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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将见

作品: 蓄意谋娶 |作者:谢书枍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4-23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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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的那么快, 却也那么慢,这座屹立百年的宫殿在黑暗的包裹之下就像一个吞人的野兽。林愉极少站在这里, 上一次有傅承昀, 这一次…是自己。

冷风灌进林愉的心扉,她的手忽然被人抓住,回头一看, 却是傅轻竹。

傅轻竹仍有些发烧, 但她很精神,在决定走出来的那刻她忽然就找到了曾经的感觉, 少女明媚, 驾马扬鞭。

她, 是傅家长房嫡女, 天然的骄傲。

傅轻竹道:“阿愉, 你能为夫君, 我亦能为兄弟,这条路——”

“我们一起走。”

哪怕冒天下之大不违,为了她的阿弟, 她也要放肆一次。

林愉有些意外, 但很快眼中浮现出笑意。

傅轻竹问:“你就不怕?”

林愉看着她, 傅轻竹和他相似的眉眼让林愉充满了力量。

若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她要私盖的是玉玺, 人之一生为之臣服的权利顶峰, 她是极怕死的, 稍有不慎便是一生骂名。

可…

那又如何?

林愉想起和傅承昀初遇时,他的笑容如骄阳,让她看见世间美好。

多年追寻, 不顾一切嫁他, 为他提的那盏灯。

一场婚姻,大雨之夜崩溃,淋雨听的那个局。

十月假孕奉承,忍痛舍下的过往,以及浴火重生傅承昀朝她追来的日夜。

他的高傲、他的执念,在背她赠予漫天烟火的时候成了燃烧的美丽…

傅承昀,那是她半生期许,一生执念,生生世世的心头之血,若她后悔谁伴他余生孤苦。

他们早是对方的生命,非死即活。

“我不怕,更无悔。”

“好。”傅轻竹大声一笑,拽着林愉走进凄寒之夜,“我们走,去救人。”

林愉跟着她一路走,临到时躲于暗处,傅轻竹替她引来宫人,林愉第一次迈进权力中心。推开那扇门,明黄的装饰被琉璃宫灯所映,本来紧张的心情在看见玉玺的那一刻变的平静。

林愉走进去,合上门,速度快但丝毫不显得的慌张去研磨。傅轻竹告诉她一封圣旨所需大小十二章,加封玉玺方成。

御书房戒备森严,那些不必林愉考虑,傅轻竹自会周旋,她要做的就是取出暗格中的各种印章,写下调兵圣旨,送出去。

林愉一步一步的来,等到写完盖好的时候傅轻竹刚好进来,两人对视一眼,也便知道了。

许久,傅轻竹取出不知何时拿来的虎符,颤着手道:“走吧!该去了。”

林愉拿着圣旨,笑道:“好。”

没等林愉下去,大殿之外忽然灯火通明,有人迅速堵在门口。

魏瑾瑜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似乎是笑着有些无奈,“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来——”

他一个人说着,拔刀的声音被他轻声喝止,“我送你回去。”

傅轻竹抓着她,那虎符硌的林愉很疼,“阿愉…”

林愉静静的看着高门之上的影子,她这一刻不是怕,而是想无论如何,东西必须送出去。

烛光照着女子不自知的苍白面容,林愉忽然灵光一现,把圣旨塞到傅轻竹的怀里,傅轻竹不解,“这是作何?”

林愉脑子转的很快,“长姐,这是御书房,出口不止一个…是吧?”

傅轻竹一愣,随即点头,她怎么忘了呢!

“长姐,”林愉把手抽出来,声音压的很低,“你受宠多年,定知晓退路,你出去,去救他,拜托了。”

“那你呢?”傅轻竹问。

“我啊…我晚些回去,长姐知道的,宁王不会杀我。”

傅轻竹摇头,她的心就跟热锅里发沸水,明明开了可是没地方流,烫的她整个人撕心裂肺的疼。

“长姐为后,宫廷之中自是出不去,您寻得晋王妃陆念,哄她给晋王送去,事情就成了。”

林愉很清楚,一个能在冷宫之中南下前往姑苏的王爷,他一定有办法把东西送出去。

傅轻竹诧异的很,但没等她犹豫,外头人已经不耐,傅轻竹咬牙出去,“你等我救你。”

林愉点头,“好。”

但林愉却没真的等傅轻竹来救,相信傅轻竹赶回去,很快魏瑾瑜就会派人拦着她,林愉只能自救。

她望着这扇门,随着魏瑾瑜一声令下,门开了——

林愉一个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崭新的圣旨,在众人愤怒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走出,站于高台。她看见林堂声在下面,等到她出来明显的往后退了一步。

是怕被她连累吧!林愉轻笑一声,不再理会。

“宁王殿下,叫你的人退后,东西…我可以还给你。”

众人手持兵刃,显然对于林愉偷写圣旨的行为异常愤怒,有人说:“你做梦,傅夫人几条命不够抵一封圣旨,果真妇人之心,情长无脑。”

“偷盗玉玺,已然死罪。”

林愉淡笑不语,只望着魏瑾瑜,忽然抬手,手间寒光乍现,吓的士兵赶紧挡在魏瑾瑜前头。

魏瑾瑜眼眸骤缩,短暂的心惊之后就看见女子高髻冷目,一支尖锐的小刀抵于她脖颈。

林愉像一个不怕死的兽,压抑着咆哮,伸出她并不锋利的爪牙。魏瑾瑜看着她无所谓的眉眼,瞬间血液逆流。

“把刀放下,林愉…你把刀放下。”

林愉反更进一步,瞬间皮肉划破,疼的林愉攥了手指,她咬牙开口,“宁王殿下,让你的人退后。”

“退后——”魏瑾瑜看着她大喊。

“王爷,不能退后,”有人扬声说话,“偷盗玉玺,该杀了她以正效尤。”

人群的林堂声看着此刻和崔显心一样英勇的林愉,他想说什么,却见魏瑾瑜一脚踹向说话的人。

“闭嘴。”

魏瑾瑜大火,林堂声见状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魏瑾瑜这一脚很突然,但也有些效果,所有人都安静了,却仍旧没有退。

林愉要为傅轻竹争取时间,便嘲讽道:“怎么?只是退后几步,诸位大人还怕我跑了不成?”

魏瑾瑜一直注视着她,闻言慢慢冷静,朝后面抬手,“退后。”

“王爷…”

“本王说退后,”魏瑾瑜腥红着眼,“这是傅承昀的夫人,萧家夫人的亲妹,她若殒命,谁来告诉本王后果。”

众人恍然大悟,想到生死不明的傅承昀,以及至今在上京隐忍的萧策,退后了。

林愉看着他们退后,脖颈小刀一直未松,两方对持着,魏瑾瑜顺便叫人去未央宫,“寻皇后,叫她来劝傅夫人。”

魏瑾瑜一点也没有想到,林愉的父亲林堂声此时就在他的身后,自然林愉自认为和林堂声没有关系。

魏瑾瑜这话一出林愉手紧了些,但还算正常,她期望魏瑾瑜的人比傅轻竹慢些,别叫人发现。

就在他们焦灼之时,冷宫中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他带着凶手面具,目光看向那个灯火通明的宫殿,浑身儒雅的气息变的冷冽。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黄衣女子跑着进来,拿着脏兮兮的东西说:“殊殊,给栗子糖我。”

魏瑾殊,给你东西,把栗子糖给我。

这是女子的原意。

她笑眯眯的,懵懂的眼神让魏瑾殊瞬间回神,他知道陆念是要拿手里的东西换栗子糖,本是无奈垂眸,却被她手中东西震惊。

不过很快,他扬声笑着转身,牵陆念入内。

“谁给你的?”

陆念不明就里,见魏瑾殊笑了也跟着痴痴的笑,“娘娘给,换糖。”

魏瑾殊坐下来,安顿好陆念,这才朝暗处道:“来人——”

很快有影子出现,陆念见惯了只坐着吃糖。

那边没等傅轻竹过去,林愉终于在众人不耐之时丢下了手中圣旨,魏瑾瑜赶忙拿起一看,却是空的。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魏瑾瑜紧盯着林愉,“皇后呢?”

林愉看着他身后被簇拥而来的人,“不是在你身后吗?”

魏瑾瑜回头,就见一身凤袍的傅轻竹冷目而来。

这个夜晚过的异常煎熬,宫里宫外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萧家半夜有人外出。

等到了院中,却被烛光下的女子挡住。

林惜站着,望着眼前站起来的男子,眼睛一弯,泪就笑了出来。

“萧策。”

萧策一顿,“你怎么不睡?”

林惜走过来,手里捧着的东西在烛光下看的分明,那是一把尘封多年的长剑。

“将军欲返疆场,”林惜望着他,“我为将军佩剑。”

萧策接过剑,看了良久,随后握着拔出,宝剑饮血深藏多年,利刃出鞘仍旧寒光乍现。萧策眼眸注视着横于眼前的光刃,那一刻在刀光映出的漆黑眼眸中看见了当年…

他们沙场并肩,斩敌马上。

“好好回来,我与孩子等着你。”

林惜说着,渐渐红了眼眶。

“好。”

萧策走了,百里长道,尘土飞扬,于天光大亮之时出城百里,看见了同样马上的白衣男子。

萧策看见他,立刻驾马过去,距离几步旋身下马,一个铁甲金衣的将军,箭服微伸,弯腰一礼。

“拜见晋王殿下。”

林愉被关在了未央宫的佛堂,每日只有送饭的时候才能接触外面,她不知道傅承昀如何,但只要魏瑾瑜不动她,证明傅承昀性命无碍。

最开始林愉也急,没白天没黑夜的担忧,傅轻竹就送来了佛经,以祈福之命叫林愉转移注意力。

林愉除了吃饭睡觉,每天就那样一桌一墨的写,恍若着迷。有一天长冬进来送饭,看见桌子上的字一愣,林愉这才发现层层叠叠的宣纸,上面布满了字迹,却无一不是两字。

等人走后,林愉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平安”,眼泪啪啦一声掉了下来。

“傅承昀——”

“平安吧!求你平安——”

林愉抓着宣纸抱入怀中,忽然跪在地上哭着笑,笑着叫,声音传出佛堂,经久不绝。

傅轻竹立于亭中,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闭眼不说。

长冬却红着眼道:“娘娘,夫人怕是要魔怔了。”

傅轻竹就道:“开门——”

长冬道:“那宁王那边…”

如今圣上病重,萧策晋王离京,皇宫大内宁王独大,傅轻竹这个皇后多处受制,当日若非她拿凤印担保林愉怕是性命难保。

此时开门…

“本宫身为皇后若护不得家人平安,宁王来了,大可叫他废了本宫。”

林愉就被放出来,即便出来日子仍然是这样,傅承昀成了她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但若是宁王来,林愉就会撑起精神堵的他拂袖而去。

等到来年二月,除夕当天,那大概是上京最后一场雪,风呼呼的刮着,一大早天就黑的像晚上。

林愉心里很不安,晨起就跪在佛像前,傅轻竹在边上敲着木鱼,偌大的未央宫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

等到正午长冬忽然从外面跑进来,“娘娘,夫人大喜,相爷得胜归来——”

这么一声,林愉倏的睁开眼,听见木鱼吧嗒一声落在地上,傅轻竹人已经站起来,“此话当真?”

长冬道:“当真,此时大军已过城外长亭,宁王正召百官登城。”

“好,好…”

傅轻竹笑着,把林愉扶起来,“阿愉,他回来了。”

林愉笑了笑,“是啊!他回来了。”

“这下好了,这下我们可安心了。”

傅轻竹絮絮叨叨的说着,忽听林愉叫她,“长姐。”

傅轻竹停了。

林愉说:“你有嫁衣吗?”

傅轻竹一愣,“…倒有。”

“给我穿吧!”

傅轻竹点头,无有不应,经过这些她早就把林愉当作自家妹妹。

林愉走出去,顺便提醒高兴过头的傅轻竹,“同他回来的定有晋王和萧将军,长姐明白吗?”

他们是得胜归,可城内是宁王。

傅轻竹一顿,瞬间明白了,两人沉默着,林愉去沐浴更衣,傅轻竹想了想,“长冬,把本宫皇后服饰备上,我军胜利,是时候去见见我们圣上了。”

林愉很快穿戴好,那个时候该来的人也来了,宁王看见她身上穿着厚重的大氅,然后是她极少上妆的面颊,好像一朵清新雅致的兰花一瞬间成了海棠,美丽高贵,典雅从容。

她好似知道即将面对什么,甚至不做抵抗,和他点头,“宁王殿下,请吧!”

魏瑾瑜不忍,“你就不怕他们的刀。”

林愉这才抬眸,勾勒的眼尾转向这群用刀愤怒指着她的士兵,笑道:“我相信,魏国将士的刀戟不会指向他们守护的臣民,更不会…朝向妇孺。”

那些士兵一愣,拿着刀的手一时有些不稳。

林愉轻笑一声,沉吟许久才道:“这个时候,宁王殿下也不必如此,当初叫我入宫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傅承昀死,她是他的宫妃,傅承昀活,他是她的人质。

林愉眼中一片清明的望向魏瑾瑜,也是在那一刻魏瑾瑜清楚的知道…他败了,一塌糊涂。

他这个人有贼心无贼胆,自诩贤能风雅,不过是为了掩饰怯弱。若他狠心和父皇一样断渡山粮草,凭上京中是谁,谁能阻挡监国王爷。

他若无情,大可抓了林愉折辱上刑,就连傅轻竹的皇后也保不下偷盗玉玺之人,可他没有。

优柔寡断,多情心软,注定了魏瑾瑜最后的失败。

魏瑾瑜凭着不甘让林愉为质,林愉便大大方方出来让他看着,他的夫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哪怕再有一万次机会,她也嫁傅承昀。

林愉被人围着走了出去,看见傅轻竹的时候,傅轻竹笑着说:“去吧!去见他,你们会没事的。”

有了傅轻竹的安慰,林愉走的更稳。

上京的城墙很高,亦很冷,白色的雪罩着陈旧的城墙,冷风呼啸,林愉挺着脊背,她欢喜的登上去,去见她的郎君。

苏文清等一众官员早在上头,看见林愉苏文清拧眉看向宁王,宁王不予理会。

风雪之中,年迈许多的苏文清依稀带着世家贵族的矜贵,是唯一一个开口质问的人,“王爷要作何?”

宁王道:“苏大人,本王监国五个月,便想着一直如此,比起城外的人,想来本王更加合适,不是吗?”

苏文清气的很,“王爷忘了,他们不仅是他们,更是魏国的王爷、将军、相爷。”

“那几年之前,他们也是…当时苏大人怎么不和父皇说。”魏瑾瑜眼中带着嘲弄,“这里除了林姑娘,于他们而言,我们都是罪人。”

苏文清沉默了。

林愉见他们不争了,就缓缓走上前,她站在最前面,风雪吹乱了她的发丝,然后她笑着看见了城下的人。

那么多的人,她一眼看见了最前头拼杀的傅承昀,穿着广袖红衣,颜色似血似梅,手起刀落斩人头颅,耀眼的好像星辰。

隔着那么远,林愉望着他,而他似乎有感应,飞身之时看来,一下和她对视,直到落地他那目光都盯着她一动不动。

“阿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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