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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至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林家的院子有不少村里人，一个个默默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爹，我求您了，只要您借给我三两银子，日后我一定还给您。”赵氏跪爬到林爷爷的腿脚钱前，伸手抓着林爷爷的衣摆，“我求求您，看在小雪也是您孙女的份上。”
小雪？
跟小雪有什么关系？
林冬至的眉头微拧着，这才注意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伸手将身前那些人推开，林冬至朝前走去，就瞧见有个穿着棉布衣衫的妇人正牵着小雪的手站在一旁。
小雪哭着用小手揉着眼睛，小脸通红，鼻子都流出来了。
“爹，娘？”林冬至忙弯下身子就要将林二跟赵氏扶起来，在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人不能随随便便的下跪，“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起来说。”
林冬至心中着急难受的紧，想要扶他们起来，可是他们两个怎么都不愿意起来。
“家里没银子了，小雪现在可以去大户人家做活，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林爷爷抬眼瞧了一眼林冬至，随即耷拉着眼皮看向林二，宽慰道，“你跟你媳妇一直都没儿子，以后还要指望惊蛰给你们养老送终。”
惊蛰是大伯家的哥哥。
在林爷爷看来，将小雪这个孙女奶卖了，他们林家少个孙女赚了点银子，还少张口吃饭。
林冬至怔怔地的站直身子，眉头微拧着，冷眼瞧着那个陌生的妇人，冲了过去，一把将小雪抢到自己的怀中。
小雪哭得眼睛通红，眯着眼睛瞧见现在抱她的人是姐姐，立即圈住林冬至的脖颈，哭着喊道，“姐姐，救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五六岁的孩子都懂了点事，林冬至抱着轻轻的拍着小雪的后背，轻声哄着，“姐姐在这儿，不怕，没事的。”
“你们林家是不打算赎回这小妮子了吧。”徐婆子抬脚走到林爷爷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既然三两银子不买的话，就甭耽搁我做生意了，我还想带着这小妮子回去好好调·教！”
林冬至呆滞地望向徐婆子，不由自主地抱紧小雪，难以置信地望向一旁的赵氏，“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氏是个女人家，平日里好说话，那是因为没有人触碰她的底线。
赵氏的底线就是她的两个闺女，她没有办法改变大闺女去冲喜的事实，但是她现在还有能力照顾好小闺女。
“冬至，小雪被人拐卖了，现在人家要三两银子赎回小雪。”赵氏此时豁出去了，什么也不管了，越说越伤心，狠狠地扇了她自个一巴掌，“娘没用，娘没能保护好你们！”
小雪一听到赵氏哭了，冲进赵氏的怀中，死死地抱着赵氏，哇哇大哭。
怪不得早上没有瞧见小雪，原来是被人拐卖了，林冬至起身望向人牙子徐婆子。
徐婆子可是他们这儿出了名的人牙子，有的孩子不听话，大人就搬出徐婆子吓唬他们，说是不听话就让徐婆子领他们走。
“爷爷，家里真的没银子吗？”林冬至偏头望向林爷爷，冷笑地问道。
林爷爷脸上一僵，别过脸看向一旁不说话。
“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们二房。”林冬至眼圈发红，她爹娘每天给整个林家当牛做马，任由他们大房欺压的，现在自个妹妹还要被卖出去，“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小雪怎么落到徐婆子手中的？”
徐婆婆是人牙子，口碑极好，从不做拐卖人口的事情，小雪自然是被人卖出去的。
能卖小雪的人，自然是林家的人，林冬至想到这，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似的，难受的要命。
林爷爷眼神闪躲着，偏头看向一旁，不在说话。
“惊蛰那孩子卖的。”徐婆子主动开口，说实话，她还是头一次见当哥哥的卖妹妹，心里只觉得惊蛰真够狠心的。
不过徐婆子自然愿意花低价买人，她又不傻有生意不做。
“徐婆婆，”林冬至气得双手抓紧衣袖，眸中闪过一丝愤怒，想了想，低声开口，“我能不能跟你做一笔生意？”
“那个小妮子，三两银子，不二价，”徐婆子偏头瞧了一眼小雪，小雪生得好看，长大了若是卖到了大户人家铁定有钱，“少一个铜板我都不卖。”
“我给你四两银子，”林冬至一脸严肃地开口，“买下我妹妹。”
徐婆子还从未见过自己多花钱买人的，心中一乐，顿时笑了，满脸褶子，像是秋季绽放的菊花，“哎呦喂，你多出一两银子，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周遭的人都愣住了，一个个惊呆了，随即议论纷纷。
人们买东西，巴不得将价钱讲得越低越好，哪有往上加价钱的道理？
此时众人都觉得林冬至脑子坏掉了。
一旁的林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立即站起来，一把拉过林冬至，低声怒斥，“你这丫头，闹什么闹？”
“我闹？”林冬至甩开了林爷爷的手，眼眶发红地瞪着林爷爷。
呆在林家看热闹的人全都惊呆了，林爷爷可是村子里最古怪的老头，一般没人愿意跟他接触，林冬至在众人面前不给他脸，回头林爷爷肯定会使劲折腾林二跟赵氏。
村里众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二跟赵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挺同情林二跟赵氏的，为了林家当牛做马，大闺女被迫冲喜，小闺女还卖给了人牙子，这表明了要将老二家的孩子赶尽杀绝。
林爷爷向来最好面子了，从未有人敢反驳他，气得抬手就给林冬至一巴掌，他要告诉她，林家的事情是他说的算。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林冬至呆愣地站在原地，没想到林二竟然会挡在她身前，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林冬至此时瞧着林二挡在她身前的背影，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爹。”林冬至声音有些哽咽，她似乎就是原身，想起小时候林二让她骑在他脖子上的画面，心酸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就像是林二跟赵氏为林家付出一切，却从未在林爷爷心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林爷爷抬手指着林二的脸，气得手直打颤，“你教的好女儿。”
“我闺女本来就好！”林二嘴笨，不会哄人，但是他对两个闺女真是好的没话说，“总比没人性的惊蛰强！”
林冬至想到惊蛰，气就不打一处来，环顾了一眼四周，没瞧见惊蛰。
眼下不是找惊蛰算账的时候，她应该赶紧想办法买下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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