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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品: 太傅抱嘛 |作者:罄靥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2-13 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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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殷鹤在冰冷的石板上躺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听见了人声。

看来今天是不会栽在这儿了,殷鹤心想。

众人赶到的时候见着血泊里倒着三个人,两个壮汉和一个身形娇小的孩童,一时间大家谁也不敢上前。

与此同时众人也注意到一旁角落里蜷着的人影,一副神魂未定的样子,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最后还是圣上先一步迈了出去。

只不过不是朝着地上躺着的那个,而是向着角落里蜷着的那个。万般温柔的把身上的龙袍脱下给他裹上,再抱在怀里好生安慰着,就像寻常人家的父子一样。

殷鹤虽然伤的不轻,但是没瞎也没聋。

方才疼到刺骨殷鹤也没掉过半滴眼泪,这会儿却是酸了鼻头。

最后上前的还是匆匆赶来的太医,查探了一眼殷鹤的伤势,叹着气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抬头就看见圣上怀里抱着的二皇子,又瞧着瞧地上躺着的这个,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太傅呢?”殷鹤躺在地上,任着身旁的太医帮着包扎,轻声问道。这会儿殷鹤已经不指望旁人了,只希望跟自己相伴朝暮的太傅能向着些自己。如若连谢客容这种时候都不肯靠近他,殷鹤觉得还不如今儿个就折在这儿算了。

“正在往这边赶,殿下先别说话。”

圣上又安抚了二皇子几句,才将他转向一旁的内宦和侍卫,让他们送殷钰先回去。

待这一行人的背影走远了,圣上才走近殷鹤,缓缓的俯下身来打量着这个长子。

“这两个人是你杀的?”

想起来这件事,殷鹤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却又只能强撑着,没敢开口说话。

“殷鹤比朕想象中的要有本事。”

殷鹤虽然不指望听到什么安慰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心寒。毕竟以往在大人面前,殷鹤可从来都是那个只会撒娇耍脾气的孩子。

而不是现在这个捅死了两个比自己高壮好几倍的胡汉,还能保持平静的恶魔。

“不过也是,这一课是殷鹤必须要经历的。”圣上说着语气反倒是轻松了许多,“想当初你皇祖子嗣多,夺嫡之战堪称惨烈。当时朕也是,半大的年纪,忽然有一日就拿上了兵器,亲手将手足一个个铲除。刚开始见血还各种矫情,后来也便慢慢适应了,麻木了。”

“即为太子,道阻且长,这一路上不可能时风平浪静的。殷鹤,你比当初的朕强多了。”

何止是强多了。

方才圣上听二皇子说,这人都死了,殷鹤愣是又捅了几十刀才肯放过。虽然这个当断则断的性子的确是有利于继承大统,但圣上也担心殷鹤的性子以后会殃及无辜荼毒百姓。

而且相比殷鹤以往在人前的表现,今夜这件事情哪怕是圣上,都觉得脊背发寒。

至于方才为何先去照看不疼不痒的二皇子……圣上不求着殷鹤能够理解,但总归是有理由的。

今晚这件事儿,圣上凭着多年来的直觉,觉得背后另有其人。这个戈尔丹来的使臣,怕事根本没有这个胆子。

而且方才内宦上殿来报的时候,明显看得出使臣眼神中的错愕。

“太傅好像来了。”圣上见着自己这大儿子不肯理睬自己,也便没再去多费口舌,留下这句话便起身站在一边,虽然没走远,但也没再接近他。只留下殷鹤和太医在原地面面相觑。

谢客容赶到的时候该处理的基本都已经处理完了,已经不怎么能看得出不久前这儿才上演过一场精心动魄的大戏。

殷鹤也已经被太医半扶半拖的上了马车。正倚在一旁闭目养神,听闻有人走近,这才睁开了眼。

圣上见着谢客容来了,也没再久留,跟谢客容交代了两句就招呼着身边的内宦和宫女们走了。

“太傅!”殷鹤见着谢客容来了,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只可惜刚包扎好的伤口因着他这么一动,又一次裂了开。

谢客容听闻殷鹤遇难,一路上挂念,跑的也急。第一面见着殷鹤还能开口唤他太傅,心中刚没舒口气,就瞧见了他腰腹上骇人的伤。

“您这是……”谢客容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觉得在这儿谈论事情实在是不妥,怎么招也得先回东宫再说。

回到东宫以后夜已经深了。方才光线昏暗,谢客容只是觉得他身上的伤有些骇人。现下有了灯光才瞧清楚,哪里是骇人,分明就是要命。

这么多伤,殷鹤一路上一句疼也没说,不仅强忍着,还偶尔能跟谢客容说笑两句。

“殿下,您怎么了这是?”将殷鹤安顿在床上,喂过了药换好了纱布。又过了良久,谢客容才开口打算问问情况。

这不说还好,一说殷鹤又想起来了倒在血泊里的那两个胡汉,忽然跌跌撞撞的起身向外跑。然而刚没走两步,便再也忍不住了,恨不得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才算。

甚至到了最后满脸都是泪水,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依旧是止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谢客容没敢闲着,赶忙给他倒了水,让外面侯着的宫女去把还没走远点太医喊回来。

殷鹤罢了罢手示意不用再麻烦太医了,只是让下人收拾了就好。

过了大半晌,殷鹤的情况才算是好了一点儿,抬着头一脸迷茫的望向谢客容:“太傅……孤杀人了。”

殷鹤刚说完,眼角不受控制的流下了两行晶莹。

以前那些泪水的的确确是讨取关怀的手段,但这一次却是真的。

宫里幽深,这些生死之事,殷鹤小小年纪就见惯了,也漠然了。但真到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淡然。

虽然更多的是后怕,而不是对生命本能的敬畏。

再者也是因为殷鹤其实一直是相信圣上心中还是有他,只不过朝政繁忙,顾不上东宫的事情。但虽说是顾不上,真有个风吹草动也会过来看看。

帝王家中父母对子女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怀,都足以令殷鹤念上好久了。

然而今日的事情真正疼的不是胡人给的那几刀,而是圣上的做法。

所谓亲情,殷鹤觉得大概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较多。

谢客容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替他擦拭着泪水。

毕竟今天的事情才是个开端,以后类似的事情还会层出不穷,甚至有更为严重的。但这些事情,无一都需要殷鹤亲自面对。

“现在已经没事了。”谢客容想了半天,才挤出来了一句。

殷鹤没说话,只是整个人扑到了谢客容身上,双手死死的环着他,一点儿都不肯松开。

“您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自责。”谢客容还想再安慰些什么,但是身上挂着的人却是没有半点儿要松手的意思,“杀该杀之人,是为民除害,算不上对不起上苍。”

“孤知道。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也是,到底还是个孩子。上午还笑嘻嘻的向谢客容讨贺礼,晚上就发生了这种事。而且什么日子不好,偏偏撞上了生辰,本应是开开心心的日子,现在弄的一身伤痛。

殷鹤见着谢客容一动不动,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道:“太傅会不会因为孤手染鲜血,就远离孤了。”

“怎么可能,臣会一直在您身边的。”

“当真?那假若有一日皇弟取代——”

“当真,不管发生了什么,臣都会无条件的站在您身边。哪怕如您所说真的有那么一日,臣也决不会与您倒戈相向。这样殿下可能放心些?”

闻此,殷鹤果真将紧扣着的手松懈了几分,但整个人还是挂在谢客容身上。

谢客容也没嫌他,重新给他掖好被子,把灯芯剪短到了合适的长度,刚想准备离开,却又一次被拽了回来。

“太傅说过留下来陪孤的。”

“臣就在偏殿,不会走远的。殿下若是半夜真有什么事儿,吩咐下人来唤臣就是。”这话是说过没错,而且即便是没说过,这种情况下谢客容也不会一走了之。

“孤是说让太傅就在这儿,留在孤身边。”殷鹤第一次觉得对牛弹琴,牛可能还能听懂一点儿,但是谢客容,一点儿也听不懂。

“殿下这怕是不合规矩,毕竟——”

殷鹤很少会暴躁到打断谢客容的话,但是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借口,殷鹤大抵也是忍无可忍了,终于吼道:“孤重要还是规矩重要!”

“自然是您重要。”谢客容生怕他情绪激动,也顾不上规不规矩的,赶忙撤了回来。毕竟太医费了老大功夫才给他包扎止好血的,再乱动血崩了,怕是十个华佗也救不回来。

最后谢客容拗不过他,还是留了下来。

不过殷鹤睡床,他睡地板。

虽然东宫有地龙烧着,地上是热的,不冷。

但地板总归是硬的,还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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