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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梯出来后钟艺柠望到酒店外面的记者，少说有三四十人，很多都是看了新闻后专程从外地赶来采访。她拉低帽檐走出去，旁边有几位大哥维护着。
记者们蹲守了四五个小时终于见到真人出面，都一窝蜂涌过来，争相举着摄像机和话筒对准钟艺柠，七嘴八舌地提问，场面不输人气小花。
钟艺柠被簇拥着举步维艰，金哥在旁边大喊：“请大家不要拥挤，艺柠的脚伤还没好。”
“钟小姐，请问网上曝出来的录音是你本人说的吗？”
“难道你们会不确定是谁就都跑来吗？”每次在电视上看到有这种问题钟艺柠都想吐槽，她有话直言，“各位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剧组的正常拍摄，给我带来很大困扰。”
记者们的反应速度很快：“钟小姐果然如网友所说很有个性，抱歉给你带来困扰，我们也是混口饭吃。”
“我能理解，你们问吧。”
“请问当时是什么驱使你有勇气做出对抗莫少的行为？正义吗？”记者把她往正面方向引导。
钟艺柠在众人的期待下摇摇头：“不是，我当时纯属吃饱了撑的，我后悔了，也劝大家千万不要学习我，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她一口气回答出记者们可能提问到的问题。
金哥暗暗拉她的衣服。
听完她的回答周遭安静了不少，记者们互相交换眼神，这也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谁都知道这时候说几句漂亮话，能让自己的人气大增，随随便便数不清的广告、剧本找上门，并且以正能量走红的艺人，怎么可以说出这么负能量的话呢？
“钟小姐，我们的采访都是会面向全国报道的，希望你可以慎重想一想再作回答。”记者们好心提示她。
“谢谢你的提醒。”钟艺柠礼貌表示，努力以非常柔和的语气说，“但我是认真的，其实我并不想给自己贴上‘伟大’、‘正能量’的标签，那会让我自己问心有愧，压力很大。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成为焦点，但是面对你们和关心我的网友们，我想负责任地说，不要去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
“那钟小姐明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又为什么会去做呢？”记者们不死心提问。
因为她不怕死，这话当然不能说，钟艺柠只摇摇头：“我行事鲁莽，吃过不少亏，所以我后悔了。”
“钟小姐，你是在说气话吗？因为你帮助出头的那个女孩反而出卖你，是这样的吧？”记者们妄自猜测。
她再次摇头：“不是气话，我也不怪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就像你们也许会在心里骂我‘脑子进水了’，但表面仍微笑着采访我。”
记者们被逗笑了，虽然钟艺柠的回答和期望中大相径庭，不过生活中偶尔需要这种耿直的人。金哥也笑了，望着她心里却莫名泛酸。
“钟小姐，如果这件事没曝光，那你岂不是会一直被周围人误解？”记者换个方向提问，“从录音中听出，你当时的心情不好受吧？”
“我大部分时候心里都不好受。”钟艺柠怅然一笑，“我其实希望这件事没曝光，现在给更多人带去烦恼，包括我自己的无奈也比之前多出一倍不止。”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红吗？”记者们着实不解。
问题越来越多，钟艺柠想着如何尽快结束提问，她大方地回答：“没进这个圈前充满好奇新鲜，进来以后觉得不适合自己，就像此刻，我很不情愿面对这么多媒体。”
记者们郁闷，看来是得不到期望的新闻价值了，只能尝试再问一句：“钟小姐，可以聊聊你对‘正义’的看法吗？”
“如果是很负能量的回答你们也要听吗？”钟艺柠提前给大家打预防针。
“没关系，我们最后会选择性剪辑和报道。”记者们当然想听。
她顿了顿说道：“在我个人看来，正义只是存在于小说中的美好幻想，即使你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但你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放弃吧，别再庸人自扰。”
没有雇主和亿皇的束缚，可以畅所欲言的感觉很不错，钟艺柠所言即所想。
“另外，网上流传你拿烟头烫自己的视频，是莫少给你的压力吗？”
“不是。”那是钟艺柠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好了，我的脚伤又开始疼了，就这样吧，祝各位生活愉快。”站久了连好的那只脚都变麻木，在保镖的开路保护下，钟艺柠慢慢走向安排好的车。
“钟小姐，请问你和南柏岩的感情状况怎么样了？”在她已经打开车门时，突然有记者大声吼出这个问题，令钟艺柠恍惚有身在T市的错觉。
网上关于她的情感搜索，相关者只有南柏岩一人，傀儡游戏已经结束了，没有必要再伪装，她回头一笑：“我从未谈过恋爱，以后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说完洒脱地上车。
留下一群不知所以的记者们，该说这次的采访失望还是精彩呢？
“艺柠，你真的一点儿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啊！”金哥感叹，看来她想离开的心十分坚定。
“特别开心。”钟艺柠身心轻松。
金哥百般滋味，竖起大拇指：“不过还是要夸你，酷毙了！”
汽车开到市里绕了一圈后，钟艺柠和金哥换到另一辆面包车上，准备绕回酒店后门。她出神地望着窗外，金哥在旁边问道：“艺柠，你心里对生活很失望吧？”
“嗯？为什么这样问？”她不解。
“我知道你不怪那个女孩儿，但你还是会失望。”金哥拍拍她的手背安慰，“辛苦你了。”
钟艺柠想开口反驳，却发现心里底气不足，她仍清晰记得那天和莫少对峙，女孩儿摇头否认时，自己的心突然拨凉的感觉。在那一刻，她确实对人性很失望。
“也许吧。”她想了一会儿又说，“我对自己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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