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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竹扑过来的太快，加上这会儿她情绪激昂，像极了市井小民发疯的样子，没有人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于是时鹿就被她扑到了地上。
时鹿的头皮一下子就疼了，余秀竹不留余力的去拽，牙咬脚踢。
朱兰月尖叫：“鹿鹿！”她操起一把凳子就要砸余秀竹的脑袋，一个母亲在女儿被打的时候，她是没有理智的。
凳子对着余秀竹的脑袋砸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怀周往中间一插，捞起余秀竹，把她一抱，同时凳子砸到了他的后背。
他吭也不吭一声，好像砸的一点都不疼，他把余秀竹推开，接着去拉时鹿。
时鹿站起来时，一抹血带着热乎乎的温度从她的鼻孔淌下来，猩红猩红的，叶怀周眸心蹙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准备去给她擦。
但时鹿已经自己用手指抹了一把血，她没有看叶怀周，而是到了余秀竹面前。
余秀竹眼神狰狞，似乎还要打，满眼都是不服。
她龇牙咧嘴：“不要脸的母女，我绝不放过你们！”
朱兰月忍不住了，她说：“你才不要脸！你个老畜牲！”
余秀竹怎么能忍受她自己就讨厌的人对她进行谩骂，直接动手。
然，还没动，手腕就被叶怀周给捉住，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的手给捏碎。
时鹿也拉住了自己的母亲，她对着余秀竹，鼻血并未止住，只是她身上没有纸巾，她也不会用叶怀周给的，她用袖子擦，擦到了白净的脸上都是。
偏偏那双眼睛却没有弱态，杏圆的清亮，“不必要死要活的，这个婚我肯定会离。”
余秀竹猩狠的冷笑一声，算她识相。
叶怀周看着她，视线深谙绵长，落在那苍白又有血的小脸上，这是今天……
时鹿提出的第二次离婚。
好像有着非离不可的决心。
时鹿拉着朱兰月往外走，她们的身影跨过门口黑与白的交接处，叶怀周忽然心里一紧，叫道：“鹿鹿！”
时鹿站住，回头。
她静静的看着他，用叶怀周从未看到过的陌生眼神，她的眼眶有一层明亮，像清潭里的水，湿润了潭壁，然而眸心又是平静的，无波无浪。
叶怀周慢慢松开了余秀竹，他朝她走，才走过去了一步，余秀竹就用力抱住了他，不准他靠近时鹿！
叶怀周被迫停下。
时鹿看了他一秒，掉头离开，没有再回头。
只是回头的一瞬，眼睛里要暂停的风浪猝然打来，她不可避免的红了眼眶。
病房的对面站着苏妄，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两手插兜，闲散又安静的靠着，像一个看戏的人。
他看到了余秀竹打时鹿，也看到了时鹿流个不停的鼻血，这会儿打个照面，时鹿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也在他的注视下。
他微微侧头，后脑勺紧靠着墙壁，一言不发，灯光拉长了他的丹凤眼，狭长而冶丽，像一个什么都入不了的深渊，无一分波动。
时鹿也没有停留，拉着朱兰月走。
寂静的楼道，有她们走路时发出的声音，还有啪嗒……
落在地上的水滴。
苏妄低头去看，那眼泪打在地上晕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图案，支离破碎。
呵。
他薄唇微动，几分讽刺。
看，这就是迫不及待嫁人的下场。
……
时鹿带着朱兰月去了另外的医院，连夜走。
不想呆在这儿，和余秀竹碰面，不想看她那副讨人厌的嘴脸。
朱兰月睡了一晚，早晨起来的时候，时鹿爬在她的床边，朱兰月记得昨晚时鹿就是这个姿势。
朱兰月已经恢复了理智，她叫住了时鹿，“鹿鹿，如果怀周来找你，他说不想离婚，你就考虑考虑不离吧。”
时鹿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母亲，一时无言。
朱兰月疲惫的说：“你没有过没钱的日子，你受不了生活的苦，你的工作也养活不了你，怀周他能给你吃喝不愁的生活，只要他以后好好保护你，不要让她妈妈欺负你，你就算了，毕竟……是你对不起怀周，你有错在先。”
时鹿愣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母亲说出来的话。
她想反驳，想说叶怀周也出轨了，嘴巴一张，苦涩感在整个味蕾里蔓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朱兰月又说：“你做错了事，你就应该负责任……婚姻不易，不要轻易离。”
时鹿不愿意为自己辩驳什么，只问：“他妈妈昨天冤枉你打了她，你没意见么？”
朱兰月苦笑，“只要你和怀周恩恩爱爱，他不计较你的过错，余秀竹冤枉就冤枉吧，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时鹿终究是没说什么，离开了医院。
冬天的清晨到处都是清凌凌的，街头萧条又暗淡，这世界好像只有两种颜色，灰与白。
时鹿戴上了口罩挡挡风，捏密封条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鼻梁，有些疼。
一辆宝马行驶到了她面前，他着一件灰色毛衣和一条黑色笔挺的西装裤，下了车，也是一个濯曜如松柏的男人，举手投足都是成熟男性的优雅魅力。
他到时鹿面前，看不出他的情绪来，道：“一起吃个早餐吧。”
时鹿看了看时间此时正好是七点，她抬头，卷翘的睫毛刷过清冷的天空，“不了，我们去民政局，正好他们八点上班。”
叶怀周说：“还是吃了再去。”
时鹿从未拒绝他拒绝他那么干脆过，“不吃。”
叶怀周喉头一哽，于熙熙攘攘的街头里再次深深的看着这纤弱的女孩儿，好一会儿才拉开副驾的门，有些无奈与感伤，“上来吧。”
时鹿坐上了车，侧身系好安全带。
叶怀周上车，点火、挂档，井然有序，车子离开。
时鹿从车窗看向窗外，过往人群、走街贩夫、各种落英缤纷的小店，都被这阴冷的冬天晕染成了一副死气沉沉的画。
她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那辆黑色大众，隔着黑暗的玻璃，她依稀看到了坐在车子里的俊美少年。
但她也只是看到了，看到他就像与看到了那些没有生气的风景是一样的。
结婚时去民政局叶怀周开的很快，20分钟的路他只用了13分分钟。
今天花了40分钟。
到民政局的停车场，时鹿推开门下车，叶怀周猛然拉住了她的手腕，道：“鹿鹿，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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