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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三章(完结章)

作品: [红楼]“貔貅”邢夫人 |作者:言午青青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5-09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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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警幻与蚌精有何打算。

蚌精决定回深山老林里重新修行,早日修行有成, 也好早些报答貅宝的救命之恩。而废太子处, 她已经将自身的功德尽数给了废太子, 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貅宝感慨,蚌精如果早这般明白,报恩就报恩,不要跟情扯上关系,先前就不会被四皇子害到那般地步。

而警幻, 她则要去救三皇子等人。虽然几位皇子的发疯与‘警幻’没有任何关系, 但为了让所有的一切回归正轨,她也没法置之不理。还有那些被‘警幻’夺了气运的百姓,她也得去瞧一眼。

贾赦心中有些不满。当着警幻的面没敢叽歪, 等警幻一走, 就开始发牢骚了, 说为了天下太平,几位皇子还是疯了比较好,干嘛要多管这个闲事。

这话却没有得到貅宝的支持。

除了争位的三皇子和五皇子,还有老老实实一门心思只想开枝散叶的大皇子诸人,这些人可都是无辜的。况且,如今陈昊原已经入了玉蝶, 又被册封为皇太孙, 若还能被已经拔了老虎牙的三皇子和五皇子拉下马, 日后做了皇帝估计也会祸国殃民, 还不如不做的好。

废太子夫妇和贾敏母子从珠子里出来后都有些恍惚, 有种今夕不知是何年月的感觉。

太子妃自死后魂魄就处于沉睡之中,完全不晓得废太子一直守护在她身边,此时见了废太子,所有的欢喜、激动、委屈、害怕……全都迸发出来,紧紧抱住废太子不放手。

废太子爱怜的抚摸太子妃的头发,轻声安慰。

另一厢,林墨玉拽着贾敏的衣服好奇的问她,“娘,我们在哪里?爹爹和姐姐呢?”

“这里是你母舅家。”张氏低下身子尽量与林墨玉面对面的道,“我是你大舅娘。那边那个是你的大舅舅。还有这位是你的大舅母,也是她把你们救出来的。”

“大舅舅?”林墨玉好奇的看向贾赦,眨巴眨巴眼睛,皱着小眉头对张氏道,“姨姨骗人,他年纪这么大,怎么可能是大舅舅。娘说过,大舅舅比她大不了几岁。”

贾赦:“……”

张氏憋住笑,“这是有原因的,至于什么原因,你可以问你娘,她会告诉你。”

贾敏愣愣的看着张氏:“大嫂?”

张氏直起身子,笑道:“数年没见,妹妹莫不是把我忘了?”

贾敏死前最遗憾的,除了放心不下年幼的林黛玉外,就是没法回去自小长大的京城,再也见不到娘家人。客死异乡之时,连往日里最面目可憎的贾赦,都无比的让她怀念。

不过贾敏虽与贾赦关系不睦,同张氏的感情却最好。以前贾敏还曾想过,张氏嫁的人为何不是贾政,他二人都学富五车,肯定更有共同语言,张氏跟不学无术的贾赦能有什么话好聊。依照贾敏之见,贾赦合该跟王夫人凑成一对,王八配绿豆,配极了。

“大嫂,真的是大嫂……”

“是我……”

姑嫂二人久别重逢,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林墨玉打破了二人的相顾无言。

“娘,这个姨姨真的是大舅娘?那那个也是大舅舅了?”林墨玉小手一指贾赦。

贾敏冲他指着方向看过去。

贾敏:“……”

贾赦:“……”

“大哥……”

“哎,小妹……”

然后,就没话说了。

兄妹二人向来互相看不顺眼,又多年未见,此时气氛便有些尴尬。

张氏又带着贾敏和林墨玉去见过貅宝。

贾敏知道贾赦在张氏死后续娶了一个,贾母在家信中也曾跟她提起过这位新大嫂的事儿。那些话自然不是什么好话,也因此,贾敏对这位新大嫂并没有多少好感。不过此时见张氏与新大嫂相处的很好,又听说是新大嫂救了他们,一下子就对貅宝亲切起来。

林墨玉好奇的看看张氏,又疑惑的看向貅宝,“大舅母,大舅娘,不是一个人吗?为什么又有大舅母,又有大舅娘?”

貅宝捏捏林墨玉的小脸蛋,“这就要问你大舅舅了。”

林墨玉好奇心旺盛,缠着贾赦问个不停。弄得贾赦一个头两个大。

趁着这功夫,贾敏又问起府里如今怎么样了。

张氏只挑着大房的事情讲了一些。

听说贾琏以进士之身进入官场,还成了皇帝及皇太孙身边的大红人,贾敏十分欢喜,直说贾府后继有人,若贾代善泉下有知,肯定无比欣慰。

而贾母和二房,张氏却半个字都没有提起。一来,张氏不屑做那挑拨离间的事情,二来贾敏与贾母关系好,与贾政也有兄妹情分,说了,贾敏也不一定会相信。因此,当贾敏问起贾母与二房之时,张氏便转移了话题。

贾敏知道大房与二房不睦,但以她对张氏的了解,张氏绝不像贾赦那般小气,此时对贾母和二房闭口不谈,显然里面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贾敏十分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张氏不想说,她也不好逼问,只得将这疑惑压回心里头。

那厢,彭湛等人已经与废太子夫妻话了许多,关于皇帝已经为废太子平反,关于两位小殿下。

齐太医跪下向废太子磕头请罪,废太子十分通情达理,表示即使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四皇子等人想要陷害他,怎么都有法子。真要说起来,若不是因为他,齐太医也不会被牵连进这事情里,最后还罔顾了性命。他们之间,就算扯平了。

听了这话,齐太医感动的同时,也更加愧疚。

废太子与太子妃从彭湛那里得知陈昊原与秦可卿过的都很好以后,对着貅宝及贾赦等人再三感谢。其实陈昊原与秦可卿能不能认祖归宗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只要知道他们平安无事就足够了。

因此,夫妻二人拒绝了与陈昊原和秦可卿一家人团聚。他们都有自己的养父母,也有自己的生活,废太子和太子妃并不想多去打扰。生恩不及养恩大,陈昊原和秦可卿早已习惯了没有他们的日子,因此,废太子和太子妃不愿对他们的生活干涉太多,而且有些事情,还是永远不知道的好。其实,能偶尔的看陈昊原和秦可卿一眼,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既然废太子夫妇是这般想法,貅宝也不会强人所难,只将贾敏母子送去与林如海和林黛玉相见。

夫妻重逢,母女相见,林黛玉不住的掉眼泪,林如海都忍不住老泪纵横,就只林墨玉懵懵懂懂,不明白爹爹为何白头发多了许多,姐姐为何从小姐姐变成了大姐姐。

几位皇子莫名其妙的疯了,又莫名其妙的恢复正常,一下子成为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不过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三皇子与五皇子就因参与谋害废太子一事被抓了起来,让人不得不感慨,这般下场,还不如疯了比较好。

除此之外,皇帝对‘清君侧’一事也有了决断。

四皇子勾结大臣及禁卫军逼宫,虽未酿成大祸,但有弑君夺位的嫌疑,再加上数年前谋害废太子,皇帝能饶了他才怪了。

皇帝是真的气狠了,也不管是不是皇室丑闻,也不管皇室有可能颜面无存,直接将四皇子勾结前朝余孽意图谋反一事昭告天下,而后将他贬为庶人,赐白绫,死了都不许他葬入皇陵。

不得不说,四皇子的死非常令人震撼。要知道自古以来,从没有哪个皇子落得如此下场,最多也就是贬为庶人圈进起来。

貅宝琢磨着,这是因为皇帝知道了四皇子不是他亲儿子的缘故,听说兰嫔也已经香消玉殒,而且死的还很凄惨,估计真的给皇帝戴了一顶绿帽子。

三皇子和五皇子同样被贬为庶人,不过没死,而是去守了皇陵,此生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这对一心想做皇帝的两位皇子来说也算是很严重的惩罚了。还有他们的亲娘,甄妃与继后,分别被夺去了后位与妃位,双双打去冷宫作伴。虽然好死不如赖活着,但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算了。

至于其他人,直接参与清君侧的,如王子腾诸人,满门抄斩家产充公;甄家虽未参与清君侧,但当年却参与了谋害废太子,同样满门抄斩家产充公,这时候,甄老夫人已经故去,再没有人会为他们求情。

涉及不深者或斩首示众,或革职流放。如贾政涉事不深,除了发表一下态度,并没有在清君侧中做过任何实质性的‘贡献’,故此,只判了家产充公、流放海疆,欲赦不赦,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还有薛家,虽然与贾政一般涉事不深,但薛蟠在金陵为非作歹强抢民女伤人性命却被翻了出来,因此被判了个秋后问斩。薛家的家产也全被充公,只留下薛王氏和薛宝钗母女二人,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讨生活。

而王夫人和贾宝玉,则被无罪释放。本来他们作为家眷,合该跟着贾政一起流放海疆,但元春在皇帝跟前为他们讨了个恩典。念在元春揭露前朝阴谋的份上,皇帝便没有拒绝。毕竟贾宝玉及其子孙三代不得入仕,皇帝也不怕他们日后掀起风浪。

元春出宫以后,亲自去天牢将王夫人与贾宝玉接了出来。

王夫人及贾宝玉在牢里关了许久时间,每日惴惴不安不说,还没有得到过特殊照顾,因此二人出来之时,不仅形容消瘦无比憔悴,蓬头垢面精神也都非常不好。

王夫人一看到元春大惊,“元姐儿,你、你怎么来了,难道你也……”

“我是来接你的。”元春抿了抿嘴,“我揭发了四皇子一些事情,立了大功,圣上便给了我一些恩典。”

王夫人大喜,激动道:“没错没错,这时候就该跟四皇子划清关系,你做的很好,很好……”

元春看向贾宝玉,一直冷淡的神色总算出现了些变化,泪水很快溢满整个眼眶,哽咽道:“宝玉,姐姐来接你回家。”

贾宝玉自出了大牢就一直傻愣愣的,直到听了这话才终于有了反应。

“大姐姐……”贾宝玉喃喃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道,“大姐姐,你怎么才来?那里面好可怕——又黑,又脏,还有许多老鼠……”

“是姐姐不好,姐姐来晚了,都是姐姐的错……”元春不住的给贾宝玉道歉,边给他擦眼泪。

王夫人也泣不成声道:“如今一家人都平安了就好。你没看到,牢里每天都有人被抬出去,我真怕我跟宝玉也……好在总算出去了……对了,你爹呢?”

元春回道:“老爷犯的罪太严重,圣上不愿赦免。估计很快就会被发配海疆了吧。”

“老爷……”王夫人虽然有时候恨贾政恨的咬牙切齿,但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不在自己身边,登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贾宝玉也怔住了,估计也没有想到,一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贾政有一日会再也见不到面。

这时候有人来催了,天牢重地,哪能一直堵在门口。

元春赶紧道了声歉,拉着伤心的王夫人和又发怔的贾宝玉上了马车。

回了贾府,王夫人和贾宝玉先去梳洗打扮,才去了荣庆堂见贾母。

贾母已经同元春哭了一场,此时见了贾宝玉,更是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贾宝玉心肝肉的哭个不停。

王夫人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鸳鸯等丫鬟婆子怕贾母身子受不住,不住的劝解,直到鸳鸯说了,贾宝玉这阵子都在牢里面,肯定吃不好睡不好……贾母这才收了声,赶紧命下人端鸡汤来。厨房里一直都热着鸡汤,可以先让贾宝玉垫垫肚子,其它的菜都需要再等一会儿。

原本都喝腻了的鸡汤,此时无比的美味,王夫人和贾宝玉一连喝了三碗,后来还是贾母说好的还在后头,别吃的太撑,二人才恋恋不舍的把碗放下来。

见贾宝玉舔着嘴唇似乎还在回忆鸡汤的美味,贾母又伤心起来,直道贾宝玉这段时间受了大罪。

王夫人抹着帕子道:“我们如今出来了,倒还好,可老爷日后却要发配海疆。老爷一直养尊处优的,哪里受的住这个苦……”

贾宝玉虽然很害怕贾政,却也是个十足的孝子 “老祖宗,求您救救老爷吧。只要老爷能够回来,孙儿日后一定用功读书,再不惹老爷生气……”

贾母一阵感动,却有心无力,“老祖宗不是不想救你老爷,是老祖宗实在没有法子啊……”

元春能够回来,还把王夫人和贾宝玉从牢里面救出来,就已经很让她惊喜了,再多了,她已经不敢想了。

王夫人道:“大老爷如今立了大功,只要他肯为老爷求情,老爷肯定没事儿。我晓得大老爷一直看我们不顺眼,但老爷是大老爷的亲兄弟,大老爷总不该这么狠心。只要大老爷愿意救老爷,我们立马从这家里搬出去,便是让我给大老爷磕头,我也是愿意的……”

“大老爷可以救老爷吗?”贾宝玉猛地站起来,“我这就去求大老爷……”

“回来!”元春拉住贾宝玉,厉声喝道,“不许去。”

贾宝玉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元春,“大姐姐……”

元春却不理他,跪下来对贾母和王夫人磕头道,“老祖宗,太太,老爷究竟犯了何事你们都很清楚,他是决计救不回来了。这时候何必让宝玉去跟大老爷闹腾,惹大老爷厌弃。宝玉日后……怕只能仰仗大老爷了。你们若真为了宝玉好,就别再让他闹腾了……”

罪臣之子,又无法入仕,贾宝玉的性子也不可能做其它事情,除了在这府里面讨生活,贾宝玉去了外面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贾母和王夫人愣住,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元春头也不回的将贾宝玉拉回房里,然后郑重其事的对贾宝玉嘱咐了许久,无外乎就是日后要谨言慎行,对大房诸人恭敬有加,不可再像以前那般仗着有贾母宠爱任性妄为……见贾宝玉一脸茫然似乎听不明白,元春伤心的抱住贾宝玉哭道:“宝玉,你该长大了,否则,你日后一个人可怎么好?你叫大姐姐该如何放心?”

贾宝玉这下听明白了,懵懂的看着元春,问道,“什么叫就我一个人,不是还有大姐姐吗?还有三妹妹、环哥儿和其她姐姐妹妹?”

元春摇了摇头,“宝玉,你要明白,没有谁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你才刚回来所以不晓得,赵姨娘、三妹妹还有环哥儿已经葬身在了火海。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贾宝玉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还有我,宝玉,我也要离开了。”

“……离开?”贾宝玉喃喃着,一下子急了起来,“大姐姐要去哪里,为什么不能留在府里?是不是大老爷不许?我现在就去求大老爷……”

元春急道:“宝玉,刚才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跟大老爷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学太太似的一有不如意就怪罪到大老爷身上!你这样叫我如何放的下心!?”

“那跟谁有关系!?”贾宝玉哭道:“不放心你就留下来,为什么要走!?大姐姐,你不是最疼宝玉了吗?你留下来好不好?老爷和三妹妹都不在了,我不想连你也不在了……”

“宝玉,你可能现在不能明白,大姐姐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在了。”元春似哭似笑道,“你不是问跟谁有关系吗?是老爷和太太,所以这个家早就已经容不下我了,而我,也不愿再留在这里。都说世上无不是的爹娘,做儿女的不应该心生怨恨,可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啪”一声响,就见王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瘫软在地上,而地上,一串佛珠静静的躺在那里。

元春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王夫人嘴唇颤抖的厉害,“元姐儿……你恨我?”

元春嘴角浮出一丝冷笑,“难道我不该恨你们吗?那时候我求了你和老爷多久,可你们还是将我送了过去。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真的有想过去死。可后来我想明白了,谁让你们是我的爹娘呢?生我养我一场,我理应该还给你们。那回一次,再加上这一次,这生养之恩,我就算已经偿还清楚了。以后,我再不欠你们的了!”

王夫人哭道:“我也是没有办法!老爷一心要那么做,我根本就拦不住!元姐儿,娘知道你心里面有恨,娘以后会补偿你的……”

“然后再把我卖第二次?”元春冷冷的打断,“我不会再给你们这个机会了。生养之恩已经还清,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元姐儿,你说这话可是掏了娘的心窝子了,娘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是吗?可我却知道,将我送去四皇子府上伺候是二舅舅的主意。不,应该说是他有这么个想法,又舍不得自己的闺女,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而你们,一听就答应了。”元春冷笑,“你也不用再说了,我现在并不想知道您当初是否为难过。事情已经铸成,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见元春始终不愿意原谅,似乎真要与她撕破脸皮,王夫人也恼了,“那么你呢!?当年我快要死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做的!?你为了自己,不也不愿意救我这个亲娘!?”

元春愣了下,惨烈一笑,“原来……原来如此……既然我们互相都心有怨愤,看来这母女情分……真的到此为止了……”

贾宝玉在旁听着,感觉听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明白。明明以前大家都那般好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元春当日晚上在贾母处哭了一宿。次日清晨,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贾宝玉站在府门外,愣愣的看着马车越行越远。

他的怀里面,揣着元春塞给他的银票。

元春这些年积攒了不少,后来明白靠得住的唯有自己后,对钱财更加上心起来。如今许多事情都看淡了,钱财便也成了身外之物。而且相较起来,贾宝玉比她更需要那些钱财,虽然元春相信贾赦不会亏待贾宝玉,但身上有钱,也会有底气些……这也是她这个亲姐,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后来貅宝打听到,元春并没有离开京城,而是去了皇家寺院出家为尼。这寺院与别处不同,只收容嫁入过皇家的女子,从某方面来说,也算那些无子无女的太妃侧妃们的养老之地。元春去了那里,既不用怕被人糟践,也不需要忧愁下半辈子如何过活。只是年纪轻轻便出家为尼,到底叫人唏嘘,尤其,元春还曾是那般风华绝代的人物。

没有贾宝玉来求情,贾赦也依旧很烦躁。原因无他,王夫人和贾宝玉从牢里面出来了。

贾政不在,他总不好将这孤儿寡母赶出府去,落个凉薄的名声。虽然二房不仅仅只有他们,李纨和贾兰也在,但一来,他母子二人一直被王夫人忽视的跟隐形人似的,贾赦对他们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二来,李纨是节妇,也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有被抓进大牢。可让他养王夫人和贾宝玉,尤其是王夫人,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膈应的慌。

不过很快,贾赦就知道王夫人要倒大霉了,因为贾敏很生气的跑过来,说要跟王夫人算旧账。

林如海和贾敏久别重逢,夫妻二人话了许久。比如林如海这些年的生活,比如林黛玉的成长,待到了解的差不多了,贾敏就将话题转到了贾母和二房上面。

林如海不是小肚鸡肠的男人,自然不会可劲的说贾母和二房的坏话。顾及他们都是贾敏的娘家人,林如海挑着捡着说了一些。可即便如此,贾敏也受了不小的打击,直说贾母和贾政都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若不是相信林如海不会骗她,她如何都想不到贾政竟会跟着四皇子一起逼宫篡位,甚至为了自己,毫不犹豫的跟贾赦断绝关系。而这一切,竟然还得到了贾母的支持。

贾敏虽然不喜欢贾赦,但却从未想过不认贾赦这位兄长。都是从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再怎么闹腾,也还是一家人。还有贾母,她是知道贾母偏心的,但偏心到当众不认贾赦这个儿子,实在叫她无法理解也不能认同。

因发现贾母和贾政同自己印象中有些不一样,贾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去见他们。不仅如此,贾敏对贾母还有些怨言。她早先时候就拒绝过林黛玉同贾宝玉的婚事,谁想到在她死后,贾母不仅没有死心,竟然还欺骗林如海说她同意了这桩婚事……幸好林如海没有上当,否则,林黛玉就真的被贾母害惨了。林黛玉是她唯一的女儿,贾母却如此坑骗,贾敏一想起来就气得慌。

估计最开心的就只有林黛玉、林墨玉和贾瑚了。林黛玉对林墨玉这个弟弟宠的一塌糊涂,只要能做到的,林黛玉都尽量满足他;贾瑚终于有了个同样不会长大的伙伴,还是弟弟,高兴的不得了,一直在林府玩的乐不思蜀,完全将爹娘忘在了脑后;林墨玉就很单纯了,以前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即使出去也都是被人抱着,很少有机会自己走路,如今能跑能跳,还有人陪他玩耍,他真的十分高兴。

贾敏每日陪着孩子们,渐渐忘却了烦恼,不过看到贾瑚时每每可惜。

可惜贾瑚明明聪慧,却早早的没了,想想贾琏稍微用些功就可以考中进士,若贾瑚还活着,贾家未必不会出个状元。然后说着说着,就说到林墨玉身上了。

不能给林家留下子嗣一直是贾敏的心病,好不容易生下了林墨玉,林墨玉却病歪歪的,最终也没能够养大。若林如海又娶个继妻生个儿子,也许贾敏心理上还不会有这么大的罪孽感。但林如海一直没有续娶,看样子此生只会有林黛玉一个女儿,贾敏感动的同时,更觉得对不起林家的列祖列宗。

因为她,林家要绝后了。

夫妻恩爱多年,贾敏心事重重自然躲不过林如海的眼睛。知道了贾敏的心结所在,林如海又老生常谈的劝慰起了贾敏。只是贾敏愧疚太甚,林如海劝说了许久都没有用,然后,林如海便告诉贾敏,贾敏之所以多年无子,是因为受到了药物的影响。

贾敏这时候才知道,她因想念娘家,一直带在身上的香囊竟然就是害她不孕不育的元凶。她又想起来,后来能生下林黛玉和林墨玉,是因为吃的药不适合使用有香料的东西,她才把香囊收了起来。那时候她以为是药物有效果的关系,原来竟是因为香囊的缘故?

贾敏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

虽然离得远,但她与娘家却时常往来。而每回娘家送来的东西里面都有香囊。因这香囊是贾母特地叫人做给她的,所以她才会随身携带。所以说,害她生不出来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贾母?贾敏实在无法接受。

“应该不关老太太的事情。”林如海叹道,“我跟大舅兄都怀疑是你二嫂做的。只是没有证据……”

在扬州的时候忙着收拾盐商,回到京城后同样忙的脚不沾地,也就从牢里面出来后,他才稍微清闲了一些,最近贾敏和林墨玉又回来了,

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们母子身上,是以,一直没有时间调查这件事情。

虽然罪魁祸首从贾母变成了王夫人,但贾敏还是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在贾府做姑娘时跟王夫人有些小摩擦,但还不至于到了害她子嗣的地步。

贾敏想不过,便去贾府询问贾赦知不知晓这件事情。

贾赦早忘在了脑后,若不是贾敏提起来,他都不记得有这回事。

面对贾敏气急败坏的询问,贾赦的脾气也上来了,没好气的道:“又不是我害你的,你问我有什么用!?你自己去问王氏不就一清二楚了!反正咱家有人害你也不可能是我们大房,你又不是不晓得那时候谁当的家。而且你送的东西又都进了老太太和二房的库房,我一个铜板都没有见着,你觉得我有可能给你还礼吗?”

贾敏倒想去质问,但前提是王夫人得能看到的她。况且她问清楚了又如何,也没人能为她做主。

张氏在旁安慰,表示林如海既然去寻找证据了,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王熙凤却在火上浇油,表示她太了解王夫人了。王夫人不仅恶毒,心眼更比针尖还要小,一丁点的小摩擦都足以让她在心里面记恨一辈子。而且,以前王夫人跟她闲谈的时候曾提起过,林家日后就只有林黛玉一个姑娘,林家那么多财富怕是都要有由林黛玉继承,所以贾母想让贾宝玉娶林黛玉,这样林家的财富就归他们了。但是王夫人嫌弃林黛玉身子不好,只怕是个不能生养的,所以不愿娶林黛玉进门。那时候贾母每每在信里面提起结亲的事情,王夫人都要揪心许久,就怕贾敏答应了。当然了,贾敏的拒绝也没让她觉得好受多少,反而认为贾敏嫌弃贾宝玉,更气闷了。

贾敏听后果然怒火更盛。因不愿破坏贾母在她心目中慈母的形象,贾敏干脆把算计林家钱财的事情也算在了王夫人的头上。然后一下就想通了,王夫人之所以不想让她生出儿子,为的就是林家的财富。

气头上,贾敏完全忘了,如果林黛玉没有出生的话,王夫人根本一文银子都拿不到。

贾敏越想越气,几乎忍不住要去找王夫人的麻烦。

好在林如海办事效率很高,没多久就找到了那香囊出自王夫人之手的证据。

估计觉得京城与扬州相隔甚远,又或许仗着没有人知道那些东西放进香囊以后的功效,王夫人在制作那香囊之时并没有掩掩藏藏,反而光明正大的,就连购买药材也是。而最最重要的是,那制作香囊的法子是王夫人从甄家得来的。甄家的主子虽然全都死了,但奴仆还在,问了一圈,正巧找到了人证。

人证物证都在,林如海就去找贾母讨公道了。

贾母知道后同样震惊不已。

她也曾因为贾敏没有孩子而急的不得了,为了贾敏早日有孕,她去求神拜佛的同时,还搜集了不少民间的生子秘方。但原来,贾敏生不了孩子,竟是王夫人暗中使得坏。

贾母气极,不顾身子的虚弱,举起拐杖就狠狠的打向王夫人,边骂道:“你这黑了心的混账老婆,竟使这种下作手段害敏儿!敏儿是你的小姑子,又远嫁去了外地,根本就碍不到你,你祸害政儿的姨娘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敏儿!?你说啊!你说啊!”

王夫人哪里会承认,跪在地上不住的大呼冤枉。

林如海在旁冷眼瞧着。人证物证都有了,他就不信能冤的了王夫人。

贾母年老体弱,打了几下便气喘吁吁。

林如海见贾母停了下来也不啰嗦,直接问贾母打算如何处置王夫人。

贾母身体僵硬了下,脸色有些尴尬,放柔了声音,干涩的对林如海说道:“姑爷也知,老二被发配去了海疆,元姐儿又走了,如今二房就只剩下王氏与宝玉相依为命。宝玉年纪又小,已经没了爹,若再叫他没了娘……”

林如海脸色便沉了下来,“所以老太太的意思是,让我放了这个让我林家断子绝孙的罪魁祸首?”

贾母讪讪道:“也不是这么说。只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贾敏不可置信的看着贾母,万没有想到贾母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竟然还要护着王夫人。

自以为在贾母心目中有着很重份量的贾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老太太若不想处置那就算了。”林如海冷冷道,“只是我林家几脉单传,到我这里却断了,我若轻易饶了罪魁祸首,日后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祖宗。原本看在大家是亲戚的份上,我本想无声无息的处理了这事儿。但老太太既然不愿意处置王氏,那我只好去顺天府走一遭了。”

贾母一惊,叫道:“姑爷且慢!有什么事咱们好商量,家丑不可外扬,可不能把这事情闹大了。”她又瞪向王夫人,骂道,“你这蠢妇,还有脸在这里喊冤,人证物证都有了,难道你还真想去顺天府走一遭,再回牢房里蹲着!?”

王夫人蹲牢房真的蹲怕了,闻言,再不敢喊冤枉,对着林如海不住的求饶,求林如海看在她还有幼子需要照顾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

林如海恨极,冷哼一声,“饶了你,你当年怎么就没想过饶了我和敏儿?”

见林如海铁了心,王夫人又去求贾母。她没说自己如何,只说贾宝玉如今还小,离不了她,等日后贾宝玉长大了,她会主动跟林家谢罪。而这段时间,她会日日烧香拜佛,为贾敏和林家念经祈福。

贾敏气道:“现在祈福有什么用!?当谁稀罕!”

贾宝玉是贾母唯一的软肋。自元春离开后,贾宝玉的精神就一直不好,时常如丢了魂一般,若王夫人再离开,贾母简直无法想象贾宝玉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若不处置王夫人,林如海又要告上公堂……

贾母忽然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与疲惫。如果贾府还处在辉煌时期,又或者贾赦跟她一条心的话,林如海哪里还会像这般,竟连一步都不肯退让。身为超品的国公夫人,明明她说什么,底下人都只有听的份,什么时候竟变成她想保一个人,都保不住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住。

这时候,贾赦来了,是来火上浇油的。

王夫人作恶的又不止这一件事情。王夫人放印子钱,老家总管周福留过证据,如今这证据就在他手上。而知情人周福则被送去做了苦力。若王夫人愿意,人证物证也都可以有,就是把周福带回京城,需要一些时日。

放印子钱是重罪,轻则流放重则被砍脑袋。若被外人知晓,还会引来许多闲言蜚语。一个高门贵妇,府里是少她吃还是少她喝了,竟然去做放印子钱这么恶毒的损阴德的事情……百姓们最不缺乏的就是想象力和嘴碎。可以想见,贾府会因为王夫人再次坏了名声。

贾母无力道:“你们一定要这时候逼死王氏吗?就不能等到宝玉长大了……”

“只怕等不得了。”贾赦很遗憾的告诉贾母,皇帝正在严查,尤其对参与那件事情的人,薛蟠就是因为被查出以往做过的恶事被判了秋后问斩。如今王夫人看似无事,但迟早有一天会被查到。若真被查了出来,到时候受到波及的就不只王夫人一个人了。

贾母先前为了贾宝玉一直想保下王夫人,但如今王夫人有可能成为贾宝玉人生路上的绊脚石,贾母只怕又会有不同的想法。

果然,在经过长久的沉默后,贾母放弃了王夫人,王夫人当日就被送去庄子上。因果循环报应,为着贾敏和两个儿女,林如海不愿再脏了自己的手。不过,王夫人日后只能在田庄里清寒度日,养尊处优多年的王夫人只怕很难受得住,也不知她能支撑多久。

贾宝玉似乎真的傻了。即便贾母告诉他说王夫人生了恶疾去了庄子上养病,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离开的并不是宠他多年的亲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贾母担忧贾宝玉的状况,身子越发的虚弱,每日里几乎有大半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处理完罪臣,皇帝就开始对有功之臣论功行赏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升迁与赏赐,其中,贾赦成为了国公爷,贾府重新挂上了荣国府的牌匾。而宁府那厢,因为是秦可卿的婆家,贾敬又立功的缘故,贾敬也加官进爵,得了个侯爷的头衔。

貅宝同样得到了许多赏赐。

慧极不知跟皇帝怎么说的,让皇帝以为貅宝是十世大善人,竟礼遇起来。貅宝得了一堆的金银财宝不说,还因为贾赦的关系成了超品国公夫人,勉强成了赢家。

朝堂上虽然被清理了不少大臣,空了不少职位,但那些因废太子一事而受到牵连的人却被召回了京城,填补这些位子。其中,就有张氏的娘家。

张氏知晓后喜不自胜,日日处于亢奋中。然后,贾赦和贾琏就倒霉了。也不怪张氏如此紧张,分别数年,贾赦已经许久没有上过岳父家门,贾琏更是从未见过自己的母家人,所以,张氏十分希望贾赦和贾琏能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贾琏还稍微好些,可以去衙门躲避一下,但贾赦却无事一身轻,因此,贾赦几乎全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张氏的紧盯之下,连坐姿都被张氏挑三拣四。

甄士隐似乎从警幻那里知晓自己被另一个‘警幻’骗了的事情,曾来找过封氏与甄英莲,想要补偿她们。可惜母女俩已经被他寒了心,不愿意接受。甄士隐也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于是在贾府找了活计,默默守护母女俩,期望有一日获得母女二人的原谅。

贾母到底年纪大了,又受了那么多的刺激,身子终于受不住了,某一日倒在榻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临死前回光返照,她难得清醒了一次,一手拉着贾赦,一手拉着贾宝玉,含悲忍泪的对贾赦道歉,表示都是她的偏心,才令他们兄弟二人失和、感情寡淡。但贾政如今已经不在,只留下贾宝玉和贾兰,她希望贾赦能撇下以往的恩怨,善待他们。

因为贾政,二房三代以内都出不了头。在大房与二房的斗争中,大房已经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加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贾赦久违的从贾母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母爱,不禁悲从心中来,哽咽着向贾母保证,他一定会好好对待贾宝玉和贾兰,不叫他们吃半点苦头。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孝顺的。”贾母笑了笑,趁着还有力气说话,又叫鸳鸯等丫鬟开箱倒笼,将做媳妇到如今积攒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一分派下去。没有特别关照贾宝玉,分的公平合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心偏到咯吱窝里。

看来她已经明白,有时候偏心太过,并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贾母抓着贾宝玉的手对他说了许多话,说贾宝玉如今没了父母,以后就要把贾赦和貅宝当做亲爹娘那般尊敬;要听贾赦和貅宝的话,不许惹他们生气;还有,日后不可以再使小性子,也不可以再乱发脾气;最后又劝贾宝玉要多读书,虽然不能科举,但多读些书总是没有错的……

“我的儿,你要争气才好。”

到底放心不下贾宝玉,贾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没有了声音。但似乎,她还有许多话没有对贾宝玉交代完。

贾宝玉似乎明白最后一个疼爱他的人没了,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无条件宠的他。贾宝玉眼中终于有了神色,哭出了声,俯在贾母身上久久不肯起身。

贾赦等人一边跪着,一齐举起哀来。

之后择了吉时成殓,停灵正寝。皇帝念及贾家世代功勋,又系贾赦亲母,谕礼部主祭。家人们各处报丧。

貅宝又躲了守灵,对外称伤心过度,病倒在了床上。贾赦则带着家人在灵旁哭泣,因着荣国府如今圣恩隆重,灵堂上人来人往,倒也热闹。不知贾母看了此情此景,会不会有一丝欣慰。

元春回来了,灵堂前诵经不假于人手。林黛玉、史湘云也重新住回了荣国府。

史湘云如往常一样去往贾宝玉的住处,想要安慰他。令大家伙惊讶的是,贾宝玉虽见了史湘云,但言行举止,却不再像以前那般同她没有任何界限,始终行规矩步,竟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仿佛一夜之间,贾宝玉从小孩子成长为了大人,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据说元春离开前,贾宝玉还郑重其事的给元春磕了个头,表示以前都是身边人在保护他这个无用之人,如今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日后,就换做他这个弟弟来守护姐姐吧。

元春回寺庙前双眼红肿,似乎又哭了一夜。

日子渐渐回归于平静。

宁府那边,外有贾敬,内有秦可卿,贾珍贾蓉都不敢再放肆。别说喝花酒了,连丫鬟的小手都不敢摸一下——贾珍曾忍不住摸了两下,手差点被贾敬用鞭子抽废掉。贾蓉倒还好,明白有得必有失的道理,既然做了驸马爷,肯定不能再跟以前似的肆意妄为。而贾珍什么都没有捞着,还得时时刻刻防着老爷子的鞭子抽过来,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贾母去后,貅宝这位新的超品国公夫人成为荣国府最大的主子,连国公爷贾赦都得听她的,日子过的不可谓不舒服。就是慧极老和尚有些烦,时常来找她讲经。

貅宝严重怀疑,慧极老和尚想哄骗她出家修行,只是没有证据。

小姑娘们一日日长大,因没有烦心的事情,都过的无忧无虑,整日里欢声笑语。

贾琏丁忧后重回朝堂,表现越发的好,渐渐成为让人不可小瞧的存在。因在同龄人中升迁最快,便有不少酸言酸语传了出来,说他之所以升迁,全仗着有个做吏部尚书的姑父的关系。贾琏脸皮厚,坦然受之,私下里却跟王熙凤委屈,这又不是他自个儿想的,谁让那些人不会投个好胎?

王熙凤笑骂贾琏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起来,王熙凤如今日子过的也不要太好。贾琏有了权势,她这个做媳妇的也跟着水涨船高,再加上有荣国府做靠山,走哪儿都被周围人吹捧着。大姐儿三岁的时候,她肚子也终于开了怀,印证了先开花后结果的说法,终于生下了个儿子。王熙凤十分满足,终于不用再担心日后贾琏会纳妾。而在国公府内,虽然上面有两个婆婆一个公公压在头上,但王熙凤早就看出来了,只要搞定两个婆婆,贾赦这个公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尤其貅宝最好搞定,只要奉上些珠宝,几乎有求必应。

本来最让人担心的贾宝玉则跌破了众人的眼球。贾母葬礼过后,就拿起了他平日里最痛恨的书籍,然后早也用功晚也用功,不肯辍下一日。后来,还恳求贾赦把他送去远近闻名的学堂念书。进这学堂是需要一定学识的,只有通过了考试才可入学。贾赦原本还在想着要不要给贾宝玉找人开后门,谁想贾宝玉却凭借自己的本事考了进去。而入学后,成绩也名列前茅,做的诗词歌赋极得老师们的喜欢。虽说此生无法入仕,但成为文人大豪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再后来,迎春大了,一家女百家求,貅宝几乎挑花了眼睛,也没有挑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貅宝看着那落了好几堆的帖子,觉得自己日后闲着无聊,或许可以做个媒婆,毕竟满京城优秀男儿的资料全都在她手上。

这日貅宝不耐烦了,将帖子往桌上一扔,叫人把迎春、林黛玉和惜春全都喊过来。然后,直接把那些帖子往迎春跟前一堆,“你自己瞧吧。看哪个中意就放到一边,不中意的就扔了。想挑几个就挑几个,其它的日后再说。”

迎春顿时羞红了脸,林黛玉和惜春皆捂着帕子戏谑的看着迎春。

貅宝又对林黛玉和惜春道:“你们两个也看看,虽然你们两个还差了些年纪,但先定下人也是可以的。”

见三个姑娘都低头害羞起来,宁愿拧帕子也不愿意看帖子一眼,貅宝只好又道:“这里只有咱们娘儿几个,今儿这事儿肯定传不出去,所以你们用不着担心名声。之所以让你们自己看,也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喜欢哪一类型的人,别到时候我千辛万苦的把人选好了,你们却不喜欢,这不就弄巧成拙了吗?所以你们得自己看是喜欢风流倜傥的,还是喜欢克己复礼的,是稀罕才子,还是中意武人,这都得你们自己想。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自然要挑自己中意的。”

惜春问道:“难道我们喜欢谁就可以嫁给谁不成?”

“当然,不可能。”貅宝斩钉截铁的否定,“在一定的范围内可以随意让你们挑选,但超出了这个范围,我劝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其实你们应该知足了,许多姑娘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而你们却有这么多的选择。”

惜春仗着年纪小,还有好几年才成亲,又问道:“那么在那个范围内,我们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只要那些男人最后证明都是好的,就没有问题。”貅宝掰起手指头,“像人品不行的,有小妾的,有暧昧表妹的,公婆不好相处的……都不可以。你们瞧中了以后,还要经过重重筛选再做最后决定。所以才让你们多选几个。咱家姑娘嫁人,可不是去受罪的。”

貅宝之所以敢说这话,也是因为迎春、惜春和林黛玉三人的身份都足够高。迎春记在她名下,是国公嫡女,又有个前途似锦的兄长;惜春是侯爷嫡女,兄长虽不成器,但却有个公主侄媳;林黛玉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林如海这个位高权重的爹以外,还有国公府做她的靠山。

如邢岫烟、妙玉、甄英莲等人没这个身份,貅宝便没有将她们唤过来。

不过林黛玉近来似乎跟陈昊玉成了欢喜冤家。仔细想想,陈昊玉其实挺不错的,陈家有四十无子不可纳妾的规矩,陈老夫人和陈夫人又对林黛玉极为喜欢,而陈昊玉虽读书上不行,于武学上却颇有天分,最重要的是,与他大哥陈昊原感情深厚,若不出意外,陈昊原继位以后,陈昊玉应该能当个异性王爷。但说这些都还太早,究竟二人适不适合,还得几年后再看。

“快挑快挑。”貅宝催促迎春,并且威胁她,“你再不挑,我就闭着眼睛随便抽一个了,抽到哪个就是哪个。”

这话果然灵验。

迎春不敢再害羞,拿起帖子认真看了起来。不过她一人还是不好意思,又把林黛玉和惜春拖下了水。

林黛玉和惜春誓要帮迎春找个好夫婿,也一本正经研究起来。

三个脑袋瓜子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貅宝舒服的眯了眯眼睛,总算清闲下来了。

过了会儿,就听惜春不屑的说了声,“什么玩意儿,也敢来肖想二姐姐。”

紧接着,就把一帖子甩了出去。

貅宝好奇的拿起来看,随即挑了挑眉头,让小姑娘们慢慢研究,自己则拿着帖子去找贾赦。

贾赦正在午睡,貅宝毫不客气的将那帖子砸在贾赦的脸上。

贾瑚和林墨玉正在一旁玩闹,见状,双双用小胖手捂住眼睛。不过五指分开,睁大眼睛好奇的瞧着。

贾赦被砸醒,茫然的坐起身,“怎么了?”

貅宝一指帖子,“你自己做下的好事,自己瞧。”

贾赦莫名其妙的拿起帖子,片刻后,用力把那帖子砸在地上,“王八东西,爷差点就把他忘了,他还敢出现在爷跟前!?小的们,抄家伙!揍人去!”

贾瑚和林墨玉不明所以,但却不妨碍他们拿起小剑兴奋的跟在贾赦屁股后面。

就见地上,摊开的帖子上面,赫然写着‘孙绍祖’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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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么么哒!迟了一天,怕再拖延,干脆一鼓作气写完。这次真的爆seed了!

一连几个月,本文终于完结,谢谢大家对更新慢慢的言午的支持。这文真的太太太长了,前面挖坑太多,后面光填坑了,似乎应该把坑填完了。

本文没有番外,所以……江山不改绿水长流,言午准备休息一两个月再开新文,可能是白玉堂和大佬公主,也可能是暴力唐僧,红楼梦同人要等等再开,连续写会感到厌烦,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作者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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