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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翌日清晨，苏沅在苏文中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踏上返校的路程。
阳光明媚，丝丝暖暖照在心头。
透过车窗的风，偷偷卷起苏沅耳边的一缕碎发，打在脸上痒痒的。
苏沅漫不经心地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小巧粉嫩的耳垂。
本来以为这辈子不会有交集的人，没想到却越缠越深。
想到姜焱，苏沅不由得眉头一皱，眼中的眸色深上几许。
昨天的事，肯定是他和父亲通风报信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她才刚到没多久，父亲就去了。
包藏祸心，小人得志……
苏沅把能想到骂人的词都用在姜焱身上，可即便如此，到了学校她心头的怨气还没消散。
陈建明已经将新的座位表张贴出来，苏沅刚一到教室，就看见班上的人手忙脚乱地搬着自己的东西。
想到以后都要看见那张脸，苏沅的脸色又沉了几许。
“苏沅，你没事吧？”
刚一坐下，前面的沈皓就凑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沈皓的成绩和她一样稳定，永远是倒数第二，所以两人到现在都是前后桌的关系。
昨天听说苏沅被苏文中抓回去，他担心忐忑了一上午，本来想过去认错，后来听苏沅说已经解决了，才没过去。
可今天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苏沅的脸色极差，眼下乌青严重，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
“我没事。”
苏沅头也不抬，径自将抽屉里自己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堆在桌上。
她抬手戳了戳沈皓的肩膀，语气不容置喙：“我和你换个位。”
说着，将桌上的东西都搬到沈皓那里。
姜焱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自己书桌隔壁的人正窝在桌上睡得正香，而他前面的女孩戴着白色耳机，长长的耳线和黑发纠缠在一起，泾渭分明。
还真的……生气了。
姜焱无奈地撇撇嘴，大跨步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侧身盯着苏沅的后脑勺。
柔和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就连空气中细小的尘埃也清晰可见。
女孩黑色的长发泛着金光，暖意融融。
咖啡色的蝴蝶结被主人别在脑后，古朴典雅。
思忖间，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姜焱，你怎么坐这里啊？”
班上的吴敏不解地盯着姜焱，其实早在姜焱来的第一天她就注意到他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他说话。
后来看见他是第一名，排在自己前面，她还暗暗窃喜了许久。
没想到来到学校，却看见自己的同桌另有其人，而姜焱依旧坐在最后一排。
见姜焱不说话，她又大着胆子问道：“会不会是班主忘记安排你了，要不要我……”
“不用。”余光瞥见苏沅关掉耳机的动作，姜焱勾唇一笑，慢条斯理解释道，“是我找班主任的，我习惯坐最后一排。”
他的话带有明显的敷衍，可偏偏有人不识相，仍然抓着不放。
“哪有人……”
吴敏仍不死心，话未说完，就被姜焱的眼神制止，眸光早已失去刚才的温和。
“你还有事？”
他本来就不喜对人解释，除了苏沅。
吴敏见套不出什么话，只能讪讪离去。
末了还白了苏沅一眼。
仿佛是她抢走自己的东西似的。
一个上午，姜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逢老师提问必举手。
字正腔圆，条理清晰，内容堪称标准答案。
只是可怜了隔壁的沈皓，都不知道往抽屉扔了多少次手机，坑了几把队友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沈皓脱了水一般瘫在桌上，有气无力地戳着苏沅的肩膀：“小苏苏，小公主，小祖宗，我们换回来吧。”
“再这样下去，老子分分钟掉成青铜。”
三中明目规定学生不许带手机，一经发现立马通知家长来学校喝茶。
沈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偏偏不敢在他家老爷子面前造次。
失去手机事小，断了零花钱事大。
他委屈巴巴地趴在桌上，下巴盯着坚硬的书桌，红痕清晰可见。
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苏沅，好不可怜。
旁边的姜焱仍然是正襟危坐的模样，事不关己地翻着手中的课本。
虽然那一页已经看了许久。
余光瞥见苏沅收拾东西的动作，嘴角才微微上扬。
姜焱的位置靠近过道，苏沅要想进去，必然要经过他这里。
可惜她现在正处在气头上，趁姜焱没注意，猛地将桌子往外推，硬生生地从靠墙边的空隙穿过。
目不斜视地盯着窗外发呆。
“哗啦”一声，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洒在她桌上。
苏沅回头，莫名其妙地盯着莫名其妙地盯着旁边的姜焱。
“你干嘛？”
余光瞥见桌上的东西，眼神一滞，竟一时忘记自己要问的话。
姜焱第一次给自己买东西，就是这种糖果。
类似吸管状，每次吃都像挤牙膏一样，慢慢把里面的糖浆吸出来。
苏沅以前没见过这种。
直到那次跟着姜焱回家，她已经追了姜焱三个月了，可对方仍旧对她不理不睬，态度比陌生人还冷淡。
苏沅不死心，发挥着她大小姐“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精神，一路跟着姜焱回家。
一连跟了好几天，姜焱还是我行我素的模样，丝毫不理会她的死缠烂打。
最后一次苏沅跟到半路，天毫无征兆地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冰冷的雨水很快将苏沅的衣服浸湿。
她向来是有司机单独接送，书包里能有伞才怪。
路上行人看见下雨，一个劲地跑了起来，摩肩接踵，苏沅很快就看不见姜焱的背影。
她默默地蹲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心灰，一连几个月的委屈倾泻而下，带着不甘与心碎。
姜焱是个大混蛋，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模糊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白色的球鞋，头顶上空多了一片阴影。
苏沅顺着视线往上望，正好看见姜焱吃人的表情。
“你不会找地方躲吗？”
姜焱恨铁不成钢地将她从地上拖起，动作谈不上温柔，可苏沅却莫名的温暖。
姜焱也是奇怪，他只是买个雨伞的功夫，怎么对方就哭成这副样子了。
还来不及多想，腰间突然多了一只小手，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
雨依旧在下，姜焱随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奶茶店，笨拙地擦着苏沅脸上的水珠。
小姑娘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核桃似的惹人怜惜。
“别哭了，”姜焱不懂得安慰人，难得有耐心没丢开走人。
手刚一触口袋，赫然摸到刚才售货员找零的糖果。
“呐，给你。”
手中的糖果是浅黄色的，细细长长的一根，姜焱以前吃过这种，是芒果味的。
“这是什么？”
苏沅好奇地抬头，声音还带着哭过特有的沙哑：“糖吗？”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糖，翻了几遍都找不到开口。
姜焱看不下去，直接将糖塞到她嘴里，骨节分明的手按压着塑料管：“好吃吗？”
他的头近在咫尺，几乎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绒毛。
“好，好吃。”
糖果是什么味苏沅也不知道，可那一刻她的心肯定是甜的。
回忆戛然而止，那一刻有多甜，后来就有多苦。
苏沅眼眶微红，嘶哑着声音问道：“这是什么？”
“糖果，给你赔罪的。”
姜焱抿唇：“昨天的事是我和叔叔告密的，对不起。”
然而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会照做不误。
苏沅吸了下鼻子，又恢复了平时跋扈的模样：“不用了，反正我们不熟。”
她挑眉，轻蔑地将桌上的糖果扫到他另一边：“这种三无产品也好意思拿来赔罪，都不知道是哪个旮旯生产的？”
“我堂堂苏家大小姐，虽说还不用到有人给我试毒的地步，可能入我嘴的，不是c家的就是d家的，这种三无产品，连在我面前出现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拍拍手想要走人。
“苏沅，”沈皓站在她身后，怯生生地开口，“热狗你吃吗？”
他只是下个楼的功夫，为什么昔日一起撸串一起嗨的人突然变成了只喝露水的小仙女了。
苏沅：“……”
苏沅：“吃啊，这又不是普通的热狗，米其林大厨特意烹饪的，采用国内最先进的烘烤技术，配上刚从r国进口的鲜肉，色香味俱全，外焦里嫩。”
姜焱：“……”
沈皓：“……”
楼下卖热狗的大妈会感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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