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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物是人非

作品: 月似当时 |作者:沏骨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10-31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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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一个大老爷们儿对着个女人发脾气不像话,唐勋让随行把翁庆瑜给拉走了。

许佛纶推门进屋,护士在床边记录脉搏和出血量,供两个医生在交流病情时使用,她听了一阵,又不忍心再听下去。

唐勋送了医生回来,见她坐在床边看着康秉钦吊水,就低声问:“许小姐,借一步说话。”

“你讲。”

她出了门,站到走廊的风口上,才惊觉身上出了汗。

唐勋说:“翁秘书长原先是跟着老总长的,几乎和督办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许小姐别见怪。”

“我知道。”

康秉钦的任何事,她都一清二楚。

唐勋说:“虽然我不赞同他对您发火,但是他有些话确实也是我想说的,现在如果是太平盛世,督办惊闻您过世噩耗的当晚,早就跟着您……”

他叉着腰,捋两把头发:“我知道许小姐心里委屈,但是请您相信督办的真心,您念念旧情,再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他不会再让您受到任何伤害。”

许佛纶说:“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了,等他好些,我再和他谈。”

她开门。

唐勋叫住她:“许小姐,您喜欢荣先生吗?”

她笑一笑,不答。

唐勋站在门外,没跟进去:“无论如何,都请别再伤督办的心,他没什么软肋,最致命的,也不过曾拥有过一个你罢了。”

“好。”许佛纶点头,把门关上。

康秉钦侧头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她关上窗帘,拖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相陪。

屋子里很暗,只有走廊上电灯的光影,很安静,秘密适合被无限制地放大。

许佛纶垂着眼睛,看了他的侧脸很久,却只是笑一笑,心如止水。

要说的话,在当初那四个小时里,她反反复复地想了很多遍,最终能听的却不是他,如今就没必要再说了。

谁的拿不起,谁的放不下,在现实面前都得低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

期间护士进来换药喂水,康秉钦始终睡得很沉,翁庆瑜有要事也只能暂时搁置,许佛纶出去问过,是唐勋代为回答。

“林祖元不行了。”他说。

“伤在什么地方?”她问。

唐勋说:“马受了惊吓,落蹄的力量大速度快,肺腑严重受损,送进医院已经快两个小时,还在不停地出血。”

许佛纶嗯了声:“他兄嫂在陪着?”

“是,还有林祖明。”唐勋补充。

许佛纶哂笑:“这么快,不是明天才到吗?”

出了事,本该在北平的人,不过一个钟头就出现在医院里,看起来什么晚会,都是幌子。

唐勋说:“据说午后就到了,暂时住在林祖晋的公馆,出门前,林公馆曾接到过一个电话,用时一分钟。”

“午后?”许佛纶想了想,“那时候林祖元是不是被总商会的人接走了,这么说他们没碰着面?”

唐勋点头:“林祖元出事,林公馆大乱,被羁押的那个人趁乱逃了。”

“逃了?”

林祖晋得到这个消息,暴跳如雷,恨不得一枪崩了报信的随从,还是身边的林祖明将他拦下来:“大哥,稍安勿躁。”

他扶了扶眼镜,笑说:“事情越凑巧,越说明荣衍白心里有鬼,南方革命党的特派员,说不定真和台门有某种联系,只是我们没有掌握而已。”

林祖晋说:“跑了一个,说出来晦气。”

林祖明笑笑:“一个么,可能让大哥失望了,说不定都跑了。”

“你什么意思?”

“我听说二哥在围捕他们的时候,碰上了康秉钦?”林祖明拍了拍他的手臂,讳莫如深,“大哥别忘了他和咱家的宿怨,二哥心思单纯,途中发生过什么,实在说不清。”

“你是说康秉钦和革命党也有勾结?”

林祖明摊摊手:“不过猜测而已,今天的事太巧,康秉钦位高权重又是大帅跟前的红人,不能妄下结论,大哥先别急。”

林祖晋嗯了声:“康秉钦也被刺杀了,身边的人声称是革命党干的,报茶馆屠杀的仇,所有的事都赶趟,反而不巧了。”

林祖明笑:“说起二哥——”

“怎么?”林祖晋回头。

林祖明向病房里看了一眼:“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白白忍受折磨而已,大哥强求又是何苦,倒不如给他一个痛快,咱们也能心安。”

林祖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是你二哥!”

林祖明抚抚他的背,慢条斯理地说:“救不回来的人,吊着一口气不过是痛苦,大哥难道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二哥就这样直到死去,您不高兴,我也就不提了。”

林祖晋甩开他:“无论如何,人都是要救的,别再说这些话。”

“好。”林祖明摸了摸鼻子,“大哥在这守着,我去探望咱们康督办,顺便见一见他的软肋,到底趁不趁手。”

林祖晋说:“许佛纶那个女人,不好对付。”

“哦,是吗?”林祖明很好奇:“据说她被大哥用刑四个小时都没有死掉,到底张着什么样的一副骨相,我向来喜欢命长的,女人!”

林祖晋告诫他:“康秉钦现在把她看得比命还重要,你务必一击即中,否则后患无穷。”

“好。”

林祖明笑问:“可否借昔日的公主一用?”

袁蕴君和康秉钦以前可是真心实意的情人,见了面,应该有很多旧情要叙一叙,这样的场面,想想就很感人呢!

林祖晋的眼神阴鸷。

林祖明歉意一笑:“是我说错话了,她如今已经是大嫂,大哥别生我的气,我这就走了。”

一个女人,两个女人,都生得这样有趣,既然能死死地攥住男人的灵魂,却为什么不该为男人所用呢?

许佛纶没想到林祖明来,是和她讨论这样的哲学问题。

她笑笑:“我读书少,见识短浅,实在不明白三公子的意思。”

林祖明颇为失望:“我一直以为许小姐是个有情调的女人。”

许佛纶说:“您以为错了。”

简单直接,毫无余地可言。

亏得林祖明能把话接下去:“一个问题,并不能否定许小姐其他的优点,您在我的眼里,仍然是个完美的女性。”

“谢谢。”

林祖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座椅扶手,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六哥的伤,还好么?”林祖明似乎发现了她情绪的变化,笑意加深。

许佛纶苦笑:“什么好不好,报仇的凶徒对他恨之入骨,下了死手的,北平帅府来过慰问电话,医生也没给出确切的答案。”

北平帅府?

要问的问不出来,倒是被委婉地警告了。

还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林祖明叹口气:“六哥和我是自家兄弟,我却不能亲自照顾,多亏许小姐有情有义,不计前嫌,否则我都没有信得过的人来伺候六哥。”

许佛纶更加烦躁,笑一笑,敷衍过去。

林祖明意味深长地笑:“我大哥大嫂结婚那晚,大哥被许小姐打了一枪,至今眼睛还有病根,对许小姐动刑也是怒极所致,别见怪!”

“我……”

讲了话,才惊觉声音尖细。

她有些失去理智,视线开始涣散,林祖明的声音鬼魅一样在她脑子里穿行,他的手指还在一下下地敲打,像是要唤醒她埋藏在心底的所有恐惧和怒气。

许佛纶闭了闭眼。

房间里又安静了,只剩下很规律的敲击声,却又很遥远,听不清楚。

只有林祖明的声音是最真实:“许小姐,今天袭击我二哥的,真是革命党吗?”

“不……”

这是真话。

可是怎么能告诉林家人!

许佛纶心惊肉跳,强行聚拢了意识,补了句:“不是他们,还会有谁?”

“是康秉钦吗?”

“是,”她快要失去意识了,只有指甲还死死地抠在掌心里,“是革命党袭击了,林家二少爷和康秉钦……”

林祖明并没有觉得失望,反而饶有兴致地蹲在她面前:“康秉钦是革命党吗?”

她咬紧了牙齿,一言不发,突然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守在走廊上的唐勋持枪闯进来。

林祖明摊摊手:“许小姐累了,失手砸了杯子,唐侍卫长别紧张,我要走了,回见!”

许佛纶明明听得见他们的对话,可是却不能出声,她听着林祖明离开,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困意里,眼前一片黑暗。

她在黑暗里走了很久,睁开眼睛,看见了俱乐部休息间屋顶的彩绘吊灯。

身上盖着被子,身边却空空如也。

她起身下地,推门出去,唐勋和康秉钦正在小房间里讲话,见她醒了,很快离开。

康秉钦披着外套,歪在沙发上,朝她伸出手:“过来。”

许佛纶笑一笑,坐到他身边的转角沙发里:“怎么起来了?”

他的目光黯淡,遮在碎发里,踪迹难寻:“吃药。”

许佛纶点头:“也对,医生说你的胃出血很严重,按时吃药和吃饭都是必须的,今天是我不对,不该拉着你喝那么多酒。”

“没事。”

好像他并没有说话的兴致。

她眨眨眼睛:“你先吃饭,我……”

她要做什么,回去继续躺着,还是现在就离开,似乎都不合适。

康秉钦抬头看她:“佛纶,没有话要说?”

她想说的话,对个病人而言,并不合适。

许佛纶清了清嗓子:“你睡着那会,我见了林祖明。”

康秉钦弯起嘴角,不只是庆幸还是嘲弄:“唐勋说了。”

“他是个很棘手的角色,比他两个哥哥加起来还要难对付。”许佛纶简单交代了他们对话的内容,想了想又说,“他现在来天津,谁的日子都别指望好过。”

康秉钦嗯了声:“怎么突然示警唐勋?”

许佛纶说:“林祖明当时正在套我的话,我控制不了自己,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他对我催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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