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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刻这个节骨眼上,他迫不及待想要接受下她这份心意。
“别!别喝!”
就在他的嘴要碰到碗边上时,陈紫菱才反应过来,急忙一手打翻他手里的碗。一碗上好的莲子汤就这么硬生生被她打翻在地,汤水溅了一地。
“你这是怎么了?”
宁为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她的做法不太对劲。
“这汤你不能喝,我在里面下了毒。”
她微微喘着气,还心惊胆颤看着地上冒着白泡的汤汁。
如此一来,宁为粼也吓了一跳,若非是刚刚她打翻,恐怕这时候他已经喝到肚子里去了。
“看来是我自己救了自己一命。”他呼出一口气,将心里的讶异全都呼了出去,面色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没想到父皇他还活着,更没想到你真的没做那些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只看表面的那些东西。”
她愧疚不已,不敢抬起双眼看他,两个人就这么站着。
宁为粼瞧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是笑了笑,走近她道:“傻瓜,你又不是有意的,只是之前的事对你打击太大了而已,我这不是没事吗?”
他还反过来安慰她。
“以后我一定不做出这么蠢的事来。”她抬起那双清澈的眼,向他发誓。
“你不用发誓,我信你。而且都几个月过去了,你能忍到现在说明你心思并不坏。”
这一切,宁为粼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明白就好。”
陈紫菱松了一口气,她之前一直没有对他报仇,便是舍不得之前的情谊,所以才没下手。
“你放心好了,你父皇已经快到了,高兴一点儿。这么久没见到他了,可别让他一见到你就是一副哭鼻子的样子。”
宁为粼摸摸她的头,宽慰着她。
“好。”
她欣然应承下来。
“公主!”
小夕和小怜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只听到碗摔碎的声音,以为她真的让宁为粼喝了下去,谁都不敢问出来。
“没事儿。”
盯着她们这副担忧的样子一会儿,她笑出声来。
“您可吓死我们了。”
闻言,俩人才拍了拍心口。
“走,咱们回去,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她兴致盎然,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整个人一从里面出来就变了。
“您有什么事要做?”
回到紫金宫里,小怜小心翼翼地问出来。
“有啊,我要梳理毫笔宣纸,还有磨墨汁。”她撅着一张脸,很是高傲地回。
“做这些来作甚?”
两个小丫鬟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都摸不着头脑。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她卖了个关子,现如今还不能将陈帝没死的消息透露给她们,以防出现什么不测,这也是宁为粼亲口嘱咐她的。
“您,不生皇上的气了?”
见她边做事边哼着小曲儿,小夕试探性地问。
“嗯,不生了。”
她倒是回得也干脆。
两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疑惑不解。但见到她这么开心,她们便也不多想了,也在一旁帮忙弄着。
赵鹤唳给张江画了一张布防图后,便继续待在漠北城里,哪儿也没去。他每日都继续教薄乾朗剑术和念书,小家伙学得很开心,但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为什么母妃要让我和父皇分开?现在又要和我分开?”年纪一日日见长,他的问题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敏感。
“母妃没有和朗儿分开,母妃还会回来找朗儿的,再过段时日母妃就回来了。”怕他多想,赵鹤唳将他抱入怀里,摸着他的小脑袋。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母妃她会不会已经有别的孩子了?”
小孩子的世界里便是这么多的问题,赵鹤唳回都回不过来。
“没有,她只有朗儿一个孩子。”除了赵池馥,赵鹤唳深感自己对得最好的第二个人便是他了。
“好,舅舅说的我便信。”
其实薄乾朗就是想赵池馥了,但赵鹤唳说的话他还是会听,不会无理取闹。
“真乖。”
见又躲过一劫,赵鹤唳才放心下来,但是他不知道下一回薄乾朗再问时他该怎么答他,只能默默祈祷能赶紧实现自己的计划,好让他们母子快点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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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大醉了一日,薄云暮次日醒来时已经是两日之后了,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酒里面会有蒙汗药,以为只是自己太高兴喝醉了。
林珠玑也还躺在他的怀里,俩人是一道被宫人们给扶回来的。
“皇上?...”
见身边有动静声,林珠玑也才恍恍惚惚醒过来,含糊地叫了一声枕边人。
“你再睡一会儿,朕要去看看朝堂的状况。”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觉得自己仿若睡了很久。
“不,臣妾也不睡了。”林珠玑娇嗔着起身,替他穿上龙袍,很是贤淑。给她封了贵妃之位后,她与薄云暮走得更近了。
“那你先自己待一会儿,朕忙完了就过来找你。”磨不过她,薄云暮摸摸她的面颊,先出了她的水月宫,赶往朝堂。
到了那后才发现,朝堂上居然只来了不到二十个臣子,“怎么回事?”他皱紧眉头看底下的人,脸色难看至极。
“皇上,出大事了。”
站出来说话的,还是陈仁礼。
“什么事?”
他的心里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
“朝中的大部分臣子都去往乌丹国了,说是要去投奔宁为粼。”陈仁礼低着头,将这两日的情况禀告给他。
“什么?!”
薄云暮不可置信地惊叫出声,显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陈大人说的没错,大部分臣子的府邸都已经空了。”陈武刚从朝中的某位臣子家中赶回宫里,恰好听到陈仁礼上报的事,他亦是急急忙忙来到薄云暮勉强禀告。
“怎么会这样?!”
他愣愣坐在龙椅上,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过了两天。
“哼,定然是对燕国无望了呗。”
朱敛还在看着笑话,他能出现在朝堂之上,就是为了讽刺薄云暮的,如今他的官职在朝堂之上是最大的,仅次于薄云暮之下,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薄云暮脸色阴沉地盯着他,却是拿他无可奈何,他是高桓帝钦定的丞相,自己动不了他,不然他早就将他的官职给革掉了。
“那丞相还在这待着?不跟着去?”
薄云暮也被气昏头了,逮着他就怼,纾解心中的闷气。
“我的宝贝女儿还在宫里,我得好好照看她。”他一副不为所然的样子,薄云暮的话对他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他们到哪了?”
薄云暮无暇理会他,只开口问底下的陈武。
“已经快到乌丹国皇城了。”
陈武的言外之意便是,现在想追也来不及了。
“混账东西!”
薄云暮狠狠拍了一下眼前的案桌,怒气堵在喉咙间不知该怎么办。
“罢了,走了便走了,朕再提拔些人上来,朕就不信他们去了乌丹国便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他气不过,便想着用新人来填补旧人的位子。
“可是他们都是朝中的重臣,岂非是新人能比得过的?”陈仁礼的脸上满是担忧,觉得薄云暮的法子不可取。
“那你想怎么办?难不成你有更好的法子?”
薄云暮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向他,氤氲满了不悦,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否定自己的想法。
“臣,尚没有更好的法子处理。”陈仁礼低下头来,装作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
“那便给朕住嘴。”
薄云暮鄙夷他一眼,便又看向这稀稀拉拉的朝堂,一点也没有当初他刚登基时气势恢宏的样子。
烦躁涌上心头,他粗略地定一下计策,便从殿中离开。
陈仁礼和陈武同时叹出一声气,俩人对视一眼双双离开。
林珠玑在水月宫里等了许久,都没等来薄云暮,她以为他朝事繁忙,便没过去找他。
不过等到傍晚后,她瞧见了他进来的身影。
“皇上,您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她贴身上前,娇嗔轻柔地问他。
“朝堂之上出了点事。”他的脸上还带着烦闷,一丝愁云都没散开。
“严重么?”
她坐在他身上,眉宇间多了一丝担忧。
“挺严重的。”
此刻的薄云暮没有心情再同她谈情说爱,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抱下来。林珠玑怔了一会儿,料想到是他心情不好才这样,便也就打消了顾虑,给他倒下一杯热茶,纾解道:“皇上是一代明君,总会有法子解决的,先别着急。”
她安慰人的时候是很柔和的,声音叫人听了便觉得愉悦得很,薄云暮仿若忘了自己方才的烦恼,点点头将她手里的热茶给接过来。
“你真觉得朕是一代明君?”
他对自己先前的做法有了怀疑,不然燕国也不会一日比一日消沉,朝堂中的势力一日比一日弱。
“自古以来君主治国都是起起伏伏的,先前先帝在位时,燕国是盛世太平,如今您在位是燕国亦是盛世太平,只是朝中的势力有些缩减罢了,日后会好起来的。”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安慰人的一把好手,薄云暮被她这一番话纾解了心中的郁闷,走出她的水月宫时,他整个人的心情都好多了。
只是没想到心情刚好,就又被高桓帝的当头一棒给打回去了。
“你看看你怎么治理的燕国?!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会将燕国交付到你的手上!当初就算是将皇位交给赵鹤唳,他都能治理得比你好上千倍万倍!”高桓帝得知朝臣们投奔宁为粼的消息,直接跑过来痛骂薄云暮一顿。
之前他是因为信任他,以为他会将燕国治理好才会放手他去做,结果没想到治理成这个样子,高桓帝想撤掉他皇位的想法都有了。
“呵呵,父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口中的赵鹤唳已经死了,他无法起死回生,你以后少提这个人!”
薄云暮是真的被这个人刺激到太多了,谁提他都会触犯到薄云暮的逆鳞。
“怎么?你自己技不如人,还不许别人提?”高桓帝亦是冷笑,他没老花眼,只觉着自己的儿子越来越陌生,再这么下去,燕国迟早会被乌丹国和天烬国给瓜分完,如此一个庞然大国,最终轮到被瓜分的地步,那该是何等的悲哀?
“你给我住口!你个老东西!”
他忍无可忍,直接就上前揪住高桓帝的衣襟,怒视着他,蓄意用自己的威严逼迫他闭嘴。
“住手!你有什么资格骂父皇?!”
刚进宫的薄云弘见到这一幕,急忙上前将薄云暮给推开,把高桓帝护在自己身后。
“弘儿...”
高桓帝亦是被薄云暮给吓到了,此刻抓住薄云弘这根救命稻草,他急忙抓住他的衣角,在他身后小声叫了一声。
“父皇。”
薄云弘拍拍他的手背,回应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让他不要害怕。
“都一把年纪了,大家也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在我面前上演这种父子情深的戏码?”
薄云暮笑笑,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俩人,双方之间保持着些距离,谁都不将谁放在眼里。
“二弟,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了,朝堂上出现这种情况难道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
薄云弘反问他。虽然自己不在朝堂之上,但他一直在留意朝堂的动静。
“别说是我造成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燕国!”薄云暮不愿听进他说的任何话,更不会承认是自己的过错造成燕国如今的结果。
“你若真是为了燕国,那些重臣就不会去投奔宁为粼,他们之所以离开,就是对燕国失望,对乌丹国充满希望。这种希望,是一代明君才能给出来的。”薄云暮的一字一句,都重重击打在他的心头上。
他微微张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过了片刻后才喃喃道:“按你这么说,我便不是一代明君了?”
他眯起眼睛,眼尾处藏匿着危险的气息。
“你若是一代明君,他们便不会走了。”薄云弘不惧怕他的气场,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全盘托出。
“满口胡言!宁为粼是朕扶持上皇位的,他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为朕,没有朕他什么都不是!到头来他反倒成了明君,我成了昏君了?!”
他伸手指着自己,怒不可遏质问他。
薄云弘无可奈何摇摇头,觉得此时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便不再说话,只默默转身将高桓帝从他面前带走。
他站在原地笑出声来,笑声冰冷得令他都觉得浑身发冷。
到了夜晚,他忽然来到赵池馥的翊琅宫里,若不是许嬷嬷问了声安,赵池馥压根就不知道他来了。
今日他的情绪反常她已经听宫人说了,此刻看他这副双目无神的样子,她便知道宫人们没有说错。
“你们都给朕出去!”
他一进去,便轰散里边的宫人。
侍奉赵池馥的宫女太监们被吓到,都纷纷作鸟兽散,许嬷嬷急忙将宫门给关上,以防他们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说!赵鹤唳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你们一个个的都将他奉为神明!”他直逼赵池馥,将她抵在梁柱上,身后挽起的珠帘都被震了一震。
她垂下眉睫,脸稍稍别过一边,不愿与他直面说话,只冷冷回着,“他的能耐皇上不是见识过了吗?想必你比臣妾还要熟悉。”
“胡说八道,朕看过他的能耐,朕也与他不相上下。倒是你,你与他是最为亲近的人,你们连床都上过了,你会不知道?”
他轻蔑地弯起唇角。
“啪!”
下一刻,他的面庞上便传来一道脆生生的耳光声。
“你嘴巴放干净点,不要侮辱了我和哥哥之间的感情!”赵池馥咬牙,眼睛里满是猩红,在她的眼里,她和赵鹤唳的感情是不掺杂一点杂质的,容不得他在这颠倒黑白。
“朕没说错!他早就盯上你了,你以为他为何会盯上你?还不是因为你的皇后命格,我告诉你,他也是个极富野心,极富胜欲感的人,与朕没有什么区别。”为了抒发心里的不满,他觉得只有将赵鹤唳狠狠踩在地上,才能让自己的心情变好一些。
“不许你这么说他!你不配!”她抬起手,又想给他一巴掌,岂料却被他一把抓住,整个人被他往里拖拽,往床榻上扔去。
随后,她眼前的光线便瞬间被他给遮挡住。
“心疼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你还这么心疼?”他轻声笑着,笑声回旋在赵池馥的耳畔,她只觉得惧怕得很,不想靠近他一分一毫。
“是,我心疼他,心疼他当初那么忠心待你,却被你这么奚落,心疼他扶持你坐上皇位,却被你置于死地。”她咬着唇,一点点凑近他,轻声道:“薄云暮,你不是明君,是昏君。”
她说完,依旧能咬着牙用一副不甘屈服的眼睛瞪他,此刻她仿若什么都不怕了。
薄云暮被她的话语刺激到极点,他拽着她的手盯了她许久,才笑着怒声道:“好,既然你这么维护他,我倒要让他看看,我怎么对待口口声声维护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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