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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彻底沉没在大海里, 天地之间的光亮为之一暗, 高挺的椰子树在黑暗的夜空下留下长长的暗影, 无数团火焰逐渐在岛上点燃。
这算是一场庆功宴。
红亮的火焰也将岛上的气氛烧热,此时的安贤岛已经没有前几日的血雨腥风,重新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战士们、平民们和曾经的奴隶们, 一起坐在篝火前享受美食。
来自海洋的食材烹煮起来, 总是带着勾人的鲜味, 大锅上面的生滚海蟹粥散发出浓浓的热气,铁板上的炒面淋上一层虾膏, 封存十几天的黄酒醉蟹被掀开了盖子, 飘出无尽的鲜香……
随意坐在地上, 身后是小山一样的椰子堆。
“哇!那个黄金宫殿,白天那光都要闪瞎我的眼睛, 亏那什么坎麦尔还能在里面待着, 要我一天都待不下去。”
“乖乖的,更别说那个纯金子做的床,那么硬。”
“那是金子床哎,多少人做梦都梦不来。”
“你信不信你闭上眼睛后, 金子床和石头床没有任何区别。”
……
段枢白吃了两个醉蟹, 喝了一口海鲜粥, 听见旁边的人一惊一乍聊金屋金床,从身后捞了一个椰子在掌心里掂了掂, 对他们笑道:“你们要是对那金床好奇, 赶紧去摸一摸, 躺一躺,再等几天可就见不着了。”
“将军,要拆啦?”单晨好奇问。
段枢白好笑地看他,“自然是要拆了,难不成你要睡啊?”
单晨猛地摇摇头。
坐在单晨旁边的梁风唏嘘,“这么漂亮的床和房子,拆了真可惜,我要是有这么个金屋金床,那得多少美女佳人恨不得嫁给我。”
段枢白瞥他一眼,“想不到你还有这种金屋藏娇的美梦。”
梁风嘿嘿傻笑一声,单晨偏过头来看他,疑惑道:“方才不是你说的,睡在金子床上和睡在石头上并没有区别。”
“我知道没有区别啊,但是人家美人不知道啊。”梁风把手一摊开。
单晨咳嗽一声,说了一句真话,“我觉得,就算你有金屋金床,人家美人也不见得嫁给你。”
梁风欠身倒在单晨身上,一手勾上了他的肩膀,贴在他耳边道:“兄弟,就算你知道真相,也不要说出来戳我心窝子好不好?”
单晨笑他,梁风接着道:“张副将说我比较像将军。”
单晨偏过头来看他,双眸写满疑惑。
梁风放低了声音,悄悄道:“估计要等上头给我分配一个。”
段枢白一口蟹汁呛在了嗓子眼,连续咳嗽了好几声,心虚的张长乐夹着尾巴拎着个小茶壶给他殷勤倒了杯茶。
场面一时非常安静,只能听见杯盏茶碗的声音。
单晨:“……”
单晨感觉后背有点发毛,心有戚戚然地小声道:“这更不可能,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梁风:“……”
梁风死猪不怕开水烫,脸皮厚比城墙,他装模作样唉声叹气一阵,对单晨说:“要是等几年咱们还是两光棍,就凑合在一起吧。”
这会换单晨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还没回应,段枢白抢先出声了,段枢白忍笑道:“梁风,虽然这岛上没有皇帝的赐婚,但是有将军的赐婚,只要和单晨两情相悦,我就把单晨许配给你……”
“不要啊!!!!”单晨推开梁风,扑倒在段枢白腿边,“将军,单晨的心里只有将军。”
段枢白无情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腿上扒开,像丢下一只爬上身的螃蟹一样,“将军心里只有夫郎。”
……
单晨涨红了脸,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转换话题道:“不是说金床吗?怎么又扯到婚姻嫁娶了,话说那坎麦尔亲王睡在那金床上,也不嫌膈得慌。”
梁风见好就收,顺水推舟道:“不晓得,可能他的身体异于常人。”
“我还没睡过金床呢,明天去试试。”
“我跟你一起去试……”
看着这两人,段枢白、梁雷和张长乐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段枢白的人占领了安贤岛的金矿,查封了无数金子,花了很长时间才清理完岛上的金子财宝,看着岛上积累下来的无数财富,比当年在秦府抄出来的多几百上千倍,如此多的财富,也怪不得坎麦尔誓死舍不得离开。
坎麦尔的黄金宫殿和黄金床全都拆了。
融了的金子,段枢白拿出来一部分,让人铸了一块用金子雕琢而成的大碑文,在上面记录刻下了这十数来年海寇入侵到最后驱逐卢克索帝国入侵的详细事迹,最后在这块金碑文上,也一一记载下在战争中牺牲的人。
就让这块金碑永远留在岛上,流传后世。
正如段枢白一开始预知的那样,打下安贤岛后,其他的包括图灵岛在内的群岛,不过是一群有待清理的细小灰尘,掀不起半点风浪。
图灵岛上的海寇想趁机坐船逃跑,也都被单晨等人带兵阻截了。
所有的事情基本稳定下来后,阳州南部最重要的就是重新建设,规划秩序,最最重要的,则是开垦土地,种植粮食,阳州越往南,气候越热,像是安贤岛,没有明显的四季,全年都可种植。
海寇们疏于管理,浪费了非常多的资源。
逐渐收回几个岛屿后,段枢白计划修建几个大海港以及渔场和盐场,这些都要找人来慢慢规划,急不来。
如今的重点是安抚民众,重新扎根种植,从事生产。
肩上的担子分担下去后,段枢白松了一口气,看着部下交上来的文书,深思飘忽。
段枢白把张长乐找了过来,将自己写下的未来半个月的计划都交代给他,说自己要回新阳城一趟,负责押运粮草。
“你带着人马继续招兵训练,组织开垦荒地、建房修路……”
张长乐了然地点点头,“将军,你就放心回去吧。”
段枢白一个主将说自己去押运粮饷,实在非常说不过去,但是张长乐也知道将军想要去做什么,这小半月事物并不重,也不需要段枢白一定要待在这。
“我只在新阳城待三天便回来。”
段枢白的眼线在信上说,萧玉和腹中的孩子保住了,但是因为用了“重药”,而今只能卧病在床,半个月来未能下榻;而萧玉和在书信中只字不提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只说自己和孩子很好……段枢白心中担忧,始终不能放下。
他就打算忙里偷闲,抽空回去探望一眼。
他又把几个将领和内务总管叫进来开了一个会议后,交代清楚所有事情,第二天,段枢白带着三四个人,快马回了新阳城。
连日奔波,一路尘霜之后,段枢白终于北上抵达了新阳城。
越往北,秋风越冷,没有了咸咸的海风,只有冰冷的带着凉意的风打在脸上,路边有许多野菊花悄悄露出了黄色的花蕾。
马蹄踏过落叶,穿过消瘦些许的枝条,段枢白一路快骑穿过城门。他回来的时候是午后,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他放慢了马速,穿过几条街,在府邸大门前飞身下马。
守在大门两旁的下人瞧见将军回来了,连忙上前来牵引马绳,段枢白将马交给仆人牵去马厩,自己大步向前穿过回廊。
段枢白急匆匆地想去见萧玉和。
马淑琴抱着小团团在院子里玩,她瞥见步履匆匆的段枢白,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将军,将军,你回来了?”
段枢白脚下一顿,“岳母。”
段枢白向岳母问安。
小团团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窝在马淑琴怀里,他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向段枢白,也许是几个月没见,早已忘记了这个父亲。
马淑琴笑着点点头,“回来了就好,要去见玉和?”
“是,玉和在哪?我先去见见他。”
“在房里呢,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段枢白了然一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爹!”
段枢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马淑琴蹲下来,小团团挣开奶奶的怀抱,圆滚滚的身体迈着小步子吧嗒吧嗒向他扑了过来。
段枢白愣怔地看他跑到自己腿边,小团团甚至还没有他的膝盖高。
和上次离开的时候相比,他已经会走路了,虽然有些不稳,像个滑稽的小企鹅。
小团团在他的腿边站定,小爪子抓住他的裤腿,抬头仰着小脸看他,他的脸微微向左偏,黑灵灵的大眼睛带着日光照在海水上时的闪耀,又浓又密的长睫毛像极了萧玉和,而肥嘟嘟的脸蛋则酷似于他。
段枢白心中一动,蹲下来将他抱起,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乖儿子,还记得爹啊。”
小团团嘻嘻笑着露出一口齐整的小白牙,“爹,抱。”
马淑琴站在一旁,微笑着看他们父子俩。
段枢白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带有银色的甲片,怕不小心伤到这个稚嫩的小家伙,于是把这个敦实的小家伙重新交还给他奶奶抱着。
小团团特别热情地想让他抱,尽管已经被奶奶抱进怀里,还是张开手想去抓段枢白。
段枢白摸了摸他的小脸,笑得温柔,“等去看了另一个爹,再抱着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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