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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玉微微抬眼，裴萬没喊她免礼她当然不能直起腰来。
飞快扫了眼裴萬的脸色，沈明玉平静又不失恭敬的答他：“容貌与性情有何关系呢？古往今来，男生女相者不计其数，如战神兰陵王，他的容貌美到敌人见了连兵器都握不住的地步。可他战功赫赫，谁能说他因容貌过人而就过于柔弱了？可见容貌与性情毫无关联。”
裴萬盯着她的头顶心：“兰陵王是谁？哪朝哪代的人物，若是如此出色厉害，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沈明玉：“……”
卧槽，忘了这个世界与她所熟知的史书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五皇子要是知道兰陵王，那才是不正常。
“这是下官从一本野史上看到的记载。”沈明玉眼珠一转，随口就编道：“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心性坚韧，自不必在意容貌如何。”
若不是这一番话下来，沈明玉还不知道五皇子竟然是个为自己容貌所自苦的……中二少年。
裴萬若有所思，半晌缓了神色：“免礼吧。”
顿了顿，道：“你再给我讲讲那个兰陵王的事，他到底生的有多美？”
沈明玉领命：“殿下请坐，这里没有茶水糕点，倒是慢待了您，要不我让人送点过来？”
裴萬不耐烦那些：“不必了，惹了人过来，又是烦事一堆，你且说你的。”
沈明玉说故事的能力自然不俗，裴萬很快听入了迷。
待她讲完，裴萬抚掌叹道：“真真是个厉害人物。”
沈明玉当然没告诉他，兰陵王最后被赐毒酒的凄惨下场，她给他讲的，都是属于兰陵王的高光时刻。
裴萬听完了，连连点头，却又蹙眉问道：“难道就没有人因为他的容貌轻看他？”
“当然有。”沈明玉答他：“可兰陵王心性坚韧、毫不动摇，旁人的言语，又岂能伤得了他？说到底，一个人的心性与实力才是最紧要的。我还看过一本野史，说是有个人聪明绝顶，却是个罗锅，但此人丝毫不理会旁人的嘲笑，一心读书科考，最后竟官拜至丞相。您瞧，若他将时间与精力都用在了旁人的嘲笑讥讽中，又如何能好好读书，好好做官？所以，旁人说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怎么想。”
不就是给迷茫的中二少年灌鸡汤嘛，小菜一碟，没有问题。
裴萬果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想做什么样的人？”
他扪心自问。
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样的人。
于是，他迷茫的抬眼看向沈明玉。
沈明玉乐于给花美男灌鸡汤，但别人的人生方向，这个事情太过重大，她可不能随意插手，要不然以后要她担责任可怎么是好？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条路，能够让您选择的可不止一条。”尤其他那样的身份，如果没有足够的本事，其实也没必要非要去走那通天的独木桥嘛。
裴萬竟然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眸光沉沉看着眼前的沈明玉。
沈明玉背脊挺直，嘴角微弯，不动声色的任由他打量。
“如果我只肯选一条路呢？”裴萬慢慢问道。
沈明玉微微一笑：“别人走的不一定永远平坦，而你走的，也不会永远曲折。”
选你的呗，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她也只能在旁道一句“一路好走”，至于旅途是平坦还是曲折，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管送鸡汤，又不会陪他走。
沈明玉面不改色的忽悠着裴萬，你听她说了许多，但回想起来，她却并没有给过他任何建议或意见。
两人间气氛也算融洽，沈明玉正想旁敲侧击一番五皇子与顾南盛之间的恩怨情仇时，就听得楼下传来了令两人都听之色变的懒散嗓音。
“沈郎中，给本大人滚下来。”
沈明玉原还带着笑的嘴角僵了僵，在裴萬略有些疑惑的眼神下，仿佛尴尬又无助的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殿下稍坐，顾大人寻下官，想是有要事要谈。”
她那“明明很惧怕根本不敢下去但是毫无办法只能屈从于恶魔的淫、威之下”的可怜模样，引出了裴萬的同病相怜之感来。
看来，这位沈郎中也是深受那混账东西的欺压与迫害的。
看着好不容易遇到的“知己”隐约间露出的求助之色，裴萬几乎是狼狈的立刻移开了视线。
他腿上的手指一根根用力蜷起来。
这种身为天潢贵胄，却无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无力与无用感，再一次深深地击向他！
“你，你下去吧。”他听见自己虚软无力的声音。
于是沈明玉就知道了，那狗男人竟连五皇子都忌惮，不敢跟他对上！
倒也是，要不然五皇子怎么会暗戳戳的藏起来骂他？
再联想到可怜的七皇子……沈明玉对皇子们由衷的献上她为数不多的怜悯之心。
……
沈明玉从楼上下来，就见顾南盛抱着双臂，懒洋洋的靠在红漆木柱上。
说起来，比起楼上那位容貌过于美丽的五皇子，其实顾南盛的容貌也很好看的，只是他的这种好看，寻常之人没人敢看——听寇光喜说有一次他去逛青楼，被个醉酒的汉子撞见了，那汉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喊了声“美人儿慢走”，然后那汉子就失去了他的眼睛和舌头。
从此之后，敢拿正眼看这活祖宗的人是少之又少了。
沈明玉也怕失去她的眼睛，但她的礼貌习惯让她不看着人的眼睛说话就不自在。况且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多看看这扇窗，又怎么能知道窗的主人在打什么坏主意？
是以，沈明玉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这人的眼睛生的实在是好，纵使她心里讨厌他讨厌的要命，却也不得不承认。造物主就是不公平，这么漂亮又明亮的眼睛给谁不好，偏偏暴殄天物的给了这狗男人，浪费！
“顾大人找下官所为何事？”她慢悠悠的行了礼，打着官腔问道。
顾南盛不经意的扫了眼她的左手臂：“本大人看你那日挥打的准头极好，想来马球打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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