着，今夜你就在跟前伺候着。”
“小的这就给您去弄些碳火来。”婠婠转身想跑。
“站住！”路南迩先发制人，“我屋子里从来不烧碳。你，上来，给我暖脚。”
路南迩掀了被子躺下，然后下颌轻抬，示意婠婠去床尾给他暖脚。
婠婠不可思议，试探：“少爷只要小麻雀暖脚？”
“不然呢？你要是想暖整张床，我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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