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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程涛回来了。
张兰将李红儿又过来闹的事情跟他说了。程涛皱着眉头，“大嫂这样行事，真是令人寒心！要不是当初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找他们借钱。看来他们是打算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了。”
“对，这事还是赶紧解决的好。”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们家里的钱币加起来还不到50铜币······”
“涛哥！”张兰打断程涛的话，下定决心地道：“卖了一亩田吧。”
程涛愣了一会儿，看着张兰，她的神情神郑重，并不是在开玩笑，程涛下意识地摆摆手，转头道：“不行！不行！”
“涛哥，我们已经没办法了。除了卖田还能怎样？李红儿逼得这样紧，一个月要是拿不出钱来，我们真的要拿西边的那块地抵债吗？村里的地基越发紧张，没了西边的那块地，以后要是小潜小智两兄弟留在村里的话，哪来的地给他们建房子娶媳妇啊？总不能让我们一大家子全窝在这样一间破屋里啊！与其这样，还不如先卖了田，到时候有钱了再买回来。”
“可是卖田······”程涛又如何不晓得其中利害。只是种了大半辈子田，一家人的吃穿都依靠这几亩薄田提供，要是轻易卖了，以后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就更没有保障了。“再等等，田里的庄稼不到半个月就能收获，只要卖了我们就能有钱还了。要是不够，我再去借，总会有办法的，不至于走到卖田的地步。”
“我们总共就三亩田，能收获多少粮食？再说除了李红儿，我们还欠着其他人家的钱，拿什么还？而且家里四个人还要吃饭，特别是两个孩子，我们不能苦了他们呀。他们正在长身体，这些天天天跟着我们饿肚子，想想我就心里非常难受。”
程涛没说话，内心在做着剧烈的挣扎，张兰说的不错，看着两个孩子跟着受苦，他又何尝能心里好受。
“涛哥，实话跟你说了吧。”张兰上前一步，逼迫程涛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强硬地道，“田我一定要卖！”
不等程涛反应，张兰转身将放在厨房里的那碗鱼端了出来，顺便把今天卖鱼所得的钱一并搁在了桌子上。
“这？这是？”程涛十分惊讶，问，“这鱼哪来的？还有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张兰把程潜一个人跑去河里捉鱼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程涛说了。
“我用小潜捉回来的鱼，换了十斤大米，还有二十个鸡蛋，另外得了256个铜币。那条‘黑姑娘’卖了200铜币，被陈大家的买走了。”
陈大是他们村子除了吴家之外，最有钱的人。陈大家的看到张兰卖鱼，二话不说地就买了肉质鲜美的“黑姑娘”。
程涛听到程潜一个人跑去那条河里，心狠狠地一揪，既紧张又生气。然而听闻程潜只是想捉鱼卖钱来补贴家用，更多的却是自责，他没有责骂程潜行为鲁莽，而是痛恨起自己。
“都怪我没用！”
“涛哥，经过这件事后，我想通了。”张兰将手覆上程涛紧握的拳头，“什么都没有我们的儿女重要！我不想看见小潜再去冒险，也不想看见小欣为了两个铜板不停地编草扇，把一双小手都磨起了茧。只不过是卖一亩田而已，我们还有两亩啊。还完了债，大不了再去租佃几亩，只要我们辛劳些，肯定饿不到孩子。”
“好。”程涛艰难地点点头，“我们再辛苦些，不能苦了孩子！”
话是这样说，可是程涛和张兰都晓得一切恐怕没那么容易。他们得罪了吴家的管事，自然佃不到吴家的田地来耕种。然而村里有剩余田地给人租佃的却很少。
第二天下午，王婶子风风火火地来到了程潜他们家。张兰忙完家里的活，在家呆着，程涛也没往镇里去找活干，正等着王婶子的消息。
王婶子接过张兰递过来的茶水，喜气洋洋地道：“看我给你们带来了好消息！今天一大早我就去娘家走了一遭，跟他们说了一下你要卖田的事儿。他们一听高兴着呢，正逢我的大侄子要娶妻，家里准备给他备些田产，却一直没有合适的田地买。你家的田在宏业村和王家村中间，也没隔多远，田还是块好田，就打定主意要买了！”
为了防止被野兽袭击，每个村庄都会修建高高的围墙。一般围墙都会修成圆形，然后开四个门，分别为东西南北是个方向。田地大部分都在村外。村民一直以来都以村子为中心，围绕着村庄开垦田地，离村子越近的田地就越受欢迎。
宏业村的西边是王家村，北边是森林。南边和东边也有两个村子，不过隔得较远，唯有王家村最近。尽管程潜他们家的田在宏业村边缘，但是由于和王家村的田地接壤，相较于其他方向的田地，还是比较安全的。
“真是太谢谢王姐你了！”张兰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位好友，自从嫁到宏业村，她就和王姐最合得来，两人经常一起出门干活，闲暇时说说心里话。由于自己性子软弱，长久以来没少受到王姐的照拂。
这回他们家遇到困难，王姐更是二话不说就借了他们2金币，尽管她自己手下也没多宽裕。这次，她又帮了他们家这样一个大忙，实在是让他们无以报答。要是王家人买了他们的田，李兰儿他们的诡计是注定要落空了。
“我们谁跟谁，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还得再麻烦王姐，不知你兄弟什么有空？我好带上地契······”
“嗐，麻烦什么呀！眼看时间不早了，路上不安全，那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我娘家找我二哥，早点把事办妥了，也省得让那李兰儿一家再蹦跶！”
·······
张兰和王婶子说话没有刻意避开程潜，所以他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因为爹娘都担心他的安危，不让他去抓鱼，为今之计只有卖田了。好在有王婶子帮忙，明天将田卖了有了钱，倒可以看看那李兰儿又是什么脸色了！
隔天，程涛和张兰一起跟着王婶子去了王家村。
王家兄弟是个厚道人，愿意出5金币。程涛和张兰都极为满意，双方当场将协议签了，然后他们就带着5金币回了村。
回村的第一件事，程涛就是去找村长。宏业村的村长名叫陆伟明，是个70岁左右的老人，个头不高满脸皱纹，但精神矍铄，因为为人公正，在村里辈分又高，所以大家都很尊敬他。
当初找程震借钱时，程震和李红儿要他们写了借条，约定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还清，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觉得他们根本就还不上，所以程震和李红儿并没有要求他们付利息，所以借条上也没有写出这点。
程震和李红儿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估计没想到他们的计划要落空。依李红儿的性子肯定是要撒泼耍赖一番。所以今天程涛就是要带着这张借条去找村长，让他主持公道。黑纸白字，就算李红儿想耍赖也没用！
“开门！”程涛发现院门锁上了，便使劲拍了几下，叫唤道。
“谁呀？！大白天的，叫魂呢！”李红儿尖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只听“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了李红儿那张还算姣好但显得刻薄的脸，见着门前站着的程涛，顿时得意极了。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弟呀。怎么，你这是来还钱呢？还是来用地抵债的呀？”
“咳咳”村长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
李红儿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老者，“哎哟，村长！你怎么也来了？”
陆伟明一向不是很喜欢这个程震媳妇，这人嘴巴毒又极小气、爱占便宜。自从嫁到宏业村来就没少和村里人闹矛盾，这两年光是他出面调解的事情，跟李兰儿有关的就不下五件。
陆伟明语气不冷不热的说，“我是受程涛之托过来做个见证的。”
“见证？见证什么？难不成是二弟要将村子西边那块地给我，特意让你老人家来看看吗？”
“这是一金币，还你！”程涛不愿再听李红儿废话，直接挑明了来意。
李红儿尤挂着笑容的脸顿时一僵，看看程涛，再看看他手里金灿灿的一块金币，脸都扭曲了。“二弟，你这是在开玩笑吧。你哪来的钱？！”
“哪来的钱跟你没关系，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还债的！”
“呵呵，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我就要那块地，否则免谈！”李兰儿咬牙切齿道。
或许是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程震也从房里出来了。得知陈涛的来意后，脸同样很不好看。
“这借条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要我在一个月内还你们一金币就可以，现在还不到一个月。陆叔也看了借条，他绝不会偏袒我们任何一方，会给出最公正的说法！”
“借条上写得和程涛说的一样，只需在一个月内还你们一金币。既然程涛已经带了一金币，此事就了结了吧。”陆伟明见程震和李兰儿明显不愿意的态度，压下心底的不悦耐着性子劝到。
“想得美！对，利息！哼，想就这么了结，没门！你必须支付我们利息！要多付一金币，不，两金币！”李兰儿气急败坏。
“这上面根本就没有写利息的事儿！况且是高的那么离谱的利息！就算闹到官府，依然是按借条上的来！”陆伟明终于压制不住怒气，大声训斥。明明是亲兄弟，却哪有半点兄弟之情，如此逼迫自己的亲人，真是罪孽！要是程老弟和弟妹泉下有知，恐怕都要气得爬起来了。“程震，你难道真想闹到官府去？你和程涛可是亲兄弟啊！”
程震阴沉着脸，沉默了半晌，有借条在，去了官府他根本讨不到一点便宜，恐怕还会被人笑话。最终程震接过了程涛手中的一金币。李红儿见状，发疯似的上前抢夺，“你个傻x！谁准你收下的？！给我扔回去！！”
“闭嘴！”程震大吼一声。“借条都在这了，还能怎样？！”
李红儿怔怔地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接着怒火冲天地扑到程震的身上，“还不都是你！说什么程涛肯定还不上！连利息都没要！而且你竟敢吼老娘！老娘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为了这个家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你竟然吼我！我跟你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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