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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皇帝的药再送过来,青鸾便偷偷的倒掉,没有给他喝。直至夜间,她从皇帝寝宫出来,却悄悄往青玄宫走去。
花无暇应该是已经来过了,从前满书房的画像都已经不见了踪迹,里面重新收拾得整整齐齐。青鸾此时却无心为此感到怅惘,静静坐在那里等着。
时至夜深,身后的房门才响起一丝轻微的响动,青鸾忙的转头看去,果是花无暇推门而入。只是屋中唯有夜月的光华,青鸾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好在自己也不是没有底气,再次转身背对着他。
花无暇隐约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打算再也不见我。”
“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青鸾心头忽而就升起一股怒意,头也不回的道。
“是么?”花无暇淡淡应了一声,走到长榻上坐下,微微倚了扶手,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
青鸾也负气,想了想,自己仍是要靠他,便将怀里的绢子取了出来,拿到他面前:“我上回将皇上吃的药倒进这花盆里,没想到这回回来花就死了,你让人验一下,这药到底能不能吃,行吗?”
花无暇并不做声,淡淡低下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你!”青鸾气极,“虽说我瞒着你偷跑回宫,可是你……那样大的事情你都瞒着我,凭什么要我置身事外?”
花无暇仍是不出声,然而青鸾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凉气息,心下禁不住一寒,又深吸了一口气方道:“你打定主意不再搭理我了是不是?那好,从今往后我们各走各路,我不靠你就是了!”
青鸾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刚要拉开门,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死撑住那扇门,不让她离去。青鸾用力拉了几下,终于无力的垂下手,静静面向门站着。良久,听不到身后传来的一丝响动,青鸾知道他在生气,可是一想起那天看到的那封信,一想起那封信涉及的人和事,她又何尝不气?又怎么会仅仅只是气?那一瞬,她甚至都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死了,不用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
青鸾终于忍不住捂住脸,低声的哭起来。
花无暇任由她哭着,仍旧没有出声,直至青鸾有些撑不住想要蹲到地上时,他方才拉住她的手,将她拥进了怀中。
青鸾这才放声大哭起来,一面用力捶打着他:“你明明知道,你明明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花无暇静静按着她的头,并不解释什么。许久之后,她哭声逐渐低起来,他才终于沉声开了口:“你要留下就留下,可是,跟父皇有关的事,跟老五有关的事,我不准你插手。”
“不!”青鸾立刻便扬起脸拒绝,“我要等皇上醒来,我要亲口告诉他这一切——”
花无暇的十指压上青鸾的唇,封住了她往下的话,语气仍是淡淡的:“你若执意如此,那我唯有冒着阖府被诛的风险,将你送出宫去。”
青鸾狠狠打了个寒噤:“阖府……被诛?”
花无暇并未多解释什么,伸手取了她手里的绢子,道:“这药我会找人验清楚,记住我说的话,跟老五和父皇有关的事,不许插手!”
青鸾身子微微僵住,良久之后,喃喃唤了他一声:“三哥……”
花无暇低下头来,轻柔吻过她的唇,低声道:“听话,交给我就好。”
青鸾心头虽然不甘,可是他既如此说,她根本再无力辩驳,唯有点头答应了。
翌日,金銮大殿,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事情的起因是一封奏折,由几个大臣联名呈上,其中提到青鸾,说这位“秦姑娘”既主动担下照顾皇上的重任,又尽心尽力服侍这么多日,莫如就请花无忧做主,代久病未愈的皇上拟一道折子,将这位“秦姑娘”封为妃,迎入后宫,取“冲喜”之意,给这皇宫添一丝喜气,也希望能让皇帝的病情有所好转。
不用猜花无忧也知道这是谁起的头,花无忧当即便把那封奏折扔回了为首的丞相身上,随后冷眸望向他的岳丈大人程公余。可是那老狐狸却一副置身事外毫不知情的模样,甚是无辜,花无忧冷冷一笑:“先祖有例,从来朝廷后宫互不干涉,父皇的后宫是否该充盈,也断断轮不到诸位大人来说话。若是让本王查到是谁在后面煽风点火,本王定不饶他!”
当下朝臣皆不敢再言语什么,却未曾想到,翌日竟有更多大臣联名上奏,皆言“冲喜”之举的确有必要,因皇帝病重堪虞,此举实为天下谋福祉。
花无忧当即拂袖退朝。
彼时,青鸾正呆在临安宫中,细细的为皇帝擦了脸,隐隐觉得皇帝的脸色似乎有了好转,不再如先前一般青灰。皇帝接连两日没有喝药,这自然是青鸾愿意看到的,可是她也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不敢让别人来看,唯有在心头暗自祈祷。
出了临安宫门,迎面便遇上两个宫女,平日里皆冷面不语的人,今日却喜笑颜开的迎上前来:“给姑娘道喜。”
青鸾揉了揉额头:“道喜?”
两个宫女却不回答,嬉笑着跑开了。
青鸾一路上又遇到好几个宫女或是内侍,皆一一向她道喜,最后一个嘴笨,竟然恭喜她“飞上枝头变凤凰”!青鸾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拉住那小太监:“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攀上了哪根高枝?”
“姑娘竟还不知道么?自然是这天底下最高的高枝——恭喜姑娘就要做皇妃啦!”
皇妃!青鸾脑中紧绷的那根弦,仿似被重重拨了一把,满脑子都是“嗡嗡”声。待回过神来,青鸾却一把放开那小太监,提裙往东宫的方向跑去。
之前为了避开程亦如,她从未往那边走过,如今只是刚刚进入东宫的地界,便已经看见了程亦如。她正安然坐在东宫大殿庭前的一株榆树下饮茶,一边与旁边的宫女说笑着什么,青鸾猛地闯进来,她也不惊讶,起身,淡淡一笑:“我说这不懂规矩的人是谁,原来是秦姑娘。不知有何贵干?”
“我找太子爷。”青鸾喘息未匀,沉眸道。
“太子爷事务繁忙,没有空招呼姑娘,姑娘还是请回吧。”程亦如淡淡道,“事到如今,姑娘还是早些准备封妃的事宜,方为正事。”
此时,青鸾终于平复了气息,闻言却也不恼,眸色依旧沉静异常,道:“如今宫中一切事宜由太子爷做主,这样大的事,我便是问问他也不能么?”
“此事甚为重大,主要是还未定下日子来,因此也不便大肆宣扬。待到时日,自然会有内阁代拟的圣旨颁下,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心急。”程亦如淡淡笑过,道:“来人,送秦姑娘回去。”
青鸾猛地甩开了上来拉她那宫女的手,看着前方的大殿,扬声道:“太子爷,您今日不出来,民女自会等到您出来的那一日!”
程亦如脸色不变,声音却异常逼人:“看来秦姑娘这是非要讨一杯罚酒吃了?”
青鸾不再回答她,只静静看着前方的大殿。
片刻之后,大殿的门,缓缓拉开来,花无忧出现在门口,看了一下庭中的情形,眉宇紧拧,未与青鸾相视多久,便移开了视线,反倒对程亦如道:“亦如,你先回去看看晟儿,这时辰他要是醒了,又该哭闹了。”
程亦如脸色微微一僵,嘴唇动了动,却终于没有说什么,紧捏着自己手中的团扇,往偏殿而去。
剩下青鸾仍旧站在烈日下,怔怔的望着花无忧。
花无忧终于看向她,有些恍惚之后,方道:“日头这么毒,你快些进来。”
“不必了。我有话问你,自然会在这里问清楚,省得进了大殿,关起了房门,还不知道有什么闲言闲语会传出来。”青鸾微微冷笑起来,顺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花无忧闭眼深吸了口气,终于快步走出大殿,来到青鸾面前:“这件事我本欲等你冷静下来再跟你解释。”
“我现在就很冷静。”青鸾望着他,满脸平静,“你解释,我听。”
花无忧再次顿住,又过了许久才终于道:“此次过半数的大臣联名上书,我也是没有法子。”多余的话,他不想多说,也无力多说,因为他知道青鸾一定会明白,只是,她会不会理解,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青鸾冷笑起来:“还有呢?还有你父皇他已经没有多大可能好起来了,一旦他日你登基,同样可以保你无虞,甚至要再次封我为妃,也定教那群大臣不敢再说什么,对不对?”
花无忧紧抿了薄唇:“青鸾,你明明也知道,生在皇家,本就又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
青鸾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生在皇家,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都死在这皇宫里的一个孤女!所以我活该被你们欺负,活该你们想拿我怎样就拿我怎样。赐婚,休妻,和亲,抑或是做你皇位的垫脚石,都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对不对?”
花无忧伸手想要拉住她的臂膀:“青鸾!”
青鸾却猛地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嘴角再次漾起笑意:“花无忧,你的真心,真是廉价透了!我果然是认错了你,我一次又一次的认错了你!”
夜色被月光倾覆,青鸾独卧在青玄宫书房内的长榻上,一头青丝直铺落到地上,仿若流水泄了一地。
也不知道睡着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时,原本什么也没有的长榻上,却蓦地多了一件薄薄的披风,正披在她的身上。青鸾低头嗅了嗅,熟悉的沉水香,她微微有些安心的叹了口气:“真香。”
花无暇负手立在窗前,隔着薄薄的一层窗纱望着天上的明月,声色俱不动。
青鸾睡意消弭得差不多时,方才缓缓起身来,坐在榻上偏了头看他。良久,他仍是一动不动。青鸾这才终于起身来,走到他身后,将他拦腰抱住,把脸埋进他的背心。
许久之后,方闻得花无暇淡淡一声冷笑:“娘娘,这是何意?”
“老三。”青鸾学着从前菀妃唤他的口气,轻轻唤了一声,话音刚落,自己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末了,又觉得自己眼眶似乎有些微湿,又将脸往他衣衫深处贴了贴,消除了那一丝湿意。
花无暇仍是不动,青鸾张开口,在他背上咬了下去。他身子微微一僵,随后迅速转过身来,猛地低头封住了青鸾还未来得及闭起的唇。
青鸾身子虽在发抖,眼睛却异常明亮,趁他放开自己之际,喘息着开口道:“你可真是该死,怎能如此待我?”调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却似乎灼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疼。
花无暇手微微顿了顿,忽然也笑了一声:“如此,是儿臣得罪了,还请娘娘莫要见怪!”
他骤然抽身而去,坐回长榻之上。青鸾只觉得肺腑之间的灼痛愈发厉害,非他不能缓解,又忍不住跟着他来到了榻边,重新投入他怀中,蹭了蹭脸:“三哥,我疼……”
花无暇淡淡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仿若听不见一般。
青鸾忍不住又抱紧了他的脖子:“三哥……”
花无暇垂了眼眸:“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叫我有什么用?”
“我叫着你,便不那么疼了。”青鸾半真半假的捧着心口,眼眸之中似有水光。
花无暇这才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你喝酒了?”
青鸾微微有些惊异的睁大了眼睛:“我已经漱过口了,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这里找到的酒,才喝了一口就头晕,这是什么酒?”
自然会头晕。花无暇微微撑住了头,拧眉不语。未带兵出征东璃之前的那段日子,他几乎都是靠这酒撑过来的。此酒来自大漠,有一个极美的名字,唤作“长河落日”,然而酒喝进口中却半点的不美,因酒性太烈,喝下一口便犹如割喉一般,仅需半囊酒,就能灌醉大漠之中的一头骆驼,更不用说人。
青鸾见他不回答,身子一歪,倒进了他怀中,又觉得不舒服,索性枕着他的腿躺了下来,喃喃道:“什么皇妃不皇妃,我才不在乎,只要菀姨……只要菀姨在天之灵能安息,我什么都不在乎!”
花无暇微微眯了眼,低头望着她:“当真什么都不在乎?”
青鸾脑子似乎变得有些不灵光起来,怔怔的望着他,努力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还有什么在乎。
花无暇伸出手来,缓缓抚上她的腹部,轻轻揉了揉:“不疼了?”
果真还有事情是需要在乎的!青鸾几乎立刻又抱着肚子哀鸣起来:“疼,三哥,好疼……”
花无暇轻笑了一声,不为所动,青鸾便努力的坐起身来,主动投入他怀中。
青鸾忽然离开他的唇,望了他半晌,似乎非要从他这张不动声色的脸上看出什么来,良久,忽然再度将自己的脸凑上去,轻笑出声:“你想使坏。”
花无暇微微后仰了些许,对上她晶亮的眼眸,忽而微微一笑:“对,我想使坏。”
语罢,干脆整个身子都往后一倒,躺倒在长榻上。
“三哥……”青鸾重新凑上前去,趴在他心口处看着他轻笑。
花无暇凝眸看着她,手缓缓扶住她的后脑,这坏,到底还是没能狠心使下去。
“三哥?”青鸾忽然之间有些惊惶,忙的用力抱住了他。
花无暇安抚似的抚了抚她的头,重新将她揽进怀中,只是温柔细腻的吻,直吻到她泪流满面,轻颤着声音低问:“你不会不要我,对不对?”
他的指腹缓缓摩挲过她红肿的唇,低低道:“除了你,我还能要谁?”
青鸾终于忍不住低声痛哭起来,将他抱得更紧。
她又何尝不是?在这深宫之中,除了他,她哪里还有别的人可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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