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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人的夏季结束时，她亲自把孩子送出了苏州，一车九个孩子进京赶考。
陈素挥舞着帕子，满脸担忧。
“陈娘娘，放心吧，定然高中。”夜狼跨坐在马上，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等着收喜报吧，我们不会辜负您的！”
“去了京城，就去找你们四叔。”陈素说：“我给他写了信，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林四郎还是在御史台，但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秘书了，因为老实肯干，考课都是满分，深得上官喜爱，官升两级。
太子和太皇太后都很赏识他，让他入太子府做了讲师。
有他在京城照顾孩子们，陈素放心。
“素素，你埋的这些种子，该发芽了。”方昱意味深长道：“以前我总是困惑，你为何要费心教他们念书，现在想明白了。还是你精明！你说，刚刚送走的这九个人里，能出几个进士？”
“什么叫我埋下的种子？”陈素看着他的笑脸，“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在夸我。”
“我还不知道你么，你这个小贼婆，怎么甘心隐姓埋名不声不响做小酒楼，你不是要富可敌国么？”方昱笑道：“你不过是在等，等你的孩子们都手握重权那天，你才不会甘心窝在这小酒楼里。”
初升的红日映在他眼眸中，将他的眼眸染成了浅浅的金褐色。
“陈老板，过不了几年，朝中全是你的人，你就能横着走天下啦？”方昱伸手捏陈素的脸。
“就你懂我。”陈素登上了马车。
方昱也跟上：“我不懂你谁懂你？”
“反正离你无法无天地做黑心商人还有几年时间，不如……”方昱轻声说：“你如今管着一家酒楼，闲得很，不如……”
“你想都别想，”陈素说：“一心一意一生一世都给你占了，你还想要什么？”
“再来个三生三世？”方昱笑道。
“走开……光天化日在马车上，你……”
“那回去便行了？今夜四个丫头都放在你兄长家里，春宵难得，好机会。”
“……”
又是一年春日，京师放榜过后没多久。
苏州城的大街上，小官差敲锣打鼓地来到了一家酒楼门前。
众人驻足观看。
“这家出状元啦，还是两个！”
“不仅是状元啊，这家的孩子全高中啦，两个状元，七个进士！年纪最小的，做了今年的探花郎。”
“哇，这是什么人家？”
“不是家酒楼而已么？”
……
官差来报信时，陈素早已得到消息。
为了不出风头，她安排陈大郎出面，给了官差赏银，把喜报接进来。
虽然她不想高调，但这样的事情，却口口相传，很快，整个苏州城都传遍了。
人们见面就说，你们知道吗？有家小酒楼，出了文武状元。
有这等事？
当天，陈素的小酒楼门槛差点被挤破。
厨房食材告急，连酒水都供应不过来。
陈素哪想到，会有传喜报这一茬。
没人记得这酒楼原本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叫它状元楼。
陈素抓住商机，赶紧推出了状元套餐系列。
也正是状元楼最火红的时候，举国大丧。
皇帝驾崩了。
十二岁的太子登基上位，太后、太皇太后垂帘听政。
林四郎做为太子的讲师，自然是官运恒通，扶摇直上。
毛蛋作为状元郎，殿前面圣时，自请回苏州做个小县令。
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有林四郎的帮忙，自然是准了。
陈素的商业帝国开始了，版图一点点地扩大，分店遍布全国的各个大城市。
短短的几年时间里，陈素成了小富婆，名副其实的富可敌国。
每年七月初七，她的学生都会从全国各地赶来苏州，给老师贺寿。
所有的亲朋也都会聚集在苏州。
柳娘子和吴十九郎来了，阿离和梁昭也到了，刘大娘从南诏来了。
更不用提清风的老员工。
到了夜里，宾客散尽，方昱带着陈素，登上高楼观月，看着月亮，想着牛郎织女的故事。
方昱蹲下，亲自给陈素换上一双新鞋。
每年如此。
“素素，你还记得，咱们认识的头一年，我给你送的那双绣鞋么？”方昱问。
“认得，你去做苦力换来的。”陈素说。
直到现在，她还一直留着那双绣鞋，尽管它已经褪色了，已经破旧不堪。
她只要一想到，一个连农活都不会做的亲王，为了一双鞋去做苦力，他平日里的偷奸耍滑不配合，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吵架拌嘴的时候，想到这儿，也能立马原谅他。
“你之前问我，”方昱轻声说：“我喜欢你什么。”
“现在想明白了？”陈素问。
“太多了。”方昱搂着她，“多的数不过来，但再回头想想，又觉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构不成喜欢的理由。”
“那你说说，是那些琐事。”
“我喜欢你清晨刚刚睁开眼时的眼神”
“我喜欢你给我做麻烦的菜时，一边唠叨一边认真做菜的样子。”
“我喜欢你悄悄起床写菜谱，怕吵醒我，蹑手蹑脚的样子。”
“我喜欢你吃甜品之前，先舔一舔上唇的样子……”
“很多很多，完全数不过来。”方昱说：“等到八十岁，可能会比西北大漠的沙粒还要多。”
“明年把店交给兄嫂管着，咱们造艘船，周游列国去。”陈素提议道。
“你怎么总是有那么多鬼点子？”方昱问。
“你去不去？”陈素瞪他。
“去，”方昱毫不犹豫道：“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
苏州河上，挂着红纱的画舫悠悠荡荡地飘着，在这七夕之夜，歌女唱着：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陈素倚在方昱的肩头，想起了初见他时的场景……
当时的他，落魄之极，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一张俊脸将人迷住，可怜兮兮却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清高。
他似乎是这样说的：
“娘子，你把我留下吧。”
“你们需要一个男人。”
“我每天吃一顿饭便可。”
“我可以教你的儿子读书认字。”
“你让我做的，我都可以给你做。”
……
谁知道，当年的一点头，就是一辈子。
【完结撒花：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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