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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花公子?

作品: 薄情王爷的宠妃(已出版) |作者:淡月新凉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2-26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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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沉默过后,身后忽然传来衣袂窸窣的声音,却只是一瞬,便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是这沉默,却极快的被一阵逐渐远离的脚步声打断,待那脚步声终于远离,消失不见时,重新陷入沉默的青鸾,终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不会知道刚才那一瞬的衣袂窸窣,是因为花无忧抬起手来,想要抱一抱她。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就此转身,默然离去。

翌日,青鸾抱着祈年下楼,跟掌柜结算银子时,忍不住偏了头看向昨日的后院。

依旧郁郁葱葱,宁静秀美的院子里,那架秋千孤独的吊着,没有一丝动静。

青鸾回过头,终于忍不住向掌柜打听道:“昨日那后院中有位公子,高高瘦瘦的样子,掌柜可识得?”

“夫人是说花公子?他在小店之中住了两月有余,老夫自然认得。”掌柜笑了笑,忽又想起什么一般,拧了眉头道,“可是他刚来的时候,那身上的伤病,可真是了不得!好在有人照顾他,也就是最近这半个月,老夫方才见他偶尔出来走一走,想必身子还未大好吧。”

青鸾脑海之中闪过花无忧清瘦苍白的容颜,没有说话。

“夫人认得他?”

“不认得。”青鸾淡淡呼出一口气,将掌柜找回来的银子放进包袱中。

掌柜笑了笑,道:“那还好,我还以为夫人认得,要寻他呢。偏巧他昨天半夜退房走了,夫人若要问,老身还真没处给你找去。”

青鸾怔了怔,许久,方才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与掌柜道了别,出门找了一辆马车,直奔京城而去。

经过整日奔驰,终于到达京城时,日头早已西落,祈年已经靠在青鸾怀中睡着了,青鸾却从骨子里散发出奕奕的神采,打起帘子往车外望了一眼,却微微有些怔住了。

前方就是城门,城门口,不知为何正有大批的侍卫驻守,往来的行人无不小心翼翼的避开。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青鸾在马车中思索了片刻,终于打起帘子走下了马车。

不料她刚刚落地,才走出两步,那边侍卫间突然让出一条道来,从城楼下走出一个身着内侍服的身影。

青鸾定睛一看,那人却是她认得的,从前在临安宫中服侍徐安。如今见他那一身行头,倒似已被擢升。青鸾这才知道这群人原是为自己而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徐安大步上前,在离青鸾数十步远的位置停住脚步,将手中那幅明黄色的绢布抖了抖,展开来,高喝了一声:“云青鸾听旨——”

如此一来,周围往来的行人都停了脚步,纷纷下跪。青鸾顿了顿,将怀中熟睡的祈年换了个方向抱着,也跪低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氏女青鸾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故册封为妃,赐号‘华’,赐居惠安宫,钦此!”

随后,青鸾被送上另一辆华美马车,回到了皇宫。

抱着祈年踏入惠安宫时,原本熟睡的祈年突然惊醒了一下,睁开眼来,口齿不清的唤了一声:“娘亲……”

“年儿乖,一会儿便能见到爹爹了。”青鸾轻抚着孩子的头,低声道。

孩子到底小,困意袭来什么都抵不住,不消片刻又已经埋在青鸾怀中睡去,青鸾这才将他放到床榻上安置好。回身却一眼就看见床边放着的梳妆台,铜镜里,正模糊地印出她的身影。

青鸾顿了顿,起身走到梳妆台边,坐了下来,对着铜镜,细细的打量着自己。

华妃。该是怎样的绝美艳丽,怎样的盛宠,怎样的天下无双,方才担得起这样一个“华”字?

镜子里的人,美绝,分明是她自己,青鸾却从来不觉得这是自己。这张脸,即便是到如今,她亦喜欢不起来,每次的恍惚,都只觉得自己还是当初的模样。所以在她心中,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担不起这个“华”字的。他怎么会不懂?

许久过后,殿中的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青鸾从怔忡中回过神来,方才惊觉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又对着镜中的人看了看,青鸾终于还是让人打了水进来,洗掉一身的风尘仆仆过后,坐在镜前,轻轻地往自己苍白的脸上匀了一些胭脂。

今夜,他应该会来看自己和孩子,总不能拿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对着他。青鸾一边梳妆,忽又觉得自己太多心,不过一个封号而已,哪里值得在乎成这样?这样想着,一面便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夜深,三更的锣鼓声敲响时,青鸾猛地从昏昏欲睡中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打了许久的瞌睡。凝神细听了一番外面的更鼓,又看看依旧紧闭的房门,青鸾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今夜,想必是见不到他了。她亦知道新帝登基,必定异常繁忙,终也不作他想,起身吹灭了烛火,回到床榻,抱着孩子睡了过去。

沿途的奔波异常劳累,青鸾睡得也沉,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早已是日上三竿,祈年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青鸾匆匆起身,门外的宫女一听到响动便推门走了进来,盈盈笑道:“娘娘醒了,奴婢服侍娘娘梳洗。”

青鸾到底还是不习惯自己如今的身份,对那宫女的称谓也略有些不自在,唯有微微摆正了姿态,道:“祈年呢?”

“小皇子一早便醒了,闹着要出去玩耍,奴婢等见娘娘睡得熟,不敢打扰,便让人将小皇子引到御花园玩去了。”

青鸾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静下心来梳洗。

“天微微亮的时候,皇上来过。”为青鸾梳头时,那宫女突然道,“想必是刚刚从御书房过来,也许是心疼娘娘赶路辛苦,没有惊醒娘娘,便又悄悄离去了。”

天将亮的时候?青鸾猛地一怔。天将亮他才离开御书房,不过半个时辰便又要上朝,那他岂不是彻夜未眠?

青鸾只觉得心疼极了,一时间紧蹙着眉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时已至秋,天干风大,御花园中诸花多已凋零,并无多大好看。然而祈年自幼生长在小渔村,如今又刚刚是对一切皆新奇的年纪,因此还是在御花园中玩得津津有味,隔着老远,青鸾已经听见他的笑声,心头莫名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快步上前寻孩子去了。

行至前方的空地上,才发现原来不止祈年一个人在那里玩耍,念念竟然也在。

“姐姐!”念念一眼望见青鸾,顿时惊喜欢快的扑上前来,投进了青鸾怀中。正与念念的一些小玩意玩得不亦乐乎的祈年听见声音,怔了怔,随即也蹒跚的走向青鸾,奶声奶气的唤了声:“娘亲!”声音倒比念念还要响亮一些,仿佛要将念念比下去一般。

如此一来念念也不甘心,放开了嗓子大声地唤着:“姐姐!姐姐!”

青鸾无奈的笑出声来,将两个孩子同时揽进自己怀中,正待开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齐齐行礼的声音:“参见淑妃娘娘。”青鸾回头,身后缓缓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前的宸王妃,若水。

青鸾初回宫中,对花无暇登基之后的一切都不熟悉,后宫之中有多少妃嫔更是一无所知。只是,她原本以为若水会被封为后,没想到却与她一般,同为妃位。她尚在怔忡间,若水已经来到她面前,柔美一笑的开了口:“华妃娘娘。”

她唤得倒是坦然,青鸾却浑不自在,勉强点头应了一声:“淑妃娘娘。”

若水仍旧笑着,望向念念:“咱们的念念小公主看来真是高兴坏了,到如今还唤着华妃娘娘为姐姐,乳娘可该教她改口了。”

“不必。”青鸾抚了抚一脸茫然的念念的头,道,“这样唤着挺好,我就喜欢她唤我作姐姐。”

念念仰面冲青鸾一笑,若水没有在说什么,又看向祈年,神色微微一凝:“这……便是小皇子祈年么?”

青鸾点了点头,又道:“祈年年纪尚幼,未能向淑妃娘娘行礼,请淑妃娘娘莫怪。”

若水的声音,蓦地便变得有一些怔忡暗哑:“他生得真好,真像无……皇上。”

青鸾低头擦着祈年脸上脏污的一块地方,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又过了许久,若水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复又笑道:“如今你我二人既然同入后宫为妃,一同服侍皇上,何必还如此见外,以后,你我二人就姐妹相称如何?”

青鸾仍然低着头,心绪一堵,竟然不知该如何答话。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这般小心眼的人,可是今日听若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心里忽然万般难过。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为何还会如此难以接受?

若水见她久久不回答,终也只有无奈一笑,默然转身离去。

念念似懂非懂的望着青鸾黯淡的眼眸,道:“姐姐,你不欢喜吗?”

青鸾回过神来,抚了抚念念的脸,微笑道:“姐姐只是……有些想三哥了。”

这一夜,青鸾打发了所有宫女,哄了祈年睡着之后,自己却久久未睡,房里的烛火一直亮到深夜。过了子时,终究还是坐不住,索性走出房门,在廊下来来回回的走着,只盼他能快些来。

直到终于走得累了,青鸾才终于无力的在廊下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秋风萧瑟,夜凉甚水,青鸾抱住自己,将头埋进臂弯,仍旧等他。

一片寂静的时刻,肩头忽然袭来一阵暖意,青鸾迷迷糊糊间蹭了蹭自己,方才猛地惊觉了什么,扬起脸时,她昼夜等待的那人,就站在她面前。

他身后的内侍提着灯笼,散发着温暖的橘光,映照得他的脸廓亦是一片温柔。

那正正是,她昼夜思量的模样。

青鸾猛地站起身来,一头埋进了他怀中,在久违的温暖之中哽咽:“三哥——”

花无暇微微一笑,抚了抚她的后脑,又紧了紧方才披到她身上的披风,方才道:“这样冷的天气,也不知披件厚衣裳。”

“我只想着见你,便不觉得冷了。”

花无暇低笑了一声,握了她的手往殿中走去。

殿内灯火明亮,青鸾这才看清他的容颜,只觉得他又清减了许多,眼睛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有神采,不由得道:“你今夜可是又没睡过?这眼看就要五更了,你便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禁不得这样熬呀?”

她眸中焦急之色骤现,他却仍然只是淡淡一笑:“我晌午那阵小憩了片刻,不碍事。”

他仍旧是这副微笑的模样,青鸾倒是禁不住怔住了:“三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觉得会出什么事?”他坐下来,斜斜倚着椅背,含笑望着她。

青鸾只觉得他似乎跟先前不大一样,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见他这样望着自己,忽又有些拿不准他是不是故意在逗她,一时又气又好笑,忍不住扬起拳头来想要砸他。

花无暇却一把就捏住了她挥过来的手,淡笑了一声握进手中,道:“我去看看祈年。”

“我把他叫醒吧,否则你日日过来得这样晚,他要几时才见得到你?”

“不必了。他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你唤醒他,他必定会哭。”花无暇应了一声,已经推门走进了寝殿。

祈年果然睡得很熟,小脸上一片酣甜的梦色。

青鸾转眼望见他静静凝视祈年的模样,忽然道:“那你明日不许再熬夜,早些过来陪我和祈年用晚膳,好不好?”

花无暇捏了捏她微凉的手,笑道:“好。”

翌日,尽管根本没睡到两个时辰,青鸾还是起了个大早,收拾停当一切之后,便带了祈年,准备去探望太上皇,没想到刚刚出了殿门,宫女华云知悉她准备去的地方,冷不丁道:“太上皇如今不在宫中。”

“不在宫中?”青鸾微怔,“那他去了何处?”

“皇上登基的前两日,北漠派了使臣前来,说是北漠皇后娘娘请太上皇过去小住,休养一段时日。”

“那念念如何会留在宫中?”青鸾微微有些诧异。太上皇向来珍视念念,如何会独自远行而将念念留在宫中?

“这奴婢便不知道了。”

青鸾一时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兴致,有些怏怏的抱着祈年回到了殿中,望着这再熟悉不过的殿堂,忽然之间翻飞出万千感慨。

从前,她是半分也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成为这惠安宫的主子,更不曾想过这样的一天到来时,会是这样的物是人非。菀姨不在了,皇帝也远行了,甚至连无忧——自小,她在宫中熟悉的人,竟仅剩了花无暇一个。偏偏,此次回来,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后,还只是匆匆与他会过一面。祈年已经来了几日,祖父和父亲一个都不曾见过,唯一见过的长辈,也许只有念念这一个小姑姑而已。

青鸾不知自己因何会在意这些,可是每每想到,便总觉得莫名心慌。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皇宫,忽然前所未有的让她觉得压抑。

既然谁也见不着,青鸾索性就呆在惠安宫中,让人取了大大小小的物什来,一件件的教口齿尚不清楚的祈年辨认与说话。因其中有很多青鸾幼时的玩意,祈年倒也不觉闷,每拿起一件,总要把玩半天才舍得丢。而青鸾教着教着,心思却愈发的混乱起来。这些大小物什,有太多太多都是从花无忧处得来,往事一幕幕浮现,青鸾几乎难以自持,终于放任祈年独自玩耍,自己则陷入了沉思。

如此竟然就缓缓的度过了一整日,待到天色昏暗下来时,青鸾这才想起花无暇答应了自己今日早些过来,忙的招呼宫女帮自己沐浴妆扮。然而刚刚忙碌到一半,外间却忽然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随后华云走了进来:“娘娘,徐公公奉旨前来。”

青鸾一听,便随意挽了髻,走出寝殿,果见徐安候在外面。徐安见了她,忙的行礼:“奴才见过华妃娘娘。娘娘,皇上今夜宴请诸位亲王,正到兴头上,嘱咐奴才过来将皇长子接过去,也好见一见各位皇叔伯。”

青鸾声音之中不觉便产生一丝紧绷:“他……叫你将祈年接过去?”

“是。”

青鸾望了望仍旧在一堆小玩意当中玩得兴起的祈年,心绪不知翻飞到了哪里,许久之后,方才道:“如此,快些去吧。”

徐安让奶娘抱了祈年,正欲跨出殿门,青鸾心中忽然一动,道:“今日的宴会,都有哪些人出席?”

徐安一怔,缓缓吐出了几位亲王的封号,青鸾也不清楚谁是谁,直到他说,还有淑妃娘娘作陪,青鸾神情微微一凝,到底还是没能藏得住。

夜深,惠安宫中一片寂静,除了檐下的灯笼,四周围都已经熄了灯,仿佛所有人都已经安歇。

一行人在寂静的夜色里悄然而来,并未惊动任何人。

花无暇抱着祈年,挥退了身后跟着的众人,跨进了殿中。

青鸾的寝殿之中亦是一片漆黑,有宫女为花无暇掌了灯,悄然走进里间去。

缓缓将熟睡的祈年放进小床里,又垂眸看了这个与自己极像的儿子许久,花无暇这才抬头,看向那帷幔低垂的大床。

撩起床帐,青鸾却是背对着他,面朝里面静静地躺着,仿佛是已经睡着了。

花无暇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的背影良久,忽然俯身上前,扳过青鸾的半个身子。

青鸾猛地一挣,将脸埋进软枕之中。

花无暇的手触到软枕,一片冰凉的湿意。微微一皱眉,到底还是没有强迫她,只在床边坐着,声音低醇:“怎么了?”

青鸾咬着自己的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你不说,那我走了?”

以退为进,他惯常使的手法。青鸾从前常常上当,今日却半分不受动摇,一颗心仿佛浸在冰窟之中,半丝起伏也无。

花无暇见她仍然不说话,果真起身便朝殿门走去。

清晰的开关门声音传来,青鸾依然不为所动,任其离去。

三更时分,远处清楚的传来梆子声,青鸾听得分明,脑海中的回忆正蔓延至京郊山中阁楼的日子,这时,殿门再次被人推开来。

此次传来的却是女子的脚步声,青鸾转过身,看向小心翼翼走过来的华云。

华云见她醒着,倒是吃了一惊,又见她眼眶微红,一时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犹豫了片刻,终于不待青鸾开口便道:“娘娘,皇上还在殿中坐着呢。原本不让奴婢惊动娘娘,可是徐公公担心皇上身子,偷偷让奴婢进来告诉娘娘。”

他竟然还在?青鸾愣了片刻,披衣起身。

大殿之中,只点了几只蜡烛,并不足以照明,整个大殿都显得有丝昏暗,唯暖榻处放了取暖的火盆,映出不大不小的一圈红光,堪堪将正倚在榻上自斟自酌的那人圈在其间。

抬头,见青鸾缓步而来,他微微顿了顿,仍旧没有起身,却缓缓向她伸出了手。

青鸾将手放进他手心,低头坐到榻边,垂了眼眸盯着眼前的火盆,却在下一瞬,被身后的人圈进了怀中。

他的指尖染了淡淡的酒香,缓缓拂上她的脸,熏人欲醉。

她大约是真的醉了,竟然清清楚楚的低声道:“你变了。”

花无暇的手指略略在她脸上一顿,随后,悄无声息的移开了。青鸾低头望着脚下的火盆,许久之后,听见他淡淡的开口:“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青鸾不知道。可是心头的那股子感觉确是越来越清晰的。

疏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疏离。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唯道:“若早知今日,我当初必定不会执意离去,至少,能知道你是如何变了,我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不甘心。”

花无暇倚在暖榻上,微微眯了双眼,望着她的侧颜,忽而道:“既如此,你又因何出来?”

青鸾微微一笑,依稀有一丝恍惚浮上眉眼。因何?还不是因为先前的回忆,刚好去到京郊山中阁楼,她清晰的记起自己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三哥,青鸾此生,绝不再疑你半分。

即便他变得全然陌生都好,她既许下誓言,便绝不该有违。哪怕从今往后再跌跌撞撞,头破血流都好,她当初既然选择了相信,便不会有半分后悔。

花无暇仍旧望着她,良久,忽然伸出手来,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缓缓压向自己,在印上她唇的同时,喃喃倾吐了一句:“傻丫头……”

那声“傻丫头”唤得青鸾心中一动,恍惚间,只觉得他的吻分明还一如从前,倒真似自己多想了一般。许久之后,她才终于缓慢地,给了他该给的回应。

如此久违的亲密,自然是极尽恩爱。

花无暇将她抱回房中,异常温柔吻遍她柔润的身子。

如此的温柔,前所未有,倒似将她视作珍宝一般,唯恐伤了她。

青鸾的心,在他的亲吻之中一点点的沉淀下来,直至两人彻底交融,她所有混乱迷糊的神思,皆飞到了九霄云外,心里眼里,终究还是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

因着祈年就睡在外面,青鸾由始至终都不敢弄出什么大的动静,一直极力忍着,再加上他亦温柔得不似寻常,青鸾脑子便一直昏昏沉沉的,既不知究竟被折腾了多少回,也不知时日究竟几何。

直到外间传来五更的梆子声,青鸾脑中蓦地生出一丝清明来,睁大了眼睛望着仍旧置于自己上方的男人,气息不稳的开口:“五更了?”

“唔。”他短促的应了一声,再次俯低头来,封住青鸾的唇一通深吻,同时突然发力,冲击得青鸾一丝思绪也无。

她原本想说五更早就该是上朝的使臣,可是他却还在这里,更奇怪的是徐安竟然也没有来提醒他,难道为了这一时的床笫之欢,连朝政都不顾了不成?

然而花无暇如此一来,她除了竭力忍住不大叫之外,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又羞又急之下,更兼他突然发狠的折腾,青鸾昏昏沉沉了整半夜的脑子终于完全失去了意识。

……

“……那年儿也可以骑小马,射箭吗……”

“自然可以。”

也不知过了多久,祈年稚嫩的声音闯入脑海时,青鸾终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的出了一会子神,这才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只见花无暇正抱着祈年倚在床头说话,父子俩都还穿着寝衣,分明都还没有起身。见她醒来,两人同时将视线投过来,花无暇意味深长的望了青鸾一眼,而祈年不明所以,只是咯咯的笑:“娘亲醒了。”

青鸾被花无暇看得脸上一红,却又忽然察觉到什么,再次抬起眼来对上他的视线,他却缓缓移开了视线。

青鸾怔住。虽然只是刚刚那淡淡一瞥,她却敏睿的察觉到,他似乎又变回了她认识的那个花无暇,两人之间那些若有似无的疏离,似乎都已经消融了。昨日至今,不过短短一夜之间,为何他突然就判若两人了?

青鸾又望了他许久,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然而无论如何,他变回原来的他,她如何能不高兴?坐起身来,青鸾终于不再多想,顺口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花无暇偏头望了她一眼:“已经快午时了。”

青鸾一惊:“你今日没有去上朝?”

花无暇不作回应,却已算是默认,转而望向祈年,微笑道:“饿了没有?”

祈年用力点了点头,花无暇便径自起身,取过祈年的衣衫,想要亲自为孩子穿上。

青鸾抱着被子坐在原处,微微有些惊疑的看着他不娴熟的动作,许久,那丝惊疑忽然转为湿意,悄然袭上眼角。

花无暇为祈年穿好了衣衫,将孩子放下床,这才重新探身回帐内,望见青鸾微红的眼眶,微微拧了拧眉,随后借着帷幔遮挡了祈年的视线,低头再次深深吻住了她。

青鸾一把便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亲吻之中,哽咽了。

自那以后,似乎一切都又恢复到青鸾未离宫之前的日子,而极少的不同,大约便是花无暇愈发将她缠得紧了。很多时候他都很忙,可是每每忙至深夜,他还是会到惠安宫来,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要将青鸾揽在怀中入睡。

青鸾倒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痴缠了,反观花无暇,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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