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55txs.com)
翌日清早,访客。
敏青招呼了心腹收拾行李,自己去了馆里打点交代顺便听个曲子。帝少姜用完早饭,合着白浮两人在花厅一边无所事事的喝茶下棋,一边看下人来来去去。
秋公子先是去宿仙馆装模作样的混了一趟这才人不知鬼不觉地混了过来,到了门上丝毫不受阻碍的被请了进来,甚至连通报都省了。
“殿下倒是闲情逸致。”秋禀生冷着脸从外间进来。
“你不也无聊么?”帝少姜冰花一样寒凉的眼睛只是扫了一眼,回目将指尖捏着的一枚棋子摁下,与她对弈的白浮慢悠悠抿了一口茶,起身收了刚刚才下到一半的棋,自顾自也不吭一声就往后院去了。
“明人说亮话,殿下想要什么?”秋禀生站定,堂内收拾的下人默契的散去。
帝少姜这才将全副的目光给来,半响挑着眼视线挪了半许,表示些微的满意。
“坐。”吐了个简短的字。
秋公子眉头皱了几分,拂衣落座。
“秋禀生,”青王闲适地把捏着青花纹瓷盏,狭长目子深沉,语气薄淡一转,“本王问你,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脆弱?”
气氛急转而下。她有心试他深浅再决定他该有的价值。这是个向来直接的人,凡事依着心里计划的走,半点不做迂回。
秋禀生清隽的脸有一瞬的怔住,眨眼之间又似通透什么,他仔细研审了座上主人的表情,忽而一笑甚是了然,清亮的眼神里猝然多了几分趣味。
“人心。”秋公子平坦从容的回答主人突兀而又古怪的问题。
青王殿下挑了狭长的眼,幽幽的目光投来,是静等下文的作态。
“击碎一颗心,只需一句话。最最简单的几句言辞,稍作修饰的谎言便能兵不血刃。这世上唯有人心,永远不可能无懈可击,而留下的任何一处破绽,都是足以致命的脆弱。不知在下这样的答案,殿下可满意?”
“是么……”她似笑非笑的反问,面上的神情又深了几分,细长的眼尾再挑,“那么照你说,这世上又有什么坚不可摧呢?”
“仍是人心。”对方的语气依旧山水不动。“晓之以情动之以义无论如何怀柔,几十年如一日,再长的时光和刁难亦难动其志。水滴犹有石穿的一天,然人心纵使给予千百年肉体的长存,恐怕也难以松动一分。即便有一天你可能忘记坚持的初衷是什么,也仍旧本能的坚持。”
座上的主人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白衣银发的男子也微有诧异的侧目。
“很合意的答案呐。”主人突然笑。
秋禀生目光不动,冷淡回应,“在下来此,殿下就只为谈人心?”
“秋禀生。”帝少姜忽视了他的一问,起身离座,冰晶一般的脸上渐有浓重的阴影漫过,“为何不习武参军?”
这又是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秋禀生惯常冷淡不动的脸上也凝上霜意,唇线抿直不作言语。
“不愿回答?”帝国里的天皇贵胄已经踱到他面前,一坐一站,秋禀生容颜寂定不动,帝少姜微垂着眼俯视。一室里气氛冷凝。
“不必回答。”秋禀生终究吐出一句,略带冷然的眼倏忽一抬对上主人漆黑的眼,“殿下如此聪明懂得人心,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么?”
“呵。”帝少姜笑了一声,极不留情面,“不愿意做帝王手中随时可能折断的剑?开疆扩土,马革裹尸,秋家几代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秋禀生,你对帝氏有何不满?”
“无。”清隽的书生冷淡回答。“不过他人荣辱盛衰,于己无关,无须我一介草民鞠躬尽瘁。”
“三军之将,统率百万,却不过是君王暂且乘手的兵器,或折或弃,狡兔死,走狗烹,我是否可理解,所谓的忠心在你眼中不过一愚,你不肯为他人作嫁衣裳?将门忠烈,野心不小。”帝少姜眼底墨色无限蔓延。
沉默。秋禀生不答。于这样离谱的对话中他几乎已明白对方的意图。他的想法和心思,瞒不过面前这人的眼睛。攻心为上,她说这些话,定然不是只想揭穿他个人想法那般简单。
“秋禀生,本王要与你谈一个交易。”良久,一句冷淡听不出情绪的话打断沉默。
秋禀生动了动唇扯出一线笑意,是个了然的表情。“看起来,在下没有拒绝的理由。”
很好。帝少姜赞赏的睇了一记眼神。这人不负她的预料,是个不错的人才。至少这话没说成‘在下没有拒绝的权力’那么虚伪,倒是很坦荡以委婉的方式承认了自己不小的野心。
“没有硝烟与鲜血的战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站到那顶端,本王便许诺你的私心合情合理,既然拒绝为帝氏忠心一生,那便用你的本事来证明你有万人之上的资格,想要免于被支配,那至少要保有拥有特权的能力……秋禀生,你应该喜欢这样的游戏吧?”
幽幽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渐远,秋禀生眼角一袭青色慢慢踱回上位。
“殿下不怕在下图谋不轨么?”
她落座,眼里忽如万顷波光,亮色皆是自恃和毫无顾忌。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此简单而已。有本事,尽可尽你所能。”
她侧脸挥袖,“那么去吧,若果交易达成,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去找司命奉净。”
“至于桐夕……本王从汴阳归来之日,会送你一份大礼。”
那么,努力让归京的日子提前吧,秋公子。
秋禀生倏忽一笑,不尽洒然。
“真是人尽其用……殿下与传闻实在大相径庭。告辞。”起身不提桐夕二字,退去。
等人走了,白浮又进了来,掠了掠一头苍白长发,与帝少姜对了个眼神,很自然的询问,“挟美人以令公子?”
帝少姜瞟了一眼他长的不能再长偏生又一丝不乱的发,倒了杯温热的茶握在手,“不全是。”
“即使没有心上人的缘故,这位秋公子也不会是安分的人。”她细长的眼眯了眯,“此人正观望着局势,本性里还有几分不甘寂寞,我不过是给了他表现的机会。”
“那又为何让他找奉净?”白浮有几分想不通透。
“为什么?”帝少姜交叠了双袖眼神凝在不知名的一点,眼底是一片暗彩,“迦纳的手伸的远比世人想象的远……你以为光凭着昔日的恩情和那玄之又玄的名声,奉净就能稳稳的坐在那个位置?”
“我可不知道帝景宏和帝景池会是那么宽容的人,能忍得某些人时不时跳出来指手画脚。”
那便是不简单了。银发男子点了点头。
“接下来,在走之前……还有个麻烦要解决啊。”又听她一声不尽漆暗之意的感慨。
◇◇◇◇◇◇◇
晌午,陆敏青从宿仙馆听完曲子心满意足地回来。
花厅里这次有些热闹过头了。
桐夕抓过酒盏倒了,递给临座的白浮,摇了摇头有些怜悯的意思,“我说兄台,你那一头算是怎么回事?练功走火入魔?”
银发白衣的男子接了为自己满了一杯,点点头承认。
素袍的姑娘便一脸沉痛,侧过身拍了拍人家肩膀,“你师父真狠。”
银发男子眼神在自己肩上顿了一顿又慢吞吞转过来,说到感兴趣的话题,目前为止除了帝少姜以外师父二字算是另一个,因此凉华阁的主人格外开恩的应了,“我师严厉。”
“我就知道。”桐姑娘又倒了一杯喝的兴致高昂,抽空搭理了旁边几人一眼。“这一堆的怪人,喝酒也找不到个能尽兴的。”
正牌的主子向来食不言寝不语,顶着一张美丽又冻人的面孔威慑八方,前几日被捡来的傅弥天一动不动的盯着门,陆敏青摸着下巴对其暧昧猥琐的前前后后打量无数遍,后者一脸镇定。
“小九可还有什么没打理完的事?”等得酒足饭饱,陆敏青首先开口。白浮起身又是一声不吭地走人。据说是相约了司仆大人微子启还有文府少爷一同去香榭山赏景。
“你打理完了?”对于陆敏青的一问,帝少姜不答反问。
实际,看这位金枝玉叶平常万事不理只负责心黑手辣的作态,打理上路事宜决计不可能是亲力亲为。所以这一问,陆敏青只当做个话头。
“算是。暂且由别人接手,待回来……”颔首回应了一句,待发现还有个门客正一边畅饮,一边若有所思不怀好意的盯着他,陆敏青以一记销魂蚀骨的笑容问候,“喂,那位姑娘,秋公子正在宿仙馆天字号房蹲着,说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交代。”
仰头正喝的畅快的人僵住,顾不得来回瞎掰青王与一干长相出色的公子,砰的一声掉了酒杯,滞住一刻后壮士断腕一般的拔地而起,一口气狂风一般刮出门外。
帝少姜侧目,未予置评。敏青斜斜甩了道视线给擦肩奔出的背影,又扭回来看了看还剩下的三人。
饭桌上十来岁的孩童傅弥天似感应到了什么,深重的皱眉。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风颜录Ⅱ (55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