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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卞意小朋友第一天去幼儿园，她是哭着跑回来的。
她奶奶问她，意意怎么哭了呀？
卞意抽着鼻子不回答，只是委屈地噘着嘴拿眼瞅她爸。
跟卞意一起回来的陈果替妹妹解释道，今天第一天上学，老师让大家做自我介绍，卞意说她叫卞意，然后所有人都在笑她，说她叫变异，还有人说她为什么不叫便秘。
说完，陈果跑去问他卞叔叔，说，叔叔，卞意为什么不叫卞蜜啊？我觉得蜜字好听啊，听起来甜甜的。
卞都黑着脸，望着只到自己脚腕处的小屁孩儿，有点儿想打人。
“阿极什么时候来接他孩子？”他问他妈。
他妈无奈道：“好像说今天不来，他外出公干了，施恩又要忙酒吧生意，晚上没空带孩子。”
卞都怒，气得抖了抖腿，抱着他大腿的陈果跟着一起抖了抖。
怎么搞得像他生了二胎。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陈果差不多三百天是在他家度过的。
蹭饭也不带这么不客气的。
请的私家侦探来了最新消息，依旧没有找到她。
卞都心情本来就不好，再被卞意一哭闹，心情就更差了。不想多说什么，将脚上的陈果抖了下来，他独自一人上了楼。
见爸爸不理自己，卞意哭得更厉害了，对着卞都的背影号：“我要改名字，我要改名字！”
“改什么名字，你都没上户口呢，给你上的学还都是找的私立。”卞都没好气地回她。
卞意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抽搭着鼻子，懵懂地问：“为什么我还没有上户口，户口是什么东西？”
卞都当然没好意思跟女儿说，因为他的户口栏一直写的未婚，政府不让卞意上户口。
这些说了，卞意也听不懂，所以他只能俯下身来，将卞意抱了起来，单手扛着上楼，边走边回答卞意的问题。
“爸爸，户口是什么？”
“就是户口本。”
“户口本是什么？”
“就是红本子。”
“红本子是什么？”
“你能不能换个问题。”
“那为什么我叫卞意？”
“随便取的。”
“什么叫随便？”
“……”
好累。
卞都不想回答了，卞意又开始哭了，边哭嘴里还边唱：“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卞都哀怨地瞪她，本想说我还没有老婆呢，但想想还是算了，换了个口吻，跟卞意商量道：“要不我送你去国外你那为珂姨妈那儿卖个萌，让她告诉你你妈在哪里。我总觉得你妈被她藏起来了。”
“妈妈为什么要藏起来，是你对她发脾气了吗？”
“没有，我疼你妈还来不及。”
“哦，你弄疼她了，怪不得她要藏起来。”小孩子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卞都头疼，这孩子生出来是来坑爹的吧。
要不是亲生的，卞都都有点儿想把这孩子直接从楼上丢下去了。
嫌弃归嫌弃，但没过几天，卞意又成了他心肝宝贝、亲亲小棉袄了。就因为卞意幼儿园举行了一场室外郊游，去的青溪镇。看孩子难得出去玩，去的小镇又是他们小时候待过的地方，施恩好奇青溪镇的模样，给了陈果跟卞意一人一个拍立得。卞意拍回来的照片里，有一个女人的背影很像叶晨睿。
第二天，卞都就带着卞意去了青溪镇。
每年，他都是在卞意外婆祭日的时候才会回青溪镇，顾及孩子，他总是不留夜就回市区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可能知道他要去，所以他在的时候，她都会藏起来。等他走了，她才会出现。
他早就知道她没有死，那个被炸毁的矿洞深处，有个地下沟壑。那时候为了找她，他派人下沟壑找过，沟壑尽头直通洞外的白桦林，林子里发现了她遗留的衣料碎片，但没有她的尸骨。
人死了都会有尸骨的。
而她的没有。
因为没见尸骨，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安慰自己她还活着。
活着就好，哪怕她藏起来不想见他。
他带着女儿又一次去了老屋，果然那儿晒着衣服，灶炉的火还没有灭尽，灶台上还有刚做完的菜。
她人不在。
他在梧桐树下等她，一颗心揪得紧紧的，就怕是空欢喜一场。
嘎吱一声响，木门被推了开来，进来的是抱着木盆的狗儿婶，他的心沉了下来，眼里闪过几丝失落，垂在一边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躲在他身后的卞意突然尖叫起来，激动地攥着他的裤腿，说：“妈妈，是妈妈。”
他惶然抬头朝门外望去，狗儿婶身后跟着一脸素淡的她。
不等他出声，卞意便激动地朝她奔了过去，扑进了她的怀里。
她无措地抱着孩子，抬眼看他，眼眶微微地泛红。
“晨睿，我来，接你回家。”他开口，声音破碎得有点儿不像自己的。
下一秒，他看到她背过身去，哭得脊背颤抖。
他怎会不知道她躲他的原因，怎么不知她内心深处无法跨越过去的愧疚，对夏息的，对夏家的，甚至对秦一璐。
巨大的负罪感，让她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赎罪。
可是，晨睿，再大的罪，我都可以替你扛下，余生，我都可以陪你一起负罪前行。
只要你回来。
卞意需要一个妈妈。
而我，需要一个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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