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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句仙儿，直接让宁仙儿咬牙，昔日赵霁对她十分尊重，除了人前做戏，人后从未如此称呼过她。
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浅笑回应，“多谢世子体贴。”
染翠手上有伤，她于心不忍，进去自己换过，赵霁等她出来，“昨晚你说得七零八落，我有话问你。”
看着一脸正色的赵霁，宁仙儿没了继续抬扛的勇气，“世子想问什么？”
“你既说我便是‘他’，有些事，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
宁仙儿没想到梦境竟然是真的，那些心底的思念和不甘，已尽数说与现在的赵霁听。
欣赏着她脸上神色变幻，赵霁并不急于开口，“世子，或许药物使然，让我像以前一样说了些浑话。”
“真或假，我自然会分辨。”赵霁凑近了些，又有了新的发现，她如此挽着髻，美人出浴后的秋波如水，鬓角散落的几缕刘海，流露出不容忽视的妩媚。
曾经她也触手可及，可现在她如水眼眸中满满的戒备，藏着十万八千里，让他有着些微的懊悔。
收回停驻在她身上的眸光，赵霁轻咳一声，“为表诚意，我也说说我的经历。”
“兵乱时，王府尽数出城避祸，我与父王断后，山上也有断木碎石滚落，肆月以命相救，我只断了小腿，父王只受了轻伤。”
“你说他身边只有壹、贰、叁、伍月，想来也是如此。只是，他运气不如我。”
“穆莨宸确实因此长留渚州，攀山越岭寻药，帮我治好了伤，我并没有不良于行。”
“半个月后，我带着伤跟父王一起杀回城里，得圣上嘉奖，提前获封崇王世子，不必像他一样，等到及冠。“
“只是，我丝毫未想过，此事是有人刻意为之，只为我的世子位。”
“所以，我想问你，关于此事，他还与你说了什么？”
宁仙儿松了口气，庆幸他感兴趣的，不是自己与‘赵霁’私下之事。不然，还真是难以启齿。
“他说得不多。”
“你就不曾问过？你不是与他情比金坚吗？他的事难道不是你的事？”
赵霁语气急切，宁仙儿哑口无言，出事之前，并未想过‘赵霁’会舍弃性命来救她，也是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才觉得他如清泉般的温柔关爱已深刻入骨。
“看来，你并非像你所说那样，配得上他的深情。”
宁仙儿抬头已是泪眼，“清明前相识，立夏后出事，以为来日方长，我怎知，怎知会是这样？”
赵霁也意识到时间并不长，更加觉得‘他’的情不知所起，来得莫名，“他总归与你说过些什么吧？”
“他总说，臆测最为不妥，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他谁都不想去怀疑。”
赵霁接话，“倒像是我的为人。”
正好伍月送饭来，身上也挂了彩，见宁仙儿盯着自己，开脱道：“他们几个伤得更重。”
赵霁拦住宁仙儿探究的眼神，吩咐伍月，“去歇息吧。”
“你刚才进穆莨宸的营帐，也是这样盯着人家看？”
话语中浓浓的醋意，可惜宁仙儿并未在意，“我记得‘世子’说过，伍月他们自幼是他的陪练，身手只在他之下。”
“当初他清明救我时，曾经一人于顷刻间手刃六人，能将伍月他们伤成这样的，难道都是高手？”
当着他的面夸赞另一个‘赵霁’身手了得，让他有些不爽，“可惜杜显彰抢着入城，伍月他们没了援手，否则岂会如此？”
想起一事，问她，“他是如何顷刻间手刃六人的？”
宁仙儿就将自己遇险之事，详细说给了他听。
赵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个傻瓜，那个‘赵霁’分明是有意救她，还借机与她亲近，她只记得将他吹捧得天花乱坠，却还未意识到。
“之后呢？”
宁仙儿说得兴起，索性将顾青铃一而再地为难她，后来又去府衙当着涂铭樾的面对质，全都说了出来。
“肖通判？”赵霁拧紧了眉头，宁仙儿接话，“世子也说这个通判有鬼，还有衙门的仵作。否则世子分明用他们的匕首补了刀来掩饰伤口，衙门却咬定是一把刀所伤。”
就算偷袭，一刀一个取人性命，还没有动静，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看来这个‘赵霁’，单兵相搏的身手在自己之上。
赵霁又开始不爽，“后来呢，就没牵出些事来？”
“世子倒是说过，有了些眉目，可惜，”牵扯到伤心之事，宁仙儿谈兴全无，“就像我出事时，最先想到宁府，你应该心里多少有些眉目吧？”
“本世子从不臆测。”赵霁撕了饼子泡在汤里，“与你这几日胡闹在一处，连吃饭的规矩都乱了。”
宁仙儿刚想还嘴，就被他示意禁言。
之后她每一次想朝他翻白眼，总会被他逮个正着，他摆起气势来，与杜显彰通身的煞气不相上下，宁仙儿决定识点时务，消停吃饭。
“天天吃甜饼子，不腻吗？”
宁仙儿正想回怼他自己乱了规矩，抬头发现人家已经吃完，连嘴都擦了。
正巧陈九在外面通报，进来后，“四姑娘，小老儿向穆大夫讨了这个拿药的差事。”
宁仙儿赶紧去长案上拿了宣纸过来，赵霁问他，“陈堂主，连夜往返，吃得消吗？”
“他们皆受了伤，再说，有人护送，无妨的。”陈九与赵霁说话十分随和，“陈九尚不至于如此无能，加之被困了几日，出去跑跑散散心。”
赵霁从腰间解下玉佩交给他，并嘱咐他路上当心。
陈九恭敬接过，“世子，伤了伍月和染翠他们的，已经绑到行营了。”
赵霁刚出营帐，回头就发现宁仙儿探出个脑袋，瞧着热闹。
正想训斥她没有规矩，有损仪态，发现她死盯着那几个人，连脸色都变了。
因为行营里围观者众，赵霁挪过去想拦住她，却被她大力地推开，整个人也跟着出了营帐，仍旧死死盯着那几个人。
不等赵霁皱着眉问她，宁仙儿已经凑到他耳边，“绑我的，就是他们。”
宁仙儿居然当众与他亲昵，也抵不过这个讯息来的惊诧，赵霁回头轻声问她，“当真？”
她认真地点了头，那场遭遇带来的惊吓，至今难忘，何况其中一人，还曾与她当堂对质过。
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的杜显彰，黯了神色，撇开脸，似乎想将那道鹅黄曼妙身影抛诸脑后，自嘲地轻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宁仙儿则依旧凑在赵霁耳边，详细告诉他哪个是与她对质之人，哪三个是绑她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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