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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出京

作品: 风颜录Ⅱ |作者:乱歌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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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高阳道。

“殿下。”一字排开的宫人低头行礼。

“唔。”她应了一声,人过后猛然停住,回头皱眉,“什么人?”

“咳咳,”为首的某个女官刚要开口,猛然鼻端一阵幽幽檀香,眼角杏色衣衫晃过,抬眼惊才艳艳的状元公子以扇抵唇而来。

“殿下,那是皇上特意挑来送去汴阳王府的宫人。”颜烬阳弯了弯眼,酒温春暖的表情让人如沐春风,习惯了从别人眼神里探寻情愫的帝少姜皱眉凝了半响,却仍未在这人面容上找出什么破绽。

颜氏烬阳一言一举,是地道的世家公子雅致。

“是么?”她反问了一句,却并非是再次要求对方的肯定回答,“启程。”

“是。”宫人们应声齐整恭敬。

帝少姜最后扫了一眼,面色有些阴晴难测,一转身登了自己的马车,刚撩了车帘身后公子烬阳温文的声音淡淡,“殿下,臣……”

然而一句话还未说完,面色冷淡的青王殿下已经明了的出言打断,“不必了。”

“是。”斯文的状元公子丝毫未有被拒的窘态,微笑着答应后转身往后面的马车行去,登了最后的一辆。

帝少姜一撩车帘,不出意料里间某位已经坐的四平八稳理所当然。她便面无表情的进了马车坐了,动了动唇。“启程。”

车夫利索的驾了车,外间站得整齐的宫侍齐齐盯着一队人扬长而去。皇帝安排的宫人,还得迟主人两日才赶往汴阳,此次不过是与将来的主子打个照面。

女侍官冬笙看了那几辆马车连同黑衣骑走远,抹了抹额,叹口气,“看来不是很好相与啊,”一扬手招了宫人,“今后要提着心了。”

闻名不曾见面的青王这次格外干脆的将自己暴露于青天白日之下,那张脸无疑给了众人深刻的印象。但却无端的让人觉得有风雨欲来的趋势,大概是某种东西再也不需掩藏的大意了。

却说对着那位古怪的银发男子,帝少姜向来少言少语。白浮也不算什么多语的人。

“涂宜世子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少见的主动开口,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长时间的相处,帝少姜实在不抱希望能从这人稀少的表情中探寻到什么特殊含义。

她往坐榻上靠了靠,闭了眼恍若未闻。

白浮别有深意的扫了她一眼,意外的再接再厉,“你一向不曾如此宽容,世子孤离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银发公子偏了偏头,膝上落满银月风华,样貌惊为天人,“听说你又一次放过他。”

凉华阁主人与帝少姜的相处颇为奇怪,并非亲近,又非疏远。白浮对世事上心甚少,但对面前这个人却奇异地收不回关注,撇开两人都非正大光明之士的事实,认真说起来,似乎有点君子之交的意味。

帝少姜一如既往的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

白浮等了一刻没有得到答案,只好自行揣测,“只是因为孤离是阊阖世子?”。

帝少姜冷哼了一声,似乎是笑了一下。

白浮目光转了转,“不是?”一副静待解说的虔诚与耐性。这个人,似乎并不懂与人打交道所必需的常情和迂回。

帝少姜对望过来,表情极淡,“你师父一定忘了教你……”

“戏看久了会有入戏难逃的危险。”

男子不答,默默的审度她话里的意味。帝少姜侧着身以手支额,目光幽幽还放在他一身耀眼的银发上。她多数注目他的时候视线皆放在那头显眼特别的长发上。“你师父是个聪明的师父,却又是个蠢笨的长辈。”

“什么色彩都染不上是种恶习。只会追逐别人的故事,就算永远守得住本真的空白不被渐染,那么当厌倦的时候,你选择什么样的后继呢?”

没有过痛感的人,如何能感知某刻的满足?欲,望,才是人的本质。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白浮这种人,过于无趣。

凉华阁主人似乎有所明悟,抬了抬眼皮,不见波动却有薄厉的戾气溢出,“厌倦了,自然,杀掉。”

是一种不谙烦扰,本能对变动采取割除的应对态度。

“你是在告诉我,厌烦这场戏之后,觉得我无趣了,便会杀我?杀得了再说吧。”帝少姜蓦地低低笑起来,慢慢闭上眼静息,“哎……这才是真正的白纸一张。”

看过万千他人的苦乐,空白依旧是空白,某日,会不会有一则墨字最终镌刻于这样一张无欲无求的纸上?七情六欲都是化外之事。真是幸福的人……

可这样的人却让人总有毁之彻底的冲动。

帝少姜任自己半沉入沉稳的休憩中,暗暗压抑下某种黑暗的心绪。

她当然会放过孤离。

无有人知道,时光隔离千载,空间远离不止万里,可是这个人却有与她惊人相似的人生起点。难道不值得她放他一次么?

如果孤离长成了那个记忆中的自己,帝少姜,昨日,你还会不会留他一命?半梦半醒间,帝少姜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她生而为那个人的时候,并不是为恨某个人而活。尽管那短暂的二十多年人生她为了一个承诺听起来也是可笑的。然而并不是相同的。

如果没有对前世那个名为秋辰诺之人的承诺,或许她会为另一个信念,也许是金钱,也许是权力,无论什么。又或许,在坚定践行那个承诺的年光里,有另一个可以转移她目光的存在,那么……那个时候她不会是守诺的人。秋家不是她必然的结果,但恨那所谓的‘母亲’却绝不是她支撑那段人生的信念。

那样可笑的理由,不会是她还名为‘秋川’时候生存的坚持。

如果孤离成了另一个秋川,帝少姜……你会在能杀了他的任何时刻杀了他。

她清楚的很。这样的人不能留。

她只是,旧梦重游,些许唏嘘。

马车停下的时候,是在京城外小树林,才不过出京十里路。

车夫的口气很无奈,“殿下,恐怕要耽搁一会儿了。”

“无妨。”从静坐中醒来的帝少姜淡淡回应。

白浮转脸看了她一刻,突然一声不吭的握剑起身出去。

“白公子?”车夫讶异的声音传进,有点不可思议的意味,“公子请在车中稍等片刻。”

“不了。”男子冷淡的声音不高,似乎已经跳下马车行的越来越远,“我想走走。”

“白公子留步,白公子……”车夫不赞同的在外间叫,对某人动乱时四处乱逛的行为很是焦虑,“请回来!”

“符孙,闭嘴。”主人的声音不高不低,足以令某人停下可笑的行径。

“可是,殿下……”

“由他去,免费的帮手不用拒绝。”

“您是说……”符孙瞪了瞪眼突然又是一声咋呼,“哎,颜公子你……”

有温温淡淡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下怕殿下无聊。”马车微动,便有人撩了帘子进来,符孙讷讷不知言语,摸了摸头再次执着的坐守马车。

杏衣的公子进来车内便如绽了万千彩色春华熠熠耀眼,然而一看他的眉眼你又会顿时觉得,这只是一幅黑白之色的墨彩画张。

他笑得不冷不淡,举止优雅无可挑剔,目光里似盛满了千万星光浮动蹁跹。

然而在引人入胜的风华里偏偏又有点其他说不出的东西。

“殿下。”

那公子勾着笑纹近了她身前,目光似月光带了暖意。“我可以叫你少姜么?”缓缓低了头俯下身,公子烬阳的脸干净而纯澈,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温柔蕴韵。

淡淡的呼吸间,他低头已快碰上她脸,帝少姜忽地一皱眉,两指夹了对方下巴支开。这动作由身为女子的她做来,其实该有些古怪。然而公子烬阳丝毫不见尴尬,依旧是温和暖晕的眼神,一眼望去,会误以为情深意重。

“颜烬阳。”帝少姜又叫了这个名字,仔细看了他脸片刻忽而推开,慢慢坐起身拂手将人隔退到了坐榻左边。“我说过,脱手的东西,没有被再次收藏的价值。”

言外之意,上次那种状况,他不必期盼。

“可是少姜……”那男子笑弯了眼,海市蜃楼一般虚幻又美好,然而内底深处却有几分暗意滋生,“如你所说,我要引起你的注意。”

她眯了眯眼,斜坐着靠在另一边冷冽的目光带了莫测的深邃。

公子烬阳又近了她身边慢慢蹲下身目光与她平视,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认真。

“我希望引起你的注意。我必须得到你的注意。”

帝少姜冷冽而理智的眼看向他桃花一般的眼睛,似要透进他心里一般,良久后笑的高深莫测。“颜烬阳。”

她忽而再次叫了这三个字,眼里没有一丝波纹。

“有很多人在找帝少姜。”这女子理智而冷静,并不为那样的美好和看似深情所打动,“连一向谨慎沉稳的右相也在本王的门外逡巡……状元公子,你来说说,你的父亲右相为何沉不住气这样鲁莽的想来见我?”

公子烬阳似乎有失笑的表情,“我并不知父亲曾来见你。”青年的语气淡淡,“少姜看不出原因么?”

“右相器重的嫡长子,司命钟爱的弟子……甚至连那遣来的宫人都是陛下身边的机灵人,我的殿下,你看不出原因么?”杏衣的青年靠近了脸庞,漆黑而优美的眼直直对上她,笑,“少姜,你看不出我为什么而被送来么?”

“父亲大人不愿意呐……”那青年幽幽的叹息。“如果得了殿下青睐,那么将来势必不能前途远大了。”这个理由却与右相出口的诛心之言截然相反。

成了青王的枕边人,自然失去干政的机会。状元公子,很会自圆其说。

“是么?”青王狭长的眼里烟霭俱散生成了黑洞般的冷涔,连唇边的笑意都衍生出某种毁灭欲,“我不是傻子,颜烬阳。”

“这样的游戏,我已见过太多……”她笑着将手放在俊美青年的肩上,幽幽的火焰在眼里升起,“他们的游戏或许如此……可是,颜烬阳,你的绝对不一样。”

“不要试图勾起我阴暗的情绪,我的耐性有时候并不好。”

公子烬阳微微愕然的目光转瞬即逝,快的恍若从未存在过。他缓缓起身离开,笑靥如花,“少姜果然是不会信的。”

目光一转又成清寒疏离,“白公子。”

撩着车帘的银发公子淡淡的瞧了他一眼,绕过人进了马车,握剑落座不语。车里不可忽视的萦绕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白浮坐下后,自发的掀了窗上的帘子,有微风拂进,气味便淡了几分。

颜烬阳温文无害的一笑后,掀帘而去,杏色衣衫隐没,车里便沉默下来。

“很奇怪的人。”白浮突然开口作了一种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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