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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水清推门而入时,就见季箫陌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一手紧捏着被子,一手捂着被纱布包裹的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纱布。她慌张地将季箫陌扶到床上,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着。
“王爷,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是不是胸口疼?”
那双水汪汪红肿的眼睛沉浸着担忧,季箫陌握着穆水清的手,紧紧地握着,那张俊脸痛苦得扭成了一团:“哪里都难受……”
“我帮你换药。”
季箫陌乖乖地应着:“嗯……”他偷笑一声,身子软软地倚在穆水清的怀里。
“要喝水吗?”
季箫陌抬手想要接水杯,但手指无力,水杯差点翻在了自己的身上。
穆水清连忙接了过去。“我来喂你。”
季箫陌忍不住悄悄地瞧了瞧穆水清的神情,他怕她还生着自己的气。然而见她双手捧着水杯,怕他烫嘴,不停地吹着气。待到温度凉得差不多了,才递到他的唇边。她的眉眼在飘渺的水雾下特别的不真实,也特别的温柔。
依着穆水清倒来的水,季箫陌缓缓地喝着,液体顺着他喉咙滑下,温暖着他的心扉。
“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穆水清思索了一下,轻声道,“你还在养伤,最近还是吃粥吧。我去帮你熬粥。”
她的手轻轻被人握住了,季箫陌小声道:“再多陪我一会吧。”他怕她走了就不回来了……
“好。”穆水清坐了回去,她擦了擦季箫陌额头的虚汗,墨眸寒烟笼罩,似是染上一抹温柔的暖意。
对于隔壁床上你侬我侬异常暧昧温馨的气氛,被晾在一旁疼得哇哇叫都无人服侍的沈墨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为了不当那个多余的,连忙裹着被子慢腾腾地下了床。
其实这明明是他的房间……
由于浑身都被纱布包着,他的动作特别的僵硬和不自然,沈墨一不小心踩到了被子,狼狈地“扑通”摔了一跤。他造成了那么大的动静,胸口的伤口裂了开来,血哗哗地流着,疼得他龇牙咧嘴,对面两人竟然还在眼对眼,鼻对鼻,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心中气闷不已,觉得自己真是遭遇白眼狼了!也不看看他是为了谁这么倒霉受了那么重的伤!结果一被救回,那双眼睛就没朝他望过一回……孽徒啊!
待挪到了隔壁屋子,一向吝啬鬼的沈墨一把银票扔了下去,对着小厮道:“给爷找几个漂亮小妞来照顾!要温柔的,要体贴的!要会做饭的!”
是夜,穆水清迷蒙中略醒,才发现自己趴在季箫陌的床头熟睡了起来,而季箫陌睡在自己身侧一臂远的位置,他的墨发轻垂,遮掩了他一半的眉眼,整个人在昏暗的月色下特别的迷人和柔和。
他呼吸平稳,神容安详,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嘴角愉悦地上扬着,她不禁看得出了神,伸出手令柔软的墨发缠绕在她的指尖上。她几乎要忘记这个男人还是自己前几日恨得牙痒痒的渣男,下定决心不再理睬。
她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喜欢季箫陌……甚至对他的感情已经不是单纯的喜欢,而是有种血脉相连,生死相依的信任感。
穆水清在黑暗中失笑,将季箫陌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些,给他掖好,随后又趴在他的床边沉沉睡去。她怕他晚上不舒服,所以在旁一直陪着他,就像前些天季箫陌昏迷时一样,细心照料着。
在穆水清平稳的睡息中,季箫陌无声地睁开双眼,只是穆水清微不足道掖被子的动作,都让他暖心的很。他侧身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地将穆水清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穆水清睡得极熟,可见近些日子,她真的累坏了。他将穆水清抱在怀里,头靠在她肩上,轻轻地蹭着她的发丝,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沉沉地睡了。
穆水清一直睡到午时才醒,她正打着哈欠,睁着朦胧的眼睛时,瞧见太阳高高悬挂,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不是要照顾季箫陌么!怎么自己睡着了!
穆水清感觉身上重重的,低头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一条健臂揽进怀中,她的脸一红,伸着手悄悄地将季箫陌的手挪开,想悄悄爬下床。
然而刚一动,就对上了季箫陌迷雾的美眸,她干笑道:“王爷,你继续休息,我帮你熬粥去。”昨晚她竟然睡着睡着爬上了季箫陌的床,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外面化雪正冻得很,出去对身体不好。你累了那么多天,该休息几日。”季箫陌沙哑着道,温润如水的双眸在她没注意的时候闪过一道柔光。
一直窝在季箫陌温暖的怀抱里令穆水清十分地不自在,她尴尬地动了动身子:“都午时了还睡,王爷不饿吗?”
见她表情抵触,季箫陌十分不舍地松开了抱着穆水清腰的手。软香的身子一离开,他的内心默默地空虚了起来。穆水清出去之时,瞧见了白夜,她对他友好的一笑,白夜一怔,埋头步入了房内。
瞧见白夜,季箫陌以为白夜又要劝他什么,毕竟这次他是瞒着白夜偷偷赶来救穆水清的。季箫陌病怏怏地垂着脑袋,翻了个身,不打算理他。他正内伤着穆水清对他亲昵的动作十分抵触这件事……竟连抱都不让他多抱点。
白夜道:“王爷,事情已经全部调查清楚的。”
季箫陌没想到白夜会去调查这件事,他之前甚至惶恐白夜会对穆水清不利,但白夜却垂着目光将这几日打探的消息一一报告。
那些杀手都是李将军的人,穆袁然最后接触的人是李妍珊。不用猜,那些刺杀的人跟上次刺杀穆水清的人都是李妍珊所派。
她竟恨穆水清如此,要将她赶尽杀绝!
见白夜冰山着脸禀告完就要退下,季箫陌忍不住道:“白夜,别动穆水清……她……”
白夜唇瓣微微一动。之前,他何曾不想将穆水清大卸八块。几次三番将王爷置于危难险些丧命,多次令王爷失了往日的理智。他看到王爷留的书信独自追去救穆水清时,他快气愤了。他身为暗卫,有责任保护主子,更有责任劝说主人走该走的路,不被他人迷惑心神。
但他赶至那时才知道,他将王爷对穆水清的感情看得太淡太轻。那个该死的妖女,害得王爷动用内气,毒气攻心,浑身是血,狼狈不堪,自己却毫发无伤。
不杀她,王爷就不会是运筹帷幄,对任何人任何事不会犹豫的王爷。不杀她,后患无穷!
但在准备杀穆水清时,他望向了那双满是水汽的眼眸,那双哭红的眼满是决绝和坚定,她护着王爷的身子站得极其笔直,手里轻颤地握着的匕首。明明害怕万分,却又求着他救救王爷……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或许误会了她什么。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存着害王爷之心,这个女人若是真的……喜欢王爷……
王爷离开了她,日日叹气,神情萎靡。知道她落难时,神情焦急地拖着病弱的身子赶去。若王爷醒来发现她死了,王爷……会是多么痛苦啊……
“王爷,属下不会动她。”白夜微微抬眸,轻声道,“但请王爷珍惜自己的身体。今日好好休养,明早回京,王爷的身子必须请太医诊治……属下言尽于此。”
季箫陌一头雾水,怎么今日的白夜特别好说话呢,往日不是要啰嗦一大推劝他除去穆水清呢。季箫陌不知的是,在他昏迷的日子,白夜瞧见穆水清彻夜不眠地照顾他,心忽然一动,放弃了除掉了穆水清的计划。当然这也跟瞧见王爷王妃浑身是伤,心疼不已的青竹狂揍白夜一顿,决心不理他有一定的关系。
此时季箫陌又开始焦虑了起来。他刚追妻追到念城,明早竟然就要回去了!看穆水清对他的抵触样,怎么可能跟着他乖乖回去呢……
这般想着,季箫陌揉了揉眉,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隐隐染着几分疲倦。
穆水清自己懂医术,季箫陌的脉象极其的虚无,大夫看时都说他福大命大,如今离昨夜的初醒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他俊俏的容颜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脉搏还是断断续续的,轻弱无比。曾经腿脚不便尚能走路,如今没有人搀扶根本站不直身。穆水清忧心忡忡,越发愧疚,连沈墨几次无意间询问她跟不跟着他在念城发展,她都没有应下。
他们落脚的是一个城外的客栈,离念城还有半天的车程。
穆水清端着晚膳的粥进屋时,正见青竹正在收拾包袱,她立刻想到刚才沈墨问她,王爷要回京医治了,之后她怎么打算?
她呐呐地问:“你们是要走了吗?”
“回王……”青竹将话咽了下去,瞥了一眼床上闭目休养的季箫陌,哽咽道,“明早奴婢要带王爷回京请太医医治了。这次王爷不听太医的劝动用了内力,甚至使得王爷的腿疾变得更为严重,如今站都站不起来……若是不赶快回去医治,恐怕……恐怕王爷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青竹说到后面哽咽变成了大声的哭泣,穆水清慌张地跑进将青竹抱在怀里,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王爷身子原本就弱,原本就只有半年可活,若是王爷走了……奴婢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穆水清咬着唇,轻轻道:“对不起……”
“奴婢笨手笨脚,照顾不好王爷,呜呜呜……”
哭了半响,青竹忽然抬起头,扯了扯穆水清的衣袖,哽咽问道:“王妃,和王爷一起回府吧……”
穆水清一愣。回去?她折腾了那么多天,就这样回去了?但季箫陌的伤她的确占了推卸不掉的责任……
在旁装睡的季箫陌忽然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但是房间忽然安静了下来,静得他的心怦怦直跳,心中那根始终绷紧的弦都快被他折断了。
“嗯,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是我害他受伤的,我负责照顾他直到他能下床走路。”
于是,第二天,五人千里迢迢乘着马车回府了。
“哈欠!”穆水清终究抵不过在雪地里冻了多时,又不眠不休地照顾着季箫陌,如今困倦袭来,竟被风寒入侵了身子。穆水清抱着暖炉躺在马车里硬挺了几日,不停地吸着鼻涕,一副病怏怏的摸样。季箫陌看着心疼,将他那件皮袍子强按在哆哆嗦嗦正发着抖的穆水清身上,随后又给她扣了顶皮毛帽子,将她冻得苍白的脸好好地保护了起来。
穆水清想了想,十分强硬地将季箫陌拉近了自己,她靠在他的胸膛,便将皮毛袍子小心翼翼盖在了他的身上。穆水清无意识的动作令季箫陌窝心得很,暖暖地沁入心底。
她总算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结果第二日,多年没染上风寒的季箫陌悲催地流起了鼻涕……
沈墨当时被人刺中心口几分处,也算是从死神手里走上一回。他胸口绑着纱布整个人窝在大棉袄里,见季箫陌回府后装死了十几天,每次走路都痛苦不堪地跌倒在地,柔弱不堪的摸样博得穆水清温柔对待,甚至连穆水清之前说离府的话也不了了之了,沈墨有些羡慕得等待着什么美女从天而降来照顾他,为他盖盖被子,为他熬熬粥,让他轻薄几下。
于是某日,他正在床上休息时,某女端着一端瓷盅进了屋,那奇怪的气息真是飘香万里,将他从美梦中惊醒了。沈墨瞥了一眼那瓷盅,上面飘着极其诡异的红色,露出一只白骨森森的鸡爪,他惊吓地捂着袖子将宋欣欣推开,嫌弃道:“你弄的什么东西!”
宋欣欣再次靠近,温柔体贴道:“墨墨,我现在才知道你生病了,对不起,我来晚了。这是王妃姐姐菜谱里有名的鸡汤。我熬了一个上午呢。来,我喂你……”
宋欣欣舀了一勺汤,红色的液体咕噜咕噜地冒着诡异的热气,沈墨惊慌道:“我不要吃!”但此时他如此虚弱怎么可能拧得过宋欣欣的蛮力,被强硬地灌下了所谓的鸡汤。那恶心的味道让他瞬间倒下,口吐白沫。
被宋欣欣所谓的药膳洗胃了好几日后,沈墨终于能下床自如行走了。他不得不下床是为了证明自己全好了,不需要再喝药膳了。因为再被这样折腾下去,他没因为那一剑而死,却被毒死了……
于是病一好,精神百倍的沈墨就去看他尚在床上休养的难兄难弟季箫陌了,瞧他再被穆水清喂着药膳时,眼睛勾魂含笑,眯成两道漂亮的月牙儿,笑得跟傻子似的,他鄙夷地撇了撇嘴,小步走近。
穆水清嘘寒问暖了一番后,将季箫陌未吃完的药膳放到了桌上,去准备水果。沈墨瞧着那香气十足的雪白瓷盅,十分心动地靠近了一番。澄清的汤水上浮着热气腾腾的玉米和小排,他的心中在滴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他养伤的日子为何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沈墨吃味道:“王爷真是好命……如今穆水清见你身子虚弱,不能行走,都舍不得走了……天天给你熬药膳,按摩脚底,服侍你饮食起居……”可怜他……
被穆水清养了好几日,如今的季箫陌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丝血色,他笑了笑未语,却明显有些得瑟地舔了舔嘴唇。
药膳虽被季箫陌吃了大半,但旁边的小点心却无人动过,沈墨有些心动,他咽咽口水道:“王爷福利这么好,赏一点糕点给在下吧……我最近的胃都被折腾惨了……”
这些小糕点可不是大街上随便买的,都是穆水清花了心血给他做的,季箫陌自己都舍不得吃,哪容得上别人动嘴,在沈墨的贼手伸向糕点时,他拎起背后的枕头重重地丢了过去。
沈墨抱着盘子瞬间一躲,胸口的伤撕裂了一分,疼得他龇牙咧嘴:“王爷,你吃那么多又吃不下,那么小气做什么!”
他仗着季箫陌不能走路,在季箫陌稍远的地方停下笑眯眯地看着他,白皙的手指夹起一块开吃了起来,边吃边赞道,“穆水清的手艺还真不错……”
“把糕点给我!”季箫陌脸色一沉,整个眉头皱成了一条线,他掀开被子,左脚一点地冲向了沈墨,右手化作凌厉的攻势猛攻向沈墨端着盘子的右手,与此同时,左脚向他下盘扫去。
毫无防备的沈墨被偷袭个正着,他跌倒在地,瞪大眼睛道:“王爷,你能走路啊!”他原本还想趁着王爷不能下床在他面前嚣张一番,偷点吃的……
季箫陌站得稳稳地,被揭穿了也不恼。他双手拿着盘子,居高临下地冷哼道:“那又如何?”这般乱动下,腹部的伤裂了开来。浑身虽然疼,但在沈墨面前绝不能输了气势。
“敢情你是在演苦肉计啊!可怜的穆水清还以为自己害你害得下不了床,最近自责地哭了好几回呢,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地照顾你……你还真敢骗她……她若是知道,心都要碎了……”
“那是因为,若是她知道……”季箫陌心里一软,刚要说什么时,却见沈墨忽然缩了缩脑袋,跳窗而逃,他僵硬地扭头,发现穆水清竟然立在门口,脸颊因最近几日贴身照顾他有些消瘦苍白,如今望着他的神情淡淡的,黑发披肩的模样出奇的憔悴。
“都生龙活虎得能和沈墨打闹了,看样子病好得差不多了,以后并不需要我照顾了。王爷,今日我就此告辞!”穆水清的心情有些阴郁,她阴沉着脸将水果“啪”的一声重重地甩在桌上,扭头就走。
季箫陌一慌,忍着身上的伤,连忙追了上去,他紧扣着她的双手,身子贴得她极近,彼此间皆是急促的呼吸声。
“放手!”穆水清怒道,“做戏做得可开心?!看我担心自责得要死是不是很开心?!你他妈的就知道耍我,把我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开心极了!”
季箫陌抿着嘴,有些委屈望着她,哄着道:“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我怕你见我的伤好了,就不理我了……”他说这话时,感觉到心脏一阵紧缩,这种酸涩的感觉让他异常难过,但他知道有些话今日必须说清楚,心底重燃的希望让忽然他鼓起了干劲。
他忽然道:“王妃,别走好吗?留下来好吗……”
季箫陌低头望着他,那双黑眸闪着迷雾和一些穆水清看不清的情绪。
这般深情款款而羞涩的一笑令穆水清心一跳,她怕自己再被季箫陌蛊惑,连忙以平静掩饰心中的忐忑与慌乱。她眉一皱,冷声道:“我可不是你的王妃!你我已是陌路人,我为何要留下!”
她话未说完,竟被季箫陌搂紧在了怀里。
穆水清一拳捶在季箫陌的胸口上,看似绵软无力,实则泄愤地用足了全身的力道。
凭什么他动不动就对自己搂搂抱抱,使劲勾引!凭什么他想让她留下,她就得留下!
这么气愤地想着,穆水清用力在季箫陌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但冬天穿的衣服多,她这么一咬不痛不痒。穆水清一气之下,还扒下他的半截衣领,在他脖颈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脖颈一痛,两排整齐的牙印赫然浮现在白皙的颈部,季箫陌却似浑然不觉疼,他双臂用力,越箍越紧,任凭怀中之人如何又咬又打,就是不松手。
力气那么大,如铁钳般紧紧的箍着她,任她怎么动弹都挣脱不开!果真早就恢复了,竟然还装柔弱骗她!
“松手!”穆水清水眸怒瞪,更是生气。
季箫陌委屈地微微扯开外衣,露出被穆水清捶得泛了红的胸膛和满身的伤痕,水眸汪汪望着她轻声道:“若这样能让你解气,你就多砸几下吧!”
穆水清微怔,她没料到堂堂一国王爷先是来苦肉计,如今还装起了委屈,还□□!偏偏那布满伤痕的胸膛如今真的被砸的红彤彤的,腹部狰狞的伤口甚至还裂了开来,止不住地流着血。那惹人心疼的表情,害她忽然下不了手了……
见穆水清手上不带任何力道,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舍不得打骂。他的水清就是这么的可爱……季箫陌一改先前的哀怨模样,他趁着穆水清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在她紧抿苍白的樱唇上偷吻了一下,随后笑得愈发妖孽惑人了。
猝不及防地被偷吻,穆水清只觉得“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有些呆傻了住……
季箫陌竟然偷亲她?!
回过神来,面对那张有些得意洋洋偷腥的俊脸,穆水清瞬间变脸,她心里憋着气,不顾季箫陌是病人需要静养,对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而且这次手脚并用打得更用力了。
但那个男人仍是纹丝不动地将她抱在怀里,任她如何使力都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她气得扬起手想给这么无赖的季箫陌一巴掌,却又想到他是病人,而且那张脸这么漂亮……她硬生生地忍了下去,盈盈水眸狠狠地瞪了季箫陌一眼。
见穆水清虽然对他又打又踢,却都避开了他受伤流血的部位,季箫陌轻轻笑了,他紧搂着不断反抗地穆水清,闻着她身上淡雅的体香,舒适而享受的阖上眼,声音略带沙哑地开口道:“水清,我有些话一直想跟你说,但总是鼓不起勇气,害怕你拒绝……现在,你能静下心听我说吗……”
那一瞬间的温柔声音,足以将穆水清所有的冷漠都打破了。心似乎被什么动心默默地撞了一下,泛着疼痛。但面上,穆水清冷着道:“要说什么快说,别浪费我的宝贵时间,还有别这么紧得抱着我,你想勒死我吗?”
季箫陌看着那微红的眼眶,心里不禁一疼:“那你乖乖不逃,我就不抱你了,你愿意听我继续说下去吗?”
“你说。”穆水清尴尬地扯着嘴角,她不知道季箫陌为何会这般瞧着自己,但是她知道,这样的目光没由来的令她的心慌、令她害怕。
“穆水清,我喜欢你……”这句话承载了他的太多相思,太多爱慕,太多说不尽的苦楚和酸涩。
然而季箫陌的一句话犹如一记闷雷,在穆水清的耳边轰轰作响。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没有想到此时季箫陌会说喜欢这种话……
穆水清瞪大着红彤彤的双眸,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他有了别人还恬不知耻地说喜欢她?!男人为何能那么花心!他喜欢她,那他的那些妻儿有怎么办!他要丢下他们吗?!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竟然那么不负责任!
穆水清不愿承认自己在听到季箫陌表白那刻心怦怦乱跳,止不住的欣喜,但一想到季箫陌的糟糕破事,什么高兴都被气得烟消云散了。
季箫陌望着她,鼓足勇气道:“我说我喜欢你……”
之前,他有太多顾忌,经过太多挣扎和漫漫长路的试探,但这番经历更让他确定自己是喜欢穆水清的,很喜欢。
自从五年前腿伤之后,又经过那段冗长漆黑、冰冷苍白的漫长岁月,季箫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遇到一位令他心动、轻易牵动他心神的女子。明明是皇兄派来的,明明自己笑着与她做戏,但那个女子总是能无意间做些事情轻易而温柔地抚平了他之前所受的伤痕……
那时,他不懂爱,认为自己被细作魅惑中了而各种警惕。她的温柔以待,令他惶恐不已,生怕有朝一日那种温柔会成为致命的□□。
但所谓一物降一物,即使警惕万分,即使如他这般冷静之人,偏偏被穆水清降得死死的。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扯着他的心,在他往日黑白的世界里,涂抹上了明亮温暖的色泽,令他满足欢喜,亦或者失魂落魄……
那种想接近却又惶恐不安的酸涩疼痛感,满满不可压制的感情沉沉地压在他的心上,苦到几乎令他窒息的难受。不能将心意表达出来的痛苦,被她各种误会而充满的苦涩,她离开后心疼得焚心裂骨,全然敌过了这些年来各种隐忍的委屈。
知晓小喜之死,穆水清危难时,那是第一次,季箫陌心中生出了一种陌生涩然的情绪和悔恨。
他发现,自己爱上了穆水清,所以想保护她,所以想与她相守。无论前途多么漫长曲折,他只想抓紧穆水清给他带来的温暖,永远不放手……
所以,他来寻她……
即使那是□□,他也愿意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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