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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天遥撑着床沿试图站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小腿已经麻了。他怔怔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嘴角无声地面罩后咧成一个傻笑。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谢昭在阳光下眯起眼睛, 嘴角温柔勾起,“梦见你了。”
蒋天遥不敢去握谢昭还扎着滞留针的手, 只好用隔离手套一捏他的指尖,轻声说道:“我一直都在。”
谢昭抬头瞄了一眼自己床头输液架上各种各样的袋子,轻声问道:“现在输的什么?”
蒋天遥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这才坐回床头, 和人讲起了前因后果。
“第一天注射了150cc波奇的血清,病情没有好转, 但也没有加剧恶化。第二天,许浩宇的药终于到了, 我先在自己身上试了试,似乎没什么问题。”说着, 蒋天遥顿了顿,“其实它的结构和NS-1807基本一样,大概率的确是安全的。我尝试着给你输了150mg, 似乎还是没效果。第三天, 又是150cc血清,和250mg新药, 状态终于开始好转了。”
谢昭喉结一动。
当年小屁孩拿着NS-1807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时候, 他怎么会想到, 竟然也有救自己命的一天呢?谢昭在心底一哂, 轻笑着点了点头:“该给那个小孩加鸡腿。”
蒋天遥笑得眉眼弯弯:“不仅仅加鸡腿, 还加鸡蛋。小孩每天咕嘟咕嘟都喝好几袋营养奶,精神状态反倒好了一点。”
谢昭依然感觉身体很糟,但他明显能感到病毒载量被控制住了。也不知道是波奇的血清,还是许浩宇的改良版药物起了作用——或许两者皆有。毕竟,这相当于是采取混合药品的“鸡尾酒疗法”,针对病毒表面的抗体,与针对病毒核心酶的药物“内外结合”,从而取得了更好的疗效。
但这个猜测还需要进一步证明。
幸运的是,谢昭很快就进入康复阶段。
相关医药管理部门就当前特殊情况,破例批准了实验性用药NS-1807 2.0版在G国当地使用。与此同时,医生们开始试图在当地病人里推进血清疗法。谢昭给所有进入康复期的病人带头做了个一个表率。
尽管疫情仍在扩散,但死亡率降低了整整20%左右[1]。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与此同时,美国CDC第三次的病毒检测报告明确了新型病毒载量的测试方法,千里迢迢送来了两种RT-PCR的primer probe,分别用于检测新型病毒的某种核蛋白与病毒表面蛋白。
MediCorp与国际社会的病毒学家合作,制定了更为完善的隔离方案:患者退烧72小时以后血液病毒RNA若为阴性则可解除四级隔离,但依然需要观察行动。21天后血检病毒RNA持续阴性则为“痊愈”,不再受到行为限制。
所以,等谢昭彻底“痊愈”,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蒋天遥终于不用再隔着厚厚塑胶塑料与人皮肤接触,这会儿就好像一只刚进家门的狗子,围着主人东蹭蹭,西嗅嗅,热情得不得了。
这边谢昭在认认真真地看论文,那边蒋天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人的手,仿佛这是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谢昭见鬼似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小孩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谢昭的脸。
谢昭:“......”
最后蒋天遥欢欢喜喜地抱着他哥撒娇,把脸埋进了人的肩窝。然而,谢昭却扭过头,眉头微锁,继续盯着手里的ipad,仿佛变成了一尊没有七情六欲的雕像。
蒋天遥:“......”所以论文才是你此生真爱吗?!
小医生显然对某人的不为所动感到了十分不满,但他嘴上又不好意思求得太过露骨,索性一屁股坐进人的怀里蹭了蹭,挑起谢昭下巴试图让人转移注意力:“你怎么肥四?一场病生成x冷淡啦?”
“不是,”谢昭递过手里的论文,一脸严肃,“你看看这篇文章。”
蒋天遥一瞄标题,眉毛顿时飞进了刘海里——“埃博拉幸存者精$液中发现病毒RNA”。
蒋天遥:“......”
谢昭眉头越皱越深:“研究对象都是血检埃博拉病毒阴性的病人,但其中一部分人,痊愈三个月后却依然能在j液里检测到病毒RNA。[2]”
蒋天遥知道这个病毒通过体液传播,但万万没想到病毒痊愈了以后还能传播,顿觉整个人都惊呆了:“卧槽?那怎么办啊?!”
谢昭默默地伸出手指,在屏幕上高亮了论文中提出的解决方案——“sexual abstinence”(禁欲)。
蒋天遥咽了口唾沫:“那,那禁欲三个月之后就安全了吗?”
“不,有人报道埃博拉痊愈565天以后还有病毒RNA。”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眼。【晋】
蒋天遥:“......”【江】
谢昭:“......”【独】
这是在暗示要禁欲565天或者更久吗?!【家】
最后,谢昭把小孩儿从自己身上挪了下去,语重心长:“老实点,别招我。”
“可是,可是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吧?大部分人clear?”
谢昭点点头:“的确只是一小部分人。”
“那测测不就知道了!”蒋天遥立马起身,转身抽出两双胶皮口罩丢在谢昭身上,“我们现在就可以跑RT-PCR检测一下!你,快,来点样本。”
谢昭:“......现在?”
蒋天遥递过一个做实验用的离心管,笃定地“嗯”了一声。
谢昭伸手一指门口,意思是采样时你最好出去。
“又不是没见过,”蒋天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瞪圆眼睛,“咦,你还害羞了?”
谢昭:“......”
实话实话,谢昭这会儿左手拿着离心管,右手拿着建议人禁欲的SCI论文,身前还有一个颐指气使的小东西盯着自己,他觉得自己实在是,hard不起来。
......
痊愈后的那段日子,蒋天遥一有空就会陪谢昭去外面散步。男人身体底子好,虽说瘦了一圈,好歹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当地农民的田埂就从褐色光秃秃变成了绿油油的一片,不知名的作物开出了一簇簇明黄色的小花。那天,蒋天遥把化验单藏在身后,神秘兮兮地和人说semen化验结果出来了。他对人一舔嘴唇:“你猜猜?”
“看你笑得这么欲求不满,”谢昭睨了小孩一眼,“就知道不用戒色565天了。”
蒋天遥“哈哈”笑着默认了,把化验单递到谢昭手里。
老流氓扫了一眼单子上的“negative”,一双手就不老实了起来。
蒋天遥怕痒,躲躲闪闪地开始挣扎。他重重拍掉某人的咸猪手,佯装生气:“你干嘛?”
“Gan你。”
蒋天遥没好气地啐了男人一口:“病一好就泰迪精附体!”
谢昭懒洋洋地挑眼:“那这个泰迪精病怎么治来着,医生?”
“电疗!”
谢昭低笑着一掐某人痒痒肉:“来,电我一下。没有百万伏特可电不好。”
“要百万伏特呀?”蒋天遥嘴角一弯,微微扬起下巴,咧开一颗尖尖的小虎牙,“Pika,pika——”
然后他伸出脖子,飞速地在谢昭脸上啄了一下:“啾!”
就在谢昭愣住的那一瞬间,蒋天遥决定撩完就跑,概不负责。小孩儿扭头就往田间土路里钻,让谢昭伸手抓了一个空。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跑进了田埂深处。小道两旁,绿意蓊蔚的植物足足有一米高,饱满的茎叶闪着油亮的光泽,偶尔随着暖风往一个方向弯腰。
蒋天遥宽松的T恤下穿着一条相对紧身的米色中裤,显得他一双腿格外劲瘦修长。谢昭只觉得阳光在视野里晃动,他盯着蒋天遥脚下的运动鞋陷入柔软的泥土,又再次蘸着泥块飞起。男人只觉得心里滋滋地冒着火——翻腾的衣角,爽朗的笑声,这么多年了,这始终都是他的少年。
蒋天遥心有灵犀似的,扭头又特意看了谢昭一眼,脖颈扭过漂亮的线条,眼底仿佛碎进了太阳光尘。
终于,谢昭伸手够到了人,直接将蒋天遥横腰揽进怀里。而小孩儿笑着伸出胳膊,勾住谢昭的脖子,借着力顺势跳起,将双腿缠在了对方跨上。谢昭一手扶住他的背,一边手拖住他的腿,将人凌空抱着,在田野里转了好几圈。
蒋天遥失声惊呼,但很快,清脆的笑声划过田野上空,受惊的小鸟扑棱飞走,小田鼠眼珠子一转,窸窸窣窣把自己藏起来了。
谢昭抬起头,汗水滑过眉骨。赤道刺眼的阳光里,蒋天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谢昭看着他的男孩,眯起眼睛,低声命令:“再电一次。”
蒋天遥眼睛笑成了两对小月牙,双手环着搭在谢昭肩上,低头吻了下去。
空气中湿润的水汽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弥漫着一股不知名却又馥郁的花香。
......
那年五月,G国疫情逐渐稳定,MediCorp来了替班的医生,许浩宇的新药通过了快速审批通道,在MediCorp的几个埃博拉诊所里开始试点临床,而谢蒋两人也在通过检疫后,再次回归燕安市现代文明。
谢昭借助自己之前攒的人脉,与几个合伙人朋友重新建立了一家专注医疗早期的风投基金。没有了大药企背后的指标压力,公司主旨从“寻找有机会暴利垄断市场的项目”变成了“在保证薄利的前提下,孵化更有可能创造社会意义的项目”。
而蒋天遥暂停了自己的海外项目,在MediCorp接下了一个办公室统筹工作,主要帮外勤的同事设计疫情控制方案、以及医疗物资流通,同时帮MediCorp提议一些潜在的海外临床合作。
由于G国的疫情,蒋天遥作为一线工作人员,再次收到了燕大医学院的邀请去做分享演讲。相比上一回,这次,破破烂烂的小教室变成了当年谢昭演讲的多功能厅,门可罗雀的听众也变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后排还站着好多扛着摄像头的人。
Q&A阶段,有人提到药企与NGO之间的矛盾深如鸿沟,网上时常看到骂战,所以他问了蒋天遥之前在GxBio的那段经历对他有什么影响,以及如何从双方立场来看待这个问题。
“GxBio的经历让我了解了任何一种医疗创新背后的艰辛与付出。没有大量资本、人力的支持,医疗创新很难突破。而在疾病面前,这些创新才是人类唯一的武器,所以,资本非常重要。”
“同时,很多人对NGO心存误解。我认为NGO不应该被单纯地定义为慈善。”蒋天遥平静地说道,“它不是一昧的乞讨与给予,而是一种去改变的力量,去创造共赢,去寻找一种动态的平衡。”
“这种平衡,是不会自然达成的,而是在一次又一次地互相妥协之后。但是,我们为什么总是会妥协呢?因为,从医疗资本,到科研创新,再到临床本身——守护健康,减少痛苦,是每一个医疗工作者的责任与初心。因为,在疾病面前,人类是统一战线的,能拯救我们的唯有创新与包容。”
“所以,为此创造平衡,在我看来,是一件美好而有意义的事。”
清冷的灯光打在演讲台上,蒋天遥穿着谢昭给他买的那身西装,眉目清秀,衣冠楚楚。
台下掌声雷动。
会议的间隙,燕大医学院一群女学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哎哎,你知道蒋天遥学长会来参加接下来的交流晚宴吗?”
“不知道诶,如果来了的话,我好想坐他那桌听他讲非洲的故事啊。”
“嘘,那边,那边——”一个女生睁大眼睛,连忙用手肘激动地撞了撞自己的小伙伴。
只见不远处,蒋天遥正走下台阶,走向一辆黑色的辉腾。就在这个时候,车门从内往外推开了,里面伸出了一只节骨分明的手。
男人的手。
接着,那三个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蒋天遥灿然一笑,大大方方地拉住那只手,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谢昭一侧头:“嗯?不和他们去吃饭?”
“天天这个请吃饭那个要采访,烦都烦死了。”蒋天遥不满地嘟起嘴,一手揪住谢昭衬衫袖口,撒娇似的摇了摇,“回来以后都没时间和你一起吃饭。”
谢昭低声笑出了声,伸手一摸小朋友脑袋,语气里染了几分宠溺:“想吃什么?回家给你做。”
蒋天遥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他双手撑在谢昭腿上,放肆地往人身上一趴,用牙齿解开爱马仕的金属扣,抽出belt叼在嘴里。
男孩还穿着演讲时的衬衫,胸口开着两颗扣子,他挑眼看了谢昭一眼,骄傲地扬起尖尖的下巴——
“Bit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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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机求个预收,喜欢这本风格的指路《夜囚》。不过我打算先开《危险信息素》放松一下,是星际小甜饼(重新写一下磁粒体,if还有人记得那是什么的话)。然后我还想写本潜水+海洋环保的言情啦,看完学会垃圾分类的那种(bushi)->《他掌心的小星球》
ps在这文里提过好几次PCR,发明这个方法的科学家Kary Mullis前两天去世,RIP吧qwq哎
关于用ebola血清减少20%死亡率
[1]Van Griensven, Johan, et al. "Evaluation of convalescent pla□□a for Ebola virus disease in Guinea."?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374.1 (2016): 33-42.
关于禁欲の565天(bushi)
[2]Deen, Gibrilla F., et al. "Ebola RNA persistence in semen of Ebola virus disease survivors."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377.15 (2017): 1428-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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