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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似被前缘误(3)

作品: 木槿花西月锦绣 |作者:海飘雪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12-28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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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是懊悔不已地爬过去。老头子的小眼睛紧闭了起来,我急忙给他掐人中,心脏按摩,直累得喘着大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地醒来,愣愣地看着我,满眼迷惑,好像在想怎么回事。我心虚地对他干笑了几下,“前辈还好吗?”

他又吐了一口血沫,好像是想起了我干的好事,小眼睛有些伤心地看着我,我更是惭愧地低下头。

他喘了几下,移开了目光,然后站了起来,向前走去。

我对着他的背影叫了好几声前辈,他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的心中郁闷,好不容易有个人来救我,结果还被我给气走了,这下可怎么办呢?我可怎么回去啊?

我试着站起来,想一瘸一拐地赶回去,结果刚站起来,疼得又摔了下去,四周唯有风声,枯草随疾风高低起伏,摇摆不定。

天色暗了下来,我只好慢慢地向前爬着,草丛中又传来脚步声,我的心揪起来,酬情被那个怪兽给甩掉在池子里了,我匆匆看了眼四周,只有连绵无尽的荒草,连根树枝什么的都没有。就在我绝望之际,一个大罗锅子在草丛中隐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轻唤:“夫人?夫人?”

我振奋地回应着,卡西莫多张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看到我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

他手里拖着一个用枯枝做的担架,原来这个张老头根本没有抛下我,而是去找能带我走的东西了。

我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在这陌生的大皇宫里,一个素不相识的臭花匠拼死将我从怪兽身边救出来,可那曾经最要好的姐妹,她身边的侍女却试图将我推向死亡。

可能我身上的原油尸臭把我也熏得差不多了,于是那个张老头身上的臭味似乎不那么重了,就连那可怕的树皮脸都有了一丝亲切感。

我低头爬了上去,张老头便在前头慢慢拖了起来,向他指给过我的那个方向继续向前走去,可见他果然没有骗我,只是我半道上就被那座破宫殿给吸引住了。

那张老头不再絮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闷头在前面拖着我。

我稍微放松了下来,感情剧烈起伏的后遗症便是无止境的心酸。往事浮现心头,非白的绝望、段月容的相伴、非珏的遗忘、碧莹的冷淡,还有那侍女对我的杀意,我不由得坐在后面偷偷地抹着眼泪,强忍着抽泣。

我再一次对自己说,我好想回到过去,那一夜我们小五义还有初画、非珏一起把酒言欢地过除夕,好想能再听听非白温柔的琴声,好想抱抱夕颜那奶香喷喷的身子,好想再给我的学生们讲课,好想拧沿歌那臭小子的耳朵,好想让小放陪我去逛青楼,我甚至好想再听听段月容那猖狂的笑声,而不是被迫待在这个可怕而冰冷的突厥宫殿。

那个张老头不时扭头看我,然后默默地向我递来一块绢帕,我实在不想再伤害他的感情,便忍着泪接了过来。

我一愣,却见是一块素白的帕子,那块帕子上毫无臭味,相反还有一股子香气。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应该是我很熟悉的一种香气。只可惜我的嗅觉在臭味环绕中失去应有的感官能力。我正要本能地再嗅一下,一大帮子人凭空跑了出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金獒。原来凉风殿到了,老头子立刻小气地把我手里的帕子使劲抽了回来,嚷着是他的,不是夫人的。我还没来得及道谢,阿黑娜就将我送了进去。

我回头,却见卡西莫多张还是站在原地,驼着身子,用一只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进了宫殿。七夕口中难受地低呜着,不时舔着我的伤口,我疼得轻叫出声,阿黑娜使劲按着我,不让我挣扎,怕伤口绽出血来。

驼老头慢慢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进了殿,御医为我敷着药,问起我的伤口,我便撒谎说是掉进御河中被一种不知名的水兽咬伤的,我的酬情也遗失在野地。

阿黑娜在旁边严肃地训我道:“夫人实在太冒失了,为什么不在原地等宫人来接?须知南边荒芜的宫殿众多,有很多野兽出没,现在是兽类觅食过冬之时,可能会伤人的。太皇和可汗都命令阿黑娜要好好照应您。还有您的脸,怎么回事?”

我诺诺称是,谎称脸上的瘀伤是逃命的时候撞树上了。

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只是装作无心地问道:“阿黑娜,南边是否有禁地?听说那里有个黑池子。”

阿黑娜听了,在我对面骇了半天,就连我脚下的那个御医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抬起惊惧的眼看着我,两人口中唤了半天的腾格里。

阿黑娜厉声问道:“夫人是从哪里听到黑池子的故事?”

我说是在路上听到两个宫女在聊天时提到可怕的黑池子。

阿黑娜说道:“那里是禁宫,夫人万万不可好奇前往。那里有住着吃心魔鬼的黑魔池,也是犯了那些十恶不赦之罪的宫人坟场,充满无数的怨灵。那是连腾格里的光辉也无法照耀的地方,很多刚来的新宫人,如果迷路在那里,便再也回不来了。”

我暗忖,正因为是禁地,加上可怕的传说,所以阿米尔才会选择在那里幽会。

这样说来,他的情人是我和碧莹身边的眼线,阿米尔这样做是非珏授意的吗?

那个推我下原油池子的白衣女子在里面,应该比我更清楚阿米尔和拉都伊在偷情,那样的话,碧莹是知道阿米尔同拉都伊幽会?她会不会也在猜测撒鲁尔找人监视她?

还有这个看似年老体迈的卡西莫多张,他方才跳进原油池从那个大怪兽手中救走我时,身手如此矫健,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蠢笨啊。

我忽然想起在恶灵池里看到的米拉的尸身,看着身边满面惧色的卓朗朵姆,慢慢问道:“米拉呢?”

卓朗朵姆不耐烦道:“你问那个老巫婆做什么?”

阿黑娜也摇摇头,忧心忡忡地问道:“今儿她对那个拉都伊施了宫刑,应该是到神庙去了。她是宫中最年长的行刑宫女,每次行完刑,她总是去先帝的神庙朝拜腾格里,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我心中一动,轻声问道:“阿黑娜,你在担心她。你同米拉女官长很要好吧。”

阿黑娜叹道:“我与米拉同一年进宫的,她来自比我更遥远的黠嘎斯,进宫已经三十五年了,同一年进宫的女孩子里就只剩下我和她了,这个米拉比我还要耿直。”她苦笑一声,“我被派到这凉风殿来,而她更不懂媚上奉迎,再加上貌平,便做了人见人恨的行刑女官长。刚开始当行刑女官长的时候,她总是晚上做噩梦,哭着说那些被她打死的宫人来找她复仇,从此她在行刑后便会去神庙洗罪。”

我凝神细听,她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多嘴,脸上也有些不自在了。

卓朗朵姆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不去理她,对我认真说道:“下次那个魔鬼和魔鬼的母亲再来宣召,再不能去了。”她满脸严肃,眼中盈着泪光。

我心下感动。这个姑娘脾气虽然不好,心肠却是不错,便口中称是,让宫人扶她回去先歇着。

阿黑娜亲自照应我睡下,她为我掖好被子,看了我几眼,在我耳边轻声道:“不管夫人愿意不愿意,您以后会在这座皇宫里待很久很久。”

我轻轻转过头来,一灯飘摇,阿黑娜的脸有些模糊,七夕也抬起脑袋,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只听她轻叹道:“女人的青春只在今朝,夫人若想在这里生活得好一些,就得学会把握可汗陛下的宠幸……如今火拔家的热伊汗古丽王妃……身子愈大,快要不能服侍陛下,夫人受宠正是时候。”说完,她又大声说道:“请夫人放心歇息,我已在门口嘱咐奴婢侍候。”

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屋里,愣愣地回味着她的话,连阿黑娜也知道了,难道我还要在这里做撒鲁尔的妃子不成?

在这个可怕的宫殿,是谁杀了米拉?

是怀恨的拉都伊,还是拉都伊的情人阿米尔?或是碧莹身边的汉家侍女?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这一个一个谜团,加上这一日的惊险,还有医生开的药物起了作用,我的眼皮渐渐沉了下去,抱着七夕,进入了黑暗。

我又回到了樱花树下,一个红发酒瞳的少年捧着那本诗集,轻念着那首《青玉案》。我在那里凝神细望,不想这一次他忽地抬起头来,对我欢颜笑道:“木丫头,你喜欢那个金玫瑰园吗?”

我愣在那里,他站起来,笑盈盈地向我走来,胸前那块银牌子发着银光,我往怀中一掏,将这八年来随身戴着的银链子掏了出来,奇道:“陛下,你为何也有这银链子?”

他但笑不语,只是拉着我的手。我细细看他,还是永业三年我俩分别时的样子,头上还系着我送他的白丝带,我不由泪流满面道:“非珏,你是非珏,你不是撒鲁尔。”

我投向他的怀中,感到他热情的拥抱,我想细看他的脸,却发现他的眼中流出泪来,却是血红一片。我骇在那里,所有美好的感觉霎时全变成了惊骇,只见他肃着一张脸,“木丫头,千万不要去无忧城。”

无忧城?我正要问他什么是无忧城,忽然他的身形暴涨,一下了变成了那个令我险些命丧原油池的大怪兽,两只大红眼珠淌着血色的泪珠,凶恶地看着我,大舌头紧紧地扣着我的颈脖。

我想大叫出声,却怎样也出不了声,浑身湿淋淋地醒来,却见黑暗中两点殷红,有人压在我的身上,我的喉咙上卡着两只大手,七夕不在我身边,我习惯性地去枕底拿酬情,这才想起酬情早已掉在原油池中。

“做噩梦了吗?”那发光的殷红渐渐退去颜色。

他轻笑出声,我这才明白这是撒鲁尔。

我使劲想推开他,他轻易地把我的手固定在上方,我得以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的呼吸带着酒香,微微有些沉重。

我镇定了下来,“陛下喝醉了吧。”

他轻笑了起来,一手撑着头,声音带着迷离,“好像是吧。”

我腾出手来推开了他,乘机挪开了,他却又像只熊一样扑过来,嘻嘻笑道:“逃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我的腿脚被他抓住了,扯到痛处,我叫出声来,他却很兴奋,反倒用了力,黑暗中低哑道:“很痛吗?别担心,我会轻一些的。”

我的心里升起了隐隐的怒火,须知段月容有时也会想搞点SM来勾引我,只要我喊痛,他便立马停止了……

我心里又是一惊,为什么现在我总是想起段月容来,而且每次都喜欢把这个撒鲁尔同段月容比?这不是个好预兆,是因为这个撒鲁尔比起当年的段月容犹胜百倍,还是真如段月容那坏小子所说的,我的心里还真有他了?

不管如何,我可不想再花八年时间做心理医生来挽救这位突厥皇帝了,我便冷冷道:“请陛下先点了灯。”

“这样不是很好吗?”他的手摸了上来,“我看得见你不就成了?”

我急急地拍开他的手,心想莫非你的眼睛还是红外线望远镜做的,黑夜中还能视物不成?然而我越是挣扎,似乎他越是兴奋。不一会儿,衣衫撕裂之声传了出来,我感到凉飕飕的,然而他的手所到之处又是一片火热,我怒道:“陛下,请自重,再不放手,我喊人啦。”

他哈哈大笑起来,“喊啊,喊啊,我倒想看看这个宫里谁敢管朕?”

他的手还是没有停下来,我忍无可忍,一拳打到他的脸上,叫道:“七夕、七夕。”

话音未落,窗棂一阵巨响,一个金黄的影子破窗而入,蹿了进来,大吼着扑向撒鲁尔。

撒鲁尔一抬手,七夕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许多人涌了进来,有人点起火烛,有人去床上看撒鲁尔,我却乘乱,拐着脚前去看摔在地上的七夕。

七夕的脑门流着血,龇着带血的尖牙,对床上的撒鲁尔呜呜叫着,还想跳上去再咬他,我紧紧捂着七夕的伤口,压着它,不让它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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