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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老兵的恐惧

作品: 狗日的战争(全四册) |作者:冰河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07-21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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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半年,虽然风波未至,却真是一段心惊肉跳的日子,翠儿升任了村书记没多久,就被公社勒令隔三岔五带着干部去开会,传达中央和省委关于文化大革命进一步的工作指示。而翠儿每次去公社,都带回来一些令人担忧的消息:红卫兵开始满街走了,县委似乎说了不算了,公社书记被勒令做检查了,郭铁头据说差点被红卫兵捉去批斗了。老旦根本无法消化这些东西,这混乱的情形超越了他所有的经验,也没有袁白先生可以问。与他不同的是,翠儿虽然有着更大的担心,却也有着更深的主意。“俺觉得情况不妙,老旦啊,你不是说了吗?肖参谋长和凤姐都说了,咱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去军区找他们。”

“俺是可以去,那你呢?你这忙乎的屁股朝天的,俺把你丢下?”老旦摇头道,“要不你把书记辞了,咱一起去?有盼反正在学校里,咱拎个包袱就走了哩。”

“那不行,工作这么紧,俺走了成了临阵脱逃,谢老桂在下面悄悄捏估着什么,俺得好好抓抓,别让这两个小子使了黑锉。”

“你不走俺就不走,还能帮你出点主意。”老旦摇头道,“郭铁头的事儿俺还是猜不透,他好好一个公社副书记,是又鸡巴乱捅了,还是得罪了哪个领导?谁让他交代问题呢?”

“不光是他,公社书记和其他干部也要交代问题,是被一群下面的人斗出来的,他们成立了造反派,专门造领导的反。县委书记和县长已经被打倒了,据说市委那边闹得更凶,书记已经被整死了。”

“这事儿是冲着当官的来的吗?那肖参谋长他们会不会有问题?”老旦紧张起来。

“人家是军区首长,造反派哪里敢去这地方?”阿凤若有所思起来,“俺倒真的是挺担心郭铁头的。

“担心他啥?”老旦诧异道。

“抢粮的那件事,并不是盖了那么严实的,就怕有人给他撂出来。”翠儿说完,手抖了一下,老旦就上去握住了。

“六七年的事儿了,也死无对证,郭铁头那么贼精的,自会保住他的。”老旦突然又一歪脑袋,说:“翠儿,不会牵扯到你吧?你也是书记呢?”

“俺一个大队书记,蚂蚁似的,造反派才懒得来这地方。俺听你的,明年就把这书记辞了去,咱俩到北京城陪有盼去。”翠儿挽了挽头发,看到几根白的,让老旦帮她揪去。

“老人讲了,揪一根儿长三双,留着吧?”老旦摸着她的头说。

“长就长,那也不留着,长多少你帮俺揪多少。”

老旦的手从她头上滑下,摸过她依然白皙的脖子,从胳膊肘下面兜过去,“哎,少了一只手,其实最不方便的是这个。”

翠儿羞着脸转过来,抱着他的脖子说:“傻蛋儿呀,你那个东西又不需要俩,俺有它就够了。”

“日不?”翠儿说。

“日。”老旦说罢,一把揪去了裤带。

“刘书记!刘书记!”院门外有人高叫起来。老旦赶忙又把裤子拎上。

“是谢三娃。”翠儿帮他系好了裤带,出去开了门。

“刘书记,县里来了一帮造反派,到咱村口了,说要找大队支部谈话。”谢三娃一身是土,估计跑来时摔了跟头。

“县里的造反派?谁组织的?山高路远的来这干吗?”翠儿镇定地问道。

“不知道谁组织的,就知道他们叫个啥‘十三支队’,对了刘书记,他们好像还押着人。”谢三娃全然慌了神,“刘书记咱咋办?”

“全村集合到村口,看看他们要做甚。”翠儿说。

“把民兵都叫上,俺要看看他们想干啥?”老旦也来了劲,闯上板子村门儿来的,非盗即匪。

押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门庄乡公社副书记郭铁头。他的头上插着个莫名其妙的帽子,还打了一个黑叉。这把老旦吓一大跳,枪毙的时候才这样,郭铁头这是怎么了?郭铁头被一群身着绿军装臂缠红袖标的家伙们推下了卡车,可能是累了,郭铁头一下子没站住,吃了个结实的啃地,鼻子登时流出了血。

“日你妈个逼,敢这样整俺们村书记?”老旦远远看了,一股火登时上了脑门。“谢三娃,带上人和枪,跟俺来!”老旦说罢,抄起一根木棍走去。翠儿忙快走几步拦住他。“老旦,不行,不能和他们动手,他们是县里的造反派,不知道什么来头。”

“什么狗屁来头,日本鬼子来头小吗?不也被俺们打跑了?他们能这么收拾郭铁头,下一个没准就是你!”老旦一把将翠儿拨开,大踏步向前走去。谢三娃等人见老旦如此提气,也都摩拳擦掌,枪栓拉得哗哗的。乡亲们闻听钟声也都跑到了村口,有的怕,有的怒,但都一个个汇集过来,在老旦身后形成一股坚定的人流。

“哪来的野畜生,放了俺村书记,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老旦大吼一声。谢三娃他们也一个个吼起来,还有人举起了枪。造反派们慌了一下,确没有退。郭铁头被他们层层包裹起来,领头的几个从身上掏出了小小的红本子,排起了队,猛然唱起了歌,边唱便挥舞起胳膊,整齐地走了过来。老旦不知道他么唱的是什么,却知道这帮家伙摆出了一副不怕死的架势。

“步枪准备!”老旦大吼一声,拿过了身边一个民兵的枪。民兵们哗啦啦半跪在地,对着来人举起了枪。但那些家伙们毫无畏惧,直挺挺就走了过来,还喊起了口号:“打倒反动权威黑军阀郭铁头。挖出他在老家的黑历史!打倒一切拦路的反动派,势要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老旦开枪了,子弹从造反派们头上掠过,发出吓人的声儿,造反派们呼啦蹲下一片,一个个抱着头。

“再敢往前一步,脑袋开花,放人!”老旦说罢,将枪栓在身上一抹一拉,又上了子弹。他大步走向造反派们,近了一看,竟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后生。

“你敢向红卫兵开枪?你敢向毛主席的文化大革命先锋队开枪?你是谁?是不是郭铁头的帮凶?打倒他!”领头一个家伙高叫着,在老旦面前振臂高呼起来。他身后的红卫兵们跟随着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老旦,让大家把枪放下,别开枪,这是命令!”人群中的郭铁头厉声高叫着。“刘玉翠同志,你要把持局面,这是县革委会的决定,要服从!”

老旦心里一凉,举着枪愣了神。当头的造反派走到离他不到半尺的地方,恶狠狠瞪着他的眼,“你敢开枪反抗县革委会的命令,不是郭铁头的帮凶,也是暗藏在板子村的独眼龙反动派,放下武器,通报你的姓名和年龄!”

“一只眼一只胳膊,肯定是天生的右派,是天生反动的阶级敌人。”

老旦轻蔑地望着这小子,一时竟觉得脸熟:“小兔崽子,老子的名头说出来吓死你,老子的眼和胳膊,都是在抗美援朝里光荣掉的,你再敢胡说半个字,老子掏了你的鸟!”说罢,老旦将步枪胸前一横,结结实实将他撞了出去。

“反动派打人啦,反动派打人啦!”后面的人哇哇叫起来,涌上来要把老旦围住,可谢三娃他们也来了火,纷纷横起步枪推向前去。双方在村口僵持起来,吵成一片。翠儿一边拉着老旦,一边劝着造反派们,问他们有没有带来县革委会的批斗会通知,既然把郭铁头押来了,要有个说法。

“自己看!”一个女红卫兵走到翠儿眼前,亮出一张盖了红章的纸,没错,是县革委会的,郭铁头被打倒了,也被免去了公社副书记一职。老旦看着这张纸,浑身气得抖作一团,他被当头的造反派一把推开,他们押着郭铁头冲过了村口。翠儿拉过老旦,告诫他不要再说,眼前的事儿你管不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上次批袁白先生木台子还没有拆,造反派们就把郭铁头押了上去,他身后立刻拉起了横幅和红旗,这帮家伙看来都是造反的熟手。可为什么要造郭铁头的反呢?为什么要造干部们的反呢?老旦实在不理解这问题。他只能站在台下眼巴巴看着,看那些稚嫩的造反派们一次次按着郭铁头那颗倔强的脑袋,让他彻底交代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问题。

“说,你有没有欺男霸女?”

“说,你有没有贪污公款?”

“说,你有没有诋毁过总路线?”

“说,你为什么绰号是郭铁头?你的铁头对着谁?是对着毛主席吗?”

他们问一句,就把郭铁头的脑袋按一下,郭铁头一句句否认着,可这却招致他们更凶狠的招数,他们按着他跪了下来,将脖子高高扬起,让他对着劳苦大众陈述自己的罪行。而郭铁头也发了狠,一句不说,只瞪着呲裂的眼看着天空。他的倔强终于惹怒了造反派们,他身后的一个家伙一脚踹在他的背上,郭铁头的脑袋重重磕在木头上,血哗啦又下来了。

“日你妈的!批斗可以,打人不成,住手!”老旦又忍不住了,但他这一喊,乡亲们也都愤怒起来,纷纷跟着老旦吼起来。造反派被这股声势震的有点懵,停下了手。造反派头子又凶巴巴看着老旦,指着他的头喊道:“独眼龙,下一个就是你!”

翠儿这时上了台,拉过造反派头子说着什么,他听了摇摇头,又摇摇头,一把将翠儿扒拉到了一边,翠儿不留神踩空了掉了下去,台子很高,老旦大惊,却跑不过去。情急中只见台下一个高高的人伸出蒲扇大手,稳稳地接住了翠儿,是鳖怪的老婆蔫子。

“你妈了个逼的!”老旦再忍不住,几步就上了台子,一把揪住了造反派的脖领子,“小逼崽子,老子跟你没完!”说罢,老旦抡圆了胳膊,一个大耳刮子,扇得这小子原地打了两个转摔倒在地、一群造反派冲了上来,但谢三娃他们也上了台,双方立刻混战在一起。造反派毕竟人少,很快被这帮庄稼汉控制住了,一个个像郭铁头那样被按住了双臂。

“你们竟然敢进攻革命先锋队!你们这是反革命行为,板子村是反动派最黑的黑窝。”造反派头子兀自骂着,被谢三娃一脚踹进裆里,疼得再喊不出。老旦上前扶起了一头血泪的郭铁头。郭铁头登时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老旦呀,他们不让俺睡觉不让俺吃饭呀,俺啥时候遭过这种罪呀?”

老旦气得脸色铁青,把郭铁头交给乡亲们,指着蹲伏在地的造反派头子说:“郭铁头俺们村儿留下了,批斗也好教育也好,俺们自己来,用不着你们这帮畜生来下黑手,滚回你的县城,再敢来板子村,人头落地!”

“好!好!走着瞧。”造反派挣脱了众人,喊着他们下了高台。下台之前他又回身,指着老旦咬牙切齿道:“下一次来一万人,都不死你个反动派!”

“滚!”老旦大吼一声。

造反派们里去了,他们的两辆卡车消失在原野上,远方正袭来一大片乌黑的云,闪电一根根击中大地,老旦心中涌起无限的豪气和伤感,叹气之间,两横热泪滚滚而下。

“老旦,你得出去躲一躲。”郭铁头坐在他家的炕头上,捂着还在疼的伤口说:“俺早晚还是被他们捉回去,你犯不着。”

“做也做了,还怕他们这点手段,不就是和你一起被按在那么?”老旦给他倒上酒,满不在乎道。

“铁头说的对,你要出去避一避。”翠儿说,“俺怎么拦都拦不住你,你这一动手,还抢了人,给自己惹了祸,也给铁头招了更大的事儿。那帮造反派不会拉倒的,下次来,真的就不是这些人了。”

“那俺能咋办?看着铁头被他们糟蹋死?俺受不了。”老旦自饮一杯,顿下杯子说。

“老旦,这一茬不比以前,这才刚开始,刘少奇主席已经被打倒了。”郭铁头扶着老旦的肩膀说。“老旦啊,今天你为兄弟做的,俺死也不会忘。”郭铁头的眼眶又红起来。

“嗨,这算个啥,俺要是这样了,你不也容不得那帮兔崽子?”老旦拍了拍他,“是祸躲不过,这些年了,俺早明白个球的了。”

“老旦,你听铁头的,去躲躲吧,去肖参谋长那里,风头过了你再回来,或者去北京,把有盼叫回来,俺不放心他。”翠儿给他们都倒了酒,又给郭铁头看了看伤口。

“俺走了,你咋办?他们要是冲你来了,俺不在,不就是被欺负?”老旦一撇嘴道。

“未必就冲俺来了,还有三娃和老桂他们呢,俺吃不了亏。”翠儿笑着说,“倒是你要是在,没准俺还被他们牵连了。”

“翠儿说的是,老旦你去吧,俺这铁头不怕开水烫,他们再来了,冲俺招呼就行。”郭铁头说完,满是伤痕的脸显出一股悍气来。

按照郭铁头给的路线,老旦悄悄出了板子村,坐着公共汽车到了县城边上,再换车直奔省军区方向。一路上,他看见有红卫兵设岗就绕开,拿出侦察连时候的本事,实在躲不过就穿上军装佩上军功章,复员证上写得清清楚楚,倒没有造反派为难,还时常收到娃子们的尊敬。设路卡得有青壮后生,也有工人农民,还有十几岁的娃娃。老旦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路上看到数不清的大字报和批斗,但他清除地明白,县一级的各种干部,几乎都被打倒了。

到了省军区的时候,他遇上一大股人流,足有几万之众,却不像纯粹的造反派,拉了个后生一问,是去省军区前面静坐的,因为他们不出面支持左派革命,各种稀奇古怪的造反派都冒出来,彼此打得乱七八糟。闻听老旦是复员干部,他也被拉了进来,群众希望他也一起去向军区请愿,让他们保护文化大革命的成功果实。

混在里面是安全的,老旦想。他随着人流走到省军区门口,只见铁丝网沙袋机枪啥的摆了一溜。荷枪的士兵站了几层,高音喇叭颇严厉地喊着,让众人不得靠近军事封锁线。几万人显然有一帮领头的,各种旗子招展起来也蛮吓人的。他们在封锁线前面喊了喊口号,就扑通坐下了。掏出干粮和水,大有坐着不走的架势。老旦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去,穿着军装的他并没有被士兵喝止,却被身后的群众以为是去请愿的,他们纷纷鼓起掌来。老旦悄然说是来找肖参谋长的。士兵一歪头,是肖司令员吧?他是我们的司令员了。

多年没见,肖道成竟然瘦成了一把干柴,他热情地抱着老旦的肩膀,身子虚弱地抖起来。“嗨,本来就胃不好,最近这一年事情太多太乱,又睡不好觉,瘦瘦也好,不像反动权威。”

寒暄之后,老旦说了自己的境地。肖道成点头应允,就在军区里待着,情况不明不要出去。老旦便问他这事能闹多久?肖道成说也许不会太久,开国的将军们和老干部们对此意见很大,正在向党中央反映问题。各地的造反已经在毁坏国家的根基,估计很快军队会出面整肃。门口的群众也是为这个来的。

阿凤也瘦了,文化大革命起来之后,政治部的工作压力很大,阿凤起早贪黑地帮地方出具着通知,编排着舞蹈什么的。收回去的阿凤依然漂亮,因为养孩子留下的脖子纹也消失了。她对老旦的遭遇颇为感慨,说一直担心你在这运动里把不住脾气,招惹出了不得的事情来。老旦笑呵呵地说肖司令是知道俺的,什么事儿没见过,这点事儿还扛不住?

得知谢有盼去上了北京的著名学府,肖道成为他高兴,却也为他担忧,“北京闹得最凶,各大学都夺权了,学生基本已经停课,因为校领导和老师们都被打倒了。学生们组织起五花八门的红卫兵团体,都说自己是党中央和毛主席忠实的捍卫者,我觉得情况不妙,这么下去,北京怕是要出武斗。”

肖道成的话让老旦忐忑起来,却又毫无办法。肖道成便安慰他说:“你别急,下个月部队会往高校派支左工作组,到时候我给你个文件,你去北京军区找林杰,就是原来咱11军的林杰营长,他现在在北京军区卫戍区政治部,让他安排你去你儿子的大学。”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老旦擦着一脑袋汗说。

老旦突然想起了胡参谋,就问他去了哪里?肖道成呵呵一笑:“他不是国民党的将军吗?躲不过,挨了几次批斗,我把他放到文书处藏着去了,每天打太极拳呢。你不要去见他,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国民党的老相识,最好少碰面。”

在门口静坐的群众并没有冲击省军区,肖道成还出去了几次给予安抚。他们没多久就散去了。

这几天里,老旦和肖道成夜夜在一起聊着,对国家的未来充满担忧。部队也许是此时最后的净土,老旦此时想起,有些后悔非要复员回家了。

“你也别这么想,部队也未必就安全,老将们和毛主席闹别扭,终归会反映到部队里来,只是时候还没到。哎这个毛主席呀,你搞什么文化大革命呀?老百姓好好的日子,就这么又耽误下去了。”

阿凤见老旦咳嗽不停,安排军区的医生给他认真看了看,医生说没有任何病,就是体内的弹片时常让他的肺有些发炎,取是取不出来,就这么下去也可能没事儿。老旦已经不记得这是哪一张战斗留下的弹片,就像他不记得哪些战士们曾经的脸。

两个月后,老旦按照肖道成的安排,坐车去了北京卫戍区报到。卫戍区正在成立军事管制委员会,派党员、干部和军人介入已然失控的各方政府和院校中去。北京城的辉煌令老旦惊叹,难怪毛主席要住在这里。但北京城的纷乱令他害怕,长安街上每天涌满了造反游行的人。更多的老将被拎出来打倒,其中竟包括彭德怀。这太令他惊愕,这样功勋卓著的元帅,怎么就被人从军队里绑了呢?

广东人林杰还是那腔口音,也还是那副大咧咧的性格,他捶着老旦的身子,骂他这么多年躲去了哪里享福?怎的就少了一条胳膊一只眼,你是去阎王殿捉人去了么?老旦担心儿子,让他晚点再准备酒,他说明来意和对儿子的担心。林杰立刻叫来了人,将老旦塞进了去北京法律学院的部队支左工作组。工作组足有二十多人,分成三个小组进驻,还有一个排的士兵予以保卫。老旦只睡了一个晚上,便穿着军装和大家出发了。在工作组里他备受关注,又是林杰关照过的,很多人便要问他的辉煌历史,因为什么来这里干活?老旦并不想多言,只说城里的娃子们闹得有点凶,他这老退伍兵或许能劝他们消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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