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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信和正式下文,任命周经理为副总,职责却是相对含糊的分管销售工作,没有讲明叶知秋这个销售总监和新上任的副总谁向谁负责。拿到文件后,周副总意气风发,指挥销售部门同事帮他搬东西进新的独立办公室。
叶知秋上午先去了一趟中心店处理结算问题,回来时办公室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她,助理小刘将文件递给她,她连太阳镜也没取下来,一边向自己办公室走,一边草草看着,而小刘迟疑地小声说:“叶总,设计部门说接到通知,新出来的设计稿以后交由周副总审查,不再送给你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叶知秋看上去完全心不在焉,她只点点头说:“知道了,你照规定执行就是了。”
叶知秋走进办公室,将众人的好奇关在门外,她打开电脑,再看一下手边的文件,这个任命来得完全不出她的意料,她头晚失眠,此时只能带点厌倦强打起精神动手做准备,来应对这些没法回避的麻烦。
下午,叶知秋走到刘玉苹办公室门口,门内传出刘玉苹正和沈小娜激烈争执的声音,她敲门进去,母女俩一齐闭嘴看着她。
“对不起,小娜,我想和刘总单独谈谈。”
沈小娜点头起身:“秋秋你冷静,我正和刘总商量这件事,我是相信你的。”
叶知秋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
沈小娜回设计部门继续和路易讨论设计稿,心里却不能不惦记着叶知秋和她母亲的谈话,临近下班时,她的表妹、销售助理小刘打来了电话:“小娜,叶总辞职了,好象刘总也已经批准了,她这会在收拾东西。”
沈小娜放下电话,将设计稿一推:“路易,竟叫你说中了。”
路易有几年间数次跳槽经历,对于民营服装企业的认识可谓深矣,他笑道:“叶总这段时间不动声色,摆明就是想好了后路,据说当初她过来的时候,拟的合约详细得让刘总吃惊,自然把什么情况都想到了。现在只等刘总一步步出招,她好不用承担违约责任。”
“你觉得她出了信和会去哪?”
“这个不好说,照常理讲,不会回索美,曾诚早就公开说过,各人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负责,他绝对不接受吃回头草的旧将。”路易早领教了曾诚的厉害,犹有余悸,“而且现在她和曾诚又传出这种说不清的绯闻了,更要避嫌。去迪亚的可能性大点吧,别说,老汪出手是出了名的豪阔,就算刘总要追究违约责任,老汪估计也会扛过去。”
沈小娜冷笑,站起身:“我倒是最天真的那个人了,亏我刚才还在我妈那拍胸担保她。”
她一阵风走到叶知秋办公室,推门而入,只见叶知秋正在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同时跟小刘交代着什么。她抱臂站着,冷冷地说:“叶总这就要走了吗?”
叶知秋知道她是认真生自己的气了,只能无可奈何看着她:“民企一向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来人去很正常,小娜,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你真拿我当过朋友吗?”沈小娜冷笑,“哪会有朋友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人的。”
“我明天来做工作交接,完了以后自然会和大家正式告别,谢谢你在刘总面前对我的维护,小娜,我很遗憾只能这样结束了。”
“遗憾吗?我看未必吧,敢问你下一步是不是到迪亚高就,这次收的跳槽费用又是多少?”
叶知秋刚刚和刘玉苹进行了一场艰苦的谈判,实在没心情再搭理任何人,本打算收拾了东西就走,现在只好示意眼巴巴看得起劲的小刘先出去,然后看着沈小娜冷静地说:“你太小看刘总了,小娜。如果你现在去问一下,就可以知道,我们协商解除合约,互不追究违约责任,但我按刘总的要求,签了一个补充条款,半年以内,不去刘总列出名字的三家服装企业工作,排在名单第一家的就是迪亚。”
沈小娜大吃一惊,叶知秋却笑了:“不要为我收了信和20万,却只服务不到一年不开心,小娜,我过来给信和建立的代理商和销售网络,值很多个20万,夏装订货会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你们好好维护,不出昏招,秋装上市如果继续执行现有政策,设计方面不出大的纰漏,年终销售目标是完全可以达成的。”
“区区20万而已,我根本没放眼里。而且我妈妈那么精刮的人愿意付这个钱给你,就证明了你值这个价。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弄到这一步。你宁可不再做服装这一行了,也要离开信和。”
叶知秋默然一会:“小娜,我来信和是为了钱,这个我可以坦然承认;我的工作对得起我拿的钱,相信你妈妈也得承认。不过,并不是你妈妈付出了钱我付出劳动就能合作愉快,我们之间必须有信任,一个不能全权负责销售、不能参与决定销售政策、再到今天弄得甚至不能审查新产品的销售总监能有多大作为?”
“别当我是傻子,秋秋。你根本无意去迪亚,不然以你的精明,你不可能签那个补充条款。这就已经证明了关于你和迪亚暗中接触完全是谣言,难道不能和我妈妈解释清楚,大家继续合作下去吗?”
叶知秋承认沈小娜确实比她父母要聪明。她若直说自己无意去迪亚,以刘玉苹对迪亚的防范之心,反而会有更多想法。为了让刘玉苹打消疑虑,她还跟她就那个补充条款作了一番讨价还价。此时她只摇摇头:“即使没有迪亚这样的传言,我和刘总的合作也不可能长久,她已经觉得现有的网络离了我照样能运行无误。知道吗?我提出辞职,刘总一点也不吃惊,补充条款直接从抽屉里拿出来,早就准备好了。”
“我不想显得幼稚,可是这一切真的让我理解不了。你这是在暗示我妈妈迟早会逼你走吗?”
叶知秋苦笑,眼前这女孩子如此单纯,让她羡慕。她当然没法详细说明她父母对自己的防范忌惮之意:“小娜,你有好的条件,不必接触这些烦心事,我几乎忍不住妒忌你。可是你总归要长大,迟早要接手这个公司的管理,负起更多的责任,这件事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不管是你妈妈还是我,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目标付出代价,同时避免付出不必要的代价。你妈妈只是在使用手里的棋子,她不是头一个这么做的人。至于我,我承认,我也有自己的考虑,继续透支工作,我觉得不值得。”
沈小娜平静下来,只能承认叶知秋说服力强大:“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会遵守我的承诺,肯定不会去迪亚,而且短期内大概也不会去其他服装企业,这个圈子蜚短流长太多,我有些厌倦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沈小娜挑起眉毛:“你不会是因为有开卡宴的男朋友,所以觉得可以有资本不用这么辛苦了吧。”
此时她突然提及许至恒,叶知秋苦笑了:“小娜,这世界上父母给儿女的支持可能是最可靠的资本,就算这样,你也得工作,有朝一日接过他们的担子,反过去支持他们。所以,我坚持认为自己有谋生的本领最重要。我不瞒你,我也许会去找合适的牌子做服装代理,你可以把这点也转告刘总,请她放心。”
沈小娜哼一声:“你看,你心思始终深重了点。我问,只是关心你,可不是代我妈打听什么。”
叶知秋头次在她面前语塞了,停了一会,才笑道:“谢谢你,小娜,你说得对,我有时的确想得太多。”
漫步走出工作大半年的公司,外面暑意逼人而来,叶知秋还是停住脚步,回头看看信和灰扑扑的大门,想,自己不能不多想一点,不然哪能从信和如此轻易脱身。
事情是按她的计划在发展,然而她的心情并不轻松,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她和刘玉苹算是相互妥协,却说不上两赢。她清楚知道,信和的销售网络至少要经过一个完整的年度磨合调整,才说得上成型,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倒不是说离了她就注定不行,但只靠刘玉苹和周副总,却几乎是注定不行的,否则当初也不必请她过来了。她中途求去,可说在信和的努力一半将付诸东流。
她的确从一开头就没打算去迪亚,老汪摆出的姿态非常诚恳,可能开出的条件也会很吸引,但他放出流言迫她就范的手段让她心寒。相比之下沈家兴、刘玉苹夫妇倒算得上正经商人,那些心理阴暗的小算计,也在合理范围以内。而真去了迪亚,将来若有不愉快发生,想摆脱老汪,可就大是不易了。
更别说还有那些牵扯到曾诚的流言。她既然无意接受他的求婚,那么暂时离开这个圈子,至少可以还彼此一个清静,省得他也受到困扰。
坐上出租车,她拿出手机,迟疑要不要给许至恒打电话,她不清楚他昨天说的各自冷静一下有没有一个时间限制,可是现在,她确实疲惫而烦乱,不知道自己这种状态去面对许至恒,会不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正在心乱如麻的时候,手机响起,她看下号码,却是迪亚的汪总。他如此神速得到消息,只能让她感叹。她接听了电话,只客气地说现在辞职手续尚未办完,目前不方便接触,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放下手机,她微微苦笑,倒不是有意吊着老汪胃口,不过跟信和没有彻底了断之前,他仍然是她的一张牌。
叶知秋终于只是给辛笛打了电话,约了她去做美容,她确实需要和无话不谈的闺蜜一起放松一下绷得紧紧的神经了。
“恭喜恭喜,你终于恢复自由身了。”两人坐在桑拿房里享受着香氛湿蒸,加入的熏衣草精油据说能让人情绪宁定,不过辛笛明显并不受此影响,兴致勃勃地说,“上次进医院,我就觉得你该甩手走人了。”
叶知秋只好扯着嘴角笑了:“我是失业了好不好?你笑这么开心干什么?”
“以你的能力还怕找不到工作吗?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是正经。”
提到休息,叶知秋有点无语。手头积蓄确实能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可是她只在毕业以后、到索美上班以前,过了一段工作没有着落的日子,那段时间的灰暗让她心有余悸。现在一旦闲下来,她仍不免有些心里没底,不能适应这种没收入看不到将来的生活,所以根本没有让自己闲下来的打算。
事实上她已经做好了时间安排,打算办完工作交接后,到深圳去看那边的展会,争取找到合适的品牌。还得处理房子,想到房子,她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再和许至恒开口了。
“小笛,去看香港时装周吗?”
“肯定要去啊,刚招了几个设计助理,还得带上他们,麻烦死了。”
“我们到时候在深圳碰面吧,现在我是无业游民,想看场发布会都不得其门而入,得靠你来罩我了。”叶知秋半开玩笑地说。
辛笛大笑,两人出了桑拿房,披上浴衣去做按摩。一轮按摩美容做下来,至少身体确实放松了很多。叶知秋想,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过是一样样应付罢了。她拿出手机,许至恒并没打来电话。好吧,想想昨天自己心事重重,表现得太过于心不在焉,或许还有点语气生硬,她决定主动打给他。
许至恒很快接听了:“秋秋,在哪里?”
“刚和小笛做了美容出来,你在哪?”
“在和穆成喝酒。对不起,昨天我的态度太糟糕了,没生我的气吧。”
“没有啊,别喝过量了,更别酒后开车。”
许至恒含笑答应,让她和辛笛一块去好好吃饭,不要随便混一餐了事。叶知秋放下电话,有点怔忡。当然她能理解男人需要自己的空间,许至恒和于穆成约着喝酒,就象她和辛笛一同做美容一样,是各自的放松减压方式。两人相互殷殷叮嘱,似乎一下抹平了芥蒂,可是却又都知道,到底是在回避谈及那个敏感的问题了。
辛笛做个鬼脸:“哎,不是吧,为什么我没体会过这么一刻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辛笛恋爱过几次,可每次恋爱不是无疾而终,就是把男友变成了兄弟。她有时候觉得没能体会传说中的恋爱销魂滋味,也许是自己人生的一个损失;更多时候却并没当回事,用她的话说,与其对着一个无趣男人,还不如抱着爆米花独自在家看米兰时装周发布会光碟来得有意思。
两人找地方吃了饭,再懒洋洋步行去阿风的Forever酒吧小坐,这里周末客人要多于平时,但较之本地大热的慢摇吧,仍然只算是个安静的喝酒谈心所在,来的也多半是熟客。
叶知秋顾忌着自己的胃,只要了百利甜酒慢慢喝着。辛笛酒量一般,一向也只在这里最放松,她点了Forever的招牌鸡尾酒。两人随意聊着天,叶知秋有点苦恼地告诉辛笛,她妈妈又逼着她去相亲了。
辛笛大笑,一点也不同情她,她自己一样面临着这个问题,没一个正常传统的妈妈会不把过了28岁又没男朋友的女儿视作心病的,然后叹气:“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我不想结婚,可是我的理由在她老人家看来完全站不住脚。前天居然对我说,一想到她和我爸走后,这世上只剩我孤单一人,他们会闭不上眼睛的。”
叶知秋笑不出来了:“万一我妈也对着我说这话,还真是不知如何回答好了。”她只设想一下,鼻子就突然略有酸意,觉得这般亲情委实难以抵挡搪塞。
辛笛勉强一笑:“我也受不了。”她一把拉住从旁边经过的阿风说:“阿风,要是到了35,你未婚我未嫁,我妈还逼着我结婚,我们就凑合过一辈子吧。”
阿风早就习惯了她的异想天开,笑着说:“好吧小笛,我们说定了。”
辛笛却放开了手:“别别,我有乱伦的罪恶感,还是算了吧。”
阿风笑着摇头走开,辛笛也笑,转向叶知秋:“你呢秋秋,你打算几时和许至恒结婚?”
叶知秋同样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你比我妈还狠啊,她老人家听说我和至恒今年才认识,也就放过了我,只让我恋爱要慎重。”
辛笛伏在桌上直笑:“慎重地恋爱,哈哈,我怎么觉得一慎重就没法恋爱了。”
叶知秋只好承认,辛笛可能是有点醉了,可这话还真没说错,起码她的恋爱,就不是慎重考虑后的选择。想起许至恒,想起自己如此不确定却又如此甜蜜难以割舍的恋爱,她有满心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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