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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饭厅，长长的、久久的沉默后。
沈明玉双手捂着脸，使劲揉了几下，才木着脸看向坐姿难得端正了些的顾南盛。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顾南盛想从她脸色判断她眼下的心情，然而此时她除了木然只有木然，完全窥不出喜怒哀乐来——当然，她这时候的心情，绝对跟喜无关就是了。
“不可能！”沈明玉拒绝相信，她紧紧盯着顾南盛的眼睛：“那天晚上，你抓刺客那天晚上？”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因为这话反应激烈，但顾南盛还是很诚实的点头：“就是那天晚上。”
“不可能！”沈明玉再次拒绝相信：“那天晚上那么乱，天又那么黑……我的扮相要是有破绽，礼部那些人早就发现了！”
顾南盛不明白她激动的点到底在哪里，但还是认真回答她：“我拉你头发时，看到你脖子，没有男人该有的喉结。”
沈明玉：“……”
她失魂落魄般的抬手摸向自己脖子：“……大意了。”
现在是冬天，她其实每天都有戴围脖，就怕别人看到她的喉咙而引起怀疑。被刺客挟持的那天晚上，她也同样戴着围脖，但架不住这狗男人扯了她的头发而迫使她向后仰头露出了被围脖遮住的脖子。
“你就凭这个，就开始怀疑我？”真要是这样，这狗男人得敏锐成什么样子了？
“真正的沈郎中，便是你兄长沈君玉，不论是性子亦或接人待物，都与你颇有出入。我又知道你们兄妹二人乃双生子，顺着这个思路查了查，不难发现真相。再有——”
他指了指沈明玉的手，“男人的手，断没有这样秀气又小巧的。”
难怪——有好几次她都觉得狗男人盯着她的手在看，但却一直以为是她的错觉。
所以，她自以为天衣无缝毫无破绽的演技，在这男人眼中，早就无所遁形了。
“整我很好玩？”明知道她女孩子的身份，还一次次调戏她逗弄她，简直过分的令人发指！
沈明玉吁口气，实在很难做到平静如水——她敢发誓，这狗男人但凡敢露出得意嘲讽的神色来，她就要忍不住犯下以下犯上的大罪来！
顾南盛的确天生敏锐，她虽然看上去极力忍耐压抑，甚至比平时还要更冷静平静的样子，但是他敢用项上人头作保，他要是敢流露出半分得色或轻佻，后果绝对……十分严重！
“没有要整你的意思。”他说：“不过是……情难自禁，你懂得？”
沈明玉：“……”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她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但她是有社会经历的人，上辈子以及这辈子，也有不少人追在她身后表白，比顾南盛更热烈更奔放的告白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眼前这点小阵仗……都不够看的！
再说了，这肯定是狗男人憋着坏想要继续整她呢。她这样不同于一般闺秀的处处出格的女……汉子，这个生在以大家闺秀为主流的男人怎么可能如此独树一帜独具慧眼的看上她？
一旦被自己说服，沈明玉觉得脸上烧的也不那么厉害了。
“什么情难自禁，你这根本就是职、场、性、骚、扰！”沈明玉睨他一眼，沉着冷静道：“以前也就算了，眼下你已知道真相，以后你再这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一顿，示威一样扬了扬小拳头，“断子绝孙拳，你最好不要尝试！”
顾南盛：“……很好，我很喜欢！”
沈明玉：“……你是不是有毛病？”
他就喜欢她的不走寻常路？
这尼玛什么脑回路？
顾南盛就跟情话突然开了挂一样，十分认真诚恳的回答她：“只对你情有独钟，算不算毛病？”
“打住打住！”沈明玉伸出尔康手阻止道：“我现在，只谈事业，不谈爱情！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僚关系，你以后注意着点，不要随便乱撩！”
本姑娘这段位，也不是你随便就能撩动的！
“不随便撩。”顾南盛隔着饭桌看她，深邃的眼里仿佛含了无尽温柔：“认真撩，可以吗？”
“不可以！”沈明玉毫不犹豫拒绝，完了又有些忐忑，试探道：“我拒绝你，你以后是不是也不让我去你府上学习了？”
“如果我说是呢？”顾南盛反问道。
沈明玉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挣扎来，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放弃掉实在太可惜，但是要以自身为代价……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再说，这狗男人不过就是觉得她不同于其他闺秀，这会儿还有点新鲜劲儿。这以后新鲜劲一过，她也只有被抛弃的份儿。
但沈明玉想了想自己被他抛弃后……不知道能不能趁机分他一半的家产，毕竟他的家产实在太令人眼红了。
不对不对……怎么能为了身外之物而失去尊严与个性？
她认真的纠结了半晌，终于皱着眉头不太甘愿的道：“那就算了。”
出卖自己以换取便利与利益，她还是做不到啊！
但顾南盛却使出了杀手锏：“如果你不肯同我好，那我就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现在我再问你，你要不要跟我好？”
沈明玉：“你威胁我？”
她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不敢思议一样瞪着他。
顾南盛恢复了他的无赖本色：“小姑娘，你现在似乎别无选择——只要你答应我，我不但可以保守秘密，还会处处替你……与你兄长周全斡旋。”
他看着她一副怒不可遏的小模样，继续道：“何况，你仔细看看我——我长的不错，又家财万贯，还有许多可供差遣本事不差的下属，跟我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沈明玉白他一眼：“单单你这身份，就注定跟着你绝不可能有安稳日子过！且不说皇帝对你的态度，还有西凉，你那个一来京都就令你勃然色变的舅父……我才不要跟你过这种看起来富贵无双实则朝不保夕的日子！”
顾南盛含笑的眸光慢慢凝住，只片刻后，他又笑了起来：“不肯跟我冒险，难不成你能过那种相夫教子、困在后宅里头跟那些姨娘通房们斗智斗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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