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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悠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震。
余姐此刻所提及的“洛杉矶”,是她来中东之前就已经在心底发誓再也不会踏入的地方……
余姐注意到夏子悠的反应,她以竭诚的眸光祈望着夏子悠,逸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弱势,“夏小姐,我知道你对于我提到这个地方可能有些排斥,但我需要你给我几分钟时间单独跟你解释。”
夏子悠敛下眼帘,平淡逸出,“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余姐似乎早就料到夏子悠的反应,她直接逸出,“我记得夏小姐曾经跟我说过,你说你一直都将我当做大姐般敬重,在你心底我依然是你的朋友,难道夏小姐只是说说,却连跟我这个朋友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夏子悠猛地抬眸,眸光对上的是余姐曾经和她热络的深切眸光。
余姐曾经对她的帮助她永远都记得,然而……余姐是谈易谦的人,她恐惧余姐是来替谈易谦办事,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应对。
见夏子悠在犹豫,余姐忙补充道,“你放心,我只是想单独地跟你聊几分钟,如果你担心,可以让这些保镖在距离我们十米处的地方保护你。”
凯洛斯的佣人在此刻移至夏子悠的身畔,恭敬道,“夏小姐,如果您不喜欢见到这个人,我可以命人现在就打发她走,少爷嘱咐过我们,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您。”
夏子悠转首,“我没事……你让这些保镖都退下吧,我想跟余姐单独聊聊。”
佣人颔首,“好,我们会在距离不远出保护您的,您放心。”
“谢谢。”
……
保镖撤离后,余姐缓缓地朝夏子悠走了过去。
夏子悠站在原地,其实并不担心余姐会伤害到她,只是畏惧余姐将跟着她说的话。
她和余姐唯一能够谈得到的人只有谈易谦,她知道她不该跟余姐单独说话的,可是,那个梦以及金泽旭出狱……她承认,这些事烦扰了她的心,她亦想从余姐的口中探听到这方面的讯息。
站在夏子悠的面前,余姐做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身,垂着首道,“夏小姐,我很抱歉以前对你的态度不够友善,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够原谅我。”
从没有怨责过余姐的夏子悠连忙搀扶,“余姐,不要这样……”
余姐缓缓起身,看着夏子悠的眸光极为诚挚,低低逸出,“夏小姐,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我也必须承认,我对你有诸多的不满,因为在我看来,你一直都不懂的珍惜你的幸福,三年前你跟总裁的那段短暂婚姻是你的原因,如今你和总裁再次走到离婚的这一步亦是你的原因……不可否认,你为了和总裁在一起承受了很多,你为总裁也付出了很多,但你恰恰没有给予总裁他最想要的……”
夏子悠清澈的眼眸逐渐变得恍惚,这一秒,她脑海中迅速地掠过谈易谦以前跟她说的一句话——
夏子悠,你知道吗?其实,我只需要一个,能专心爱我的女人。
没有想过余姐跟她所说的话会那么轻易就挑起她埋葬在心底的回忆,几秒以后,夏子悠深吸了口气以缓解心头微微的酸涩,平静道,“我和谈易谦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这些。”
余姐颔首,“的确,我不该再在你面前提及这些事,毕竟总裁如今也已经和单小姐……”余姐顿了顿,继续道,“刚才跟你提到这些,事实上,我是希望你能记得总裁的好……至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裁是用了心在疼你。”
知道余姐的话底有话,夏子悠索性逸出,“余姐,你不妨直接告诉你,你究竟想要跟我说什么?”
余姐点了一下头,“我的确是有些啰嗦了……事实上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跟我去洛杉矶一趟。”
夏子悠微微蹙眉,等待余姐继续说下去。
余姐道,“夏小姐您应该知道金泽旭出狱的事了吧?”
“是。”
“金泽旭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他怨恨总裁曾经夺走了你,也怨恨总裁毁了他的事业,所以他出狱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总裁……”
夏子悠提出疑惑,“金泽旭为什么能够出狱?”
“你大概已经猜到金泽旭能够出狱的唯一可能。”
夏子悠沉默表示默认。
余姐兀自点头,“没错,是总裁放过了金泽旭……”
夏子悠登时怔住。
余姐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将心底早已经准备好的理由跟夏子悠阐述,“总裁之所以放过金泽旭是因为金泽旭手中持有一份文件……你可能不知道,半月前,总裁收到一份文件副本,寄文件给总裁的人自称是为金泽旭办事……我不知道文件的内容是什么,可我仍记得总裁收到那份文件的当日足足在办公室内沉默思索了一天,之后总裁就命我联络律师用尽一切的办法帮金泽旭‘洗脱’罪名……”
夏子悠惊愕地瞪大眼眸,“怎么会这样?究竟是怎样一份文件?”
余姐回答,“我不知道文件的内容,可我知道这份文件给总裁造成了威胁……金泽旭出狱的前几天,总裁启用了‘谈氏’的流动资金让‘Y’集团和‘谈氏’合作的西部海湾项目得以继续合作,金泽旭出狱以后,即二十多个小时前,金泽旭来找总裁,说是要得到‘谈氏’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总裁二话不说就跟金泽旭签了赠与合同,虽然没有签字生效,但一个星期之后金泽旭会和总裁一起召开记者招待会,金泽旭希望总裁当着全世界的面宣告‘谈氏’易主,总裁已经同意了……”
“这怎么可能?”夏子悠听完后足足愣了半晌,“谈易谦怎么会……”
余姐无奈道,“这件事的确是令人难以置信,我也曾经问过总裁,可是总裁什么都没有对我说……我真的很担心,因为我知道总裁为金泽旭做的这一系列的事必定是和总裁收到的那份文件有关……”
夏子悠不断摇首,“我很难相信……金泽旭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份文件能够威胁到谈易谦?而且……”夏子悠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夏子悠其实想说的是,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可以威胁到谈易谦的事。
余姐无比认真道,“夏小姐,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夏子悠质疑,“你说谈易谦是在半个月前收到金泽旭威胁谈易谦的文件,可就我所知,谈易谦这半个多月来的安逸状态似乎不像笼罩在阴霾之中,他过得依旧潇洒,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十天前正跟单一纯去大溪地度假……”
余姐立即解释,“是,总裁跟单小姐去大溪地蜜月旅行,但那是在金泽旭出狱之前……我记得金泽旭还没有出狱前,有一次无意间听见总裁跟金泽旭的人通话,我隐约听见总裁跟金泽旭的人提到要以让金泽旭‘出狱’来交换文件原本的事,我想那时候总裁是以为金泽旭出狱后会兑现承诺的,岂料金泽旭出狱以后却变本加厉地威胁总裁,如今更是疯狂到想要夺走‘谈氏’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你我都很清楚‘谈氏’于总裁的重要,我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怎样一份文件会让总裁这样备受威胁,而总裁怎么可能任金泽旭威胁?除非这份文件是能让总裁素手无策……”
尽管思绪已经被余姐所说的话搅得一团乱,夏子悠依旧冷淡逸出,“就算谈易谦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余姐你似乎也没有必要告诉我……”
余姐在此刻轻轻扶住了夏子悠,她以恳求的语气道,“夏小姐,这就是我希望你跟我去洛杉矶的原因……众所周知金泽旭最在乎的人是夏小姐你,只要你跟我去洛杉矶,只要你愿意接近金泽旭,我相信你可以帮总裁找到金泽旭威胁总裁的那份文件原本……”
夏子悠难以置信地抬眸,“你说什么?”
“夏小姐,只有你可以帮总裁了……你和总裁也算夫妻一场,总裁曾经为了救你差点丢了性命……你不会希望看见总裁一无所有吧?”
……
坐在去机场的车上,余姐接到景尧的电话。
手机内是景尧着急的声音,“余姐,你现在在哪?总裁已经回洛杉矶了,没有看见你,总裁问起我了……”
余姐顿时紧张,“你没有跟总裁说我来了利雅得吧?”
景尧回答,“我什么都没有说,但你再不回来,我怕瞒不了总裁……”
余姐暂且松了口气,“我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大约十几个小时后就能飞回洛杉矶……”
景尧问,“事情办了?总裁夫人答应来洛杉矶了?”
余姐不悦道,“别叫她‘总裁夫人’,总裁已经和她离婚了。”
景尧道,“呃,习惯……你还没回答我呢!”
余姐淡淡道,“她拒绝了。”
“什么?”景尧彷佛难以置信,“总裁夫人她不来洛杉矶了?怎么会?你不是说总裁夫人为了总裁一定会来洛杉矶的吗?”
余姐语调平淡地补充了句,“她是拒绝了,但不代表她不会来。”以她对这个女人的了解,这个女人绝不会对总裁的事置之不理,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女人对总裁的感情……她厌恶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她不爱总裁,而是因为这个女人太过不懂珍惜。
景尧惊喜道,“这么说总裁夫人还是关心总裁的?”
余姐拧眉,“她关心总裁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景尧小声回答,“呃,只是有点欣慰,至少没有枉费总裁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余姐愈加皱眉,“她和总裁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余姐始终痛恨夏子悠因为任性无脑而使得谈易谦为夏子悠承受如今的危险。
景尧没敢再往这个话题扯,连忙转移话题,“余姐,你是如何同总裁夫人交谈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
“天呐,余姐,你不会是告诉我你将实情告诉总裁夫人了吧?不能这样做啊,我们已经忤逆总裁的命令……”
余姐翻了翻白眼,“我才没有跟她说实情,不过是说了些能说服她来洛杉矶的话……你放心,凭我对她的了解,她就算来了洛杉矶,也只会去找金泽旭,不会跟总裁见面的……”
景尧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好了,快到机场了,我挂电话了,总裁那边你继续帮我瞒着。”
“恩。”
……
同一时间。
卧房内,了然坐在床上玩着拼图,夏子悠则趴在窗台看愣愣地思索事情。
她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噩梦……
也许是夫妻一场,有或者有所牵挂,所以冥冥中会有些感应。
她不知道余姐跟她所说的是否全都是实话,但她可以确定余姐的担忧是真的……
余姐一直都厌恶她,何况是低声下气来求她,能够这样不计较脸面,这个世界大概也只有谈易谦能够让余姐这么做。
说起来也很奇怪,谈易谦待人冷冰冰的,但是每一位跟随他的下属似乎都忠心耿耿,可以为他赴汤蹈火。
不过,谈易谦是真的遭遇威胁了吗?
说实话,她很难去相信……
谈易谦是那么高高在上、狂妄不可一世的男人,他做事未雨绸缪、滴水不漏,他怎么可能有把柄落在金泽旭的身上?
可是……
她又不得不去相信,因为那个梦,也因为金泽旭的出狱……
她很清楚金泽旭对谈易谦的恨,如果谈易谦真有把柄落在金泽旭的身上,金泽旭一定不会放过……
摇了摇首,夏子悠努力挥散脑海中的杂乱思绪。
都已经拒绝了余姐去洛杉矶的事,她不应该想这些的……
谈易谦已经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承受着威胁也不需要她来担心,何况谈易谦做事运筹帷幄,就算遇到危险大概也能处理好!
“妈咪……”
了然的呼唤打断了夏子悠的思绪。
夏子悠起身,移至床畔。
了然拿着未拼完整的拼图,期许地问,“妈咪能帮我拼下去吗?”
这些拼图是罗伯特上回送给了然玩的……
夏子悠拿起拼图,研究了好一阵,“呃,妈咪可能要好好想想……”
了然搭耸着脑袋,双手托腮,失落道,“要是爹地在就好了……”
谈易谦玩这类拼图几乎就像没有难度……
听到了然所说的话,夏子悠拿着拼图的手倏然一震。
已经懵懂知事的了然看见了夏子悠的反应,想起父母已经离婚的事实,了然连忙向母亲认错,“妈咪,言言不是故意的……”
看着了然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夏子悠将了然抱到了自己的身旁,轻缓地问,“言言,你是不是很想爹地?”
了然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用力摇头,并伸手将夏子悠抱紧,“妈咪,言言只想跟着妈咪……”
夏子悠心疼地亲了了然一下,抬起女儿稚气的脸庞,她柔声道,“言言,是不是想爹地了?跟妈咪说实话,妈咪保证不会生气。”
了然怯弱地抬起长睫,然后又落寞的垂下,半晌后带着哭腔逸出,“言言好想爹地……可是爹地不要妈咪和言言了……”
知道孩子一直以来都懂事地隐藏了心境,酸涩顿时窜上夏子悠的鼻子,夏子悠将了然拥进怀里,顶着哽涩逸出,“傻瓜,你爹地不会不要你的……”
了然从夏子悠的怀里抬眸,抬起的长睫皆是晶莹的泪液,她委屈地扁着嘴道,“可是爹地都没有来看过言言,也没有给言言打过电话……”
没有人知道夏子悠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才能够抑制住这一刻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不被滑落……
了然的天真的瞳眸下是闪闪的水光,她竭力不哭,瘪着嘴问,“妈咪,我以后还能够看见爹地吗?”
夏子悠没有回答。
了然可怜兮兮地逸出,“言言好想爹地,言言不会去打扰爹地和单阿姨的,言言可以躲得远远的看……”
……
三天后,洛杉矶。
清早,谈易谦的办公室门外传来轻微的两记敲门声。
谈易谦沉稳低沉的嗓音传来,“进来。”
余姐走进谈易谦的办公室,“总裁。”
谈易谦正翻阅着手中的报纸周刊,头也不抬,简洁吐出,“说。”
余姐瞥了一眼报纸上所刊登的新闻,愤愤不平道,“这些新闻一定是金泽旭放出来的,真是卑劣至极!!”
是的,谈易谦手中的报纸周刊皆是报道金泽旭即将接手‘谈氏’的报道,而且报纸上还登住了谈易谦和金泽旭召开记者会的时间……
谈易谦俊逸的脸庞上毫无表情,情绪仿佛未有丝毫的波动,他不徐不疾地吐出,“说正事。”
余姐道,“您依旧不见罗伯特先生吗?他从大溪地飞来洛杉矶,都是为了见您。”
谈易谦合上手中的报刊,兀自沉思了几秒,他正欲开口回答余姐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响起。
余姐随即站在原地等待谈易谦接完电话。
谈易谦接听这通电话的时候始终没有开口回应对方一声,但他冷峻的脸庞却逐渐转沉。
蓦地,通话结束。
见谈易谦神色幽沉,余姐嗫喏问道,“呃,总裁,是有重要的事吗?”
谈易谦已然起身,径直迈开步伐。
……
谈易谦驱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单一纯在电话中所提到的‘索根’酒店。
电梯门在酒店的二十八层开启,谈易谦肃冷地步出。
来到单一纯所说的126号房,看着露出的门缝,谈易谦径直拧开了门把。
套房内漆黑一片,所有的窗帘都已经紧闭。
谈易谦走进套房,打开灯。
他的视线中只有一张凌乱的白色大床,单一纯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的身子颤抖地窝在床角。
谈易谦走了过去,此刻,单一纯裸-露的雪白双臂正因为恐惧而紧紧地环抱自己,她的头发淋湿披散着,水渍正滴滴往下落。
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单一纯缓缓地抬起了挂满泪痕的凄楚脸庞。
被泪液模糊的水漾清眸看见谈易谦修长挺拔的身影,单一纯即刻站起身,不顾一切地冲进谈易谦的怀里,委屈地哭出声,“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以为……”
……
半个小时前,洛杉矶的某个干净清爽的普通酒店内。
夏子悠坐在床沿,正在打电话。
“对,我想跟金泽旭先生见一面……”
“Y”集团的前台服务人员道,“对不起,您没有预约,金总无法见您。”
夏子悠平静逸出,“我是夏子悠,你告诉他,他会见我的。”
前台小姐立即由冷淡转为惊恐后的小心翼翼,“您是夏小姐啊?对不起,对不起……金总有特意交代,您如果要见他,就到他下榻的‘索根’酒店,他在126号房等您。”
夏子悠拧眉,“他知道我找她?”
前台小姐回应,“不,金总只是知道您迟早会找他,所以命秘书交代了我们……”
夏子悠缓缓地挂断电话,十分钟后,夏子悠坐上的士。
司机问,“小姐,去哪?”
“‘索根’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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