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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艺柠边往外面跑边问：“夏尔，他什么情况？”
“受了重伤，流了很多血。”夏尔告诉她，“是从前线拉过来的。”
上了前线的士兵很少有没受过伤的，钟艺柠心里七上八下，他究竟怎么样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很快，她见到了担架上的南柏岩，因为床位紧张，他被安顿在旁边的空处。只见他的裤子都被血染红了，身上多处见伤口。
南柏岩闭眼紧蹙着眉，硬是撑着不喊叫，额上沁出汗，看出忍得很辛苦。他的伤在这里算不上最重的，但绝对是他受过最重的伤，钟艺柠一阵心酸。她蹲过去看南柏岩的伤口，显然是被炸受伤的，初步断定不会留下后遗症。
“夏尔，帮忙拿一下消毒水和绷带。”钟艺柠说着拿剪刀准备剪南柏岩的裤子。
南柏岩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面部表情有极力的忍耐和惊喜，挤出笑容：“我没事。”
他灰头土脸满身血，这是钟艺柠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可是竟觉得他刷新了帅的新高度。他从来没有这样接地气过，终于真正从高高在上坠入凡间体验疾苦。
“没个受伤不疼的，都是嘴硬。”钟艺柠不客气地回答，“剪裤子的时候会疼，你得忍着点。”裤子已经和裂开的伤口被血紧黏住，相当于撕开伤口。
“你剪吧。”南柏岩没有犹豫，完全放心地表态。
钟艺柠拿剪刀沿着裤脚往上剪，军服的材质厚实，剪起来并不轻松，快剪到与伤口黏合的地方时，她又嘱咐：“感觉受不住了你就喊，我就先停下。”
“嗯。”南柏岩拧着眉应下。
夏尔拿着药箱过来，钟艺柠告诉她：“我边剪你边给他上药。”避免伤口多接触空气感染。
她小心翼翼将南柏岩的裤腿往上扯，与伤口处分开，那种紧密的粘稠令她都于心不忍。夏尔往伤口上撒药粉，撕开伤口和药对伤口的刺激都是疼的，南柏岩只是拧着眉头，咬紧了牙不肯发出声音。
他腿上的伤最重，肉眼可见血肉，钟艺柠心里不是滋味，嘴上念叨：“想着不要让我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到底还是没逃过。”已经不想埋怨命运多舛了，从未幸运逃脱过。
“要不是这次受伤，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南柏岩居然笑了。
钟艺柠紧起眉头，不想接这话茬，哪怕无法见面也不愿意看见他受伤。
“来到这里我尽量掩着自己的锋芒了，谁知道还会被上级注意到，大事小事都能想到找我。战况不断变得更紧急，我也去了前线，今天是第三天，根本没有来找你的机会。”南柏岩说话都有些费劲。
优秀的人很难不被发现，凭南柏岩的气质和谈吐，不是这里多数出身平凡士兵能比的，掩藏的光芒被发现也是正常。钟艺柠的语气柔软了些，问道：“在前线的时候，你害怕吗？”
“怕。”南柏岩未有遮掩地回答道，“来这受了很多苦，也觉得还能接受，心里想着有机会见到你就高兴，最怕突然死在战场上，都来不及见你一面。”
钟艺柠意外他说出了这番话，这一刻，她真实感受到曾经桀骜不驯的他的蜕变，似乎很难怀疑他说的不是实话。焦急、担心面对突然的柔情，她略有不知所措，抬眼看夏尔，好在夏尔听不懂中文，并且在专心致志上药，只当他们寻常聊天。
“所以留着命，回去吧。”钟艺柠知道南柏岩想回国的话，一定有办法，她规劝道，“你在前线，我也跟着不安。而且这里很安全，我会活着回去，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她不想南柏岩死在这里。
“我不能回去，上了前线我更知道战况有多严重。”南柏岩和她说话分散了注意力，疼痛感减轻些。
“你的父母不能没有你，亿皇不能没有你，你的存在比我有意义多了，你不能死在这里。”说话间钟艺柠已经剪掉了他伤口处的裤腿，接过夏尔手中的药，“我来吧。”
“那我先去看别的士兵，你有需要随时叫我。”夏尔起身离开。
南柏岩的目光锁紧钟艺柠，每一次难得见面都分外想念，看她细心为自己上药的样子，心中有触动：“人生总是两难全，我在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做出选择。”
“你的腿伤只要保证不感染就没问题了，这次是侥幸，下次不一定会有这么幸运。”钟艺柠确认完伤口自己也放心些，“有没有想过残废了，下半生怎么办？”她要他认识到后果的严重。
“我要是残废了，就悄悄离开，保证躲你远远的，不让你有心理负担。”南柏岩脱口而出，他都想过的，“我有钱，可以装全世界最好的假肢，可以请很多人照顾我的生活。”
全然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钟艺柠愣了两秒，然后继续上药，心里面酸酸的。他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她看出来了。
“说实话现在的局势很危急，敌人后台非常强大，背后可能牵扯到国际纷争，感觉这边撑不了多久了。”南柏岩压低嗓音告诉钟艺柠，“现在士兵的损耗已经超过了预期。”
钟艺柠动作慢下来，怔怔地问他：“你是说我们要输了？”她一直以为两方力量不相上下，并且正义总会战胜黑暗。
南柏岩做了个“嘘”的手势，担心有旁人听到，尽管周围大多是外国人，他继续小声说：“具体情况军方守口如瓶，也言令禁止大家私下揣测，但是通过我的观察和前线上的状况来看，情况不乐观。”
他的话可信程度较高，钟艺柠从来没有想过失败了会怎样，她慢慢为南柏岩包扎伤口，问道：“如果输了会怎么样？”
“这片地区会被敌人占领，留下的所有人都可能变成俘虏。”南柏岩严肃回答道，“其中牵扯我们不知道的政治、军事因素，都不好说。”
如果变成俘虏，那还能回去吗？钟艺柠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困在异国他乡受尽折磨，不知何日才能再回到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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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从前面追书到现在还没跑的读者，我是由衷佩服的，谢谢你们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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