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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水九娘，在家排行老九，也是京中喜乐楼的头牌。自然，我卖艺不卖身，却还是有男人，肯为我一掷千金。
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京中的那些大家小姐们。扭捏作态的样子，又有哪个男人会真的喜欢？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他叫洛亭阳。
是的，我爱上的男人正是当朝皇商之首洛家的老爷，洛亭阳。
洛老爷的年纪有四十了，不过京中人人都知道，他是最为优雅的男子。
头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旁人说他四十，我还以为是在打趣儿。
他最多也就三十的模样，俊朗翩翩，听说他对夫人极好，府中连妾室通房都不曾有。
可我却不信这个邪，洛夫人如今也有近四十的年纪了，他能伺候罗老爷好到什么地步？
这天底下啊，就没有不喜更年轻貌美女子的男人！
是的，我要将洛老爷，从洛夫人的手中抢过来！
可头一次见到洛老爷，他好像就不曾看见我一般。明明是那么耀眼的我，明明是所有人都见到我都会赞叹的我，偏偏他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曾！
我不服，也不甘心。
我想尽了办法，要接近洛老爷，不求旁的，哪怕能沾上半点儿洛家的名分，也是值得。
却没想到，不论我如何用尽手段，洛老爷竟是半点儿都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但没关系，我还年轻，我如何能放弃？
只是我没想到，喜乐楼这样的风月场所，洛夫人竟然会亲自前来！
——
妈妈告诉我，洛夫人来找我的时候，我是不信的。
喜乐楼白日里是不开门的，饶是如此，一个正经人家的正头夫人，也不该出现在喜乐楼之中。
何况当我走下楼，看到正厅之中坐着的那位女子，并不像是一个已经快要四十岁的妇人的时候，我越发认为，那不可能是洛夫人。
没成想，妈妈瞧着我下了楼，对那女子，却是极尽讨好：“洛夫人，咱们家九娘来了！”
我才看到，妈妈的手里头，捧着一大兜银钱。
果然……妈妈的眼里，只认得这罢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像是连三十岁都没有到的夫人，她并不雍容华贵，一身浅蓝，反而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她的眉宇之间，是我不曾有过，往后也不会再有的温婉和优雅。
“你……是洛夫人？”
我不敢相信。
她却对着笑着点头，明知我的身份，她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其他情绪。
她只是对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水姑娘。我想，咱们可以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
妈妈自然知晓夫人的意思，带着旁人就离开了，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了我们二人。
我心虚极了，却还强忍着，希望自己能够镇定地坐在她的面前。
她没有多说什么，便将我送给洛老爷的那一方写明了今夜见面的帕子丢在了我的跟前儿。
“夫人这是何意?”
我想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必再装下去了：“夫人是要日日霸占着洛老爷，不让旁人接近不成？”
这样，总能激怒她了吧？
谁知，我的话，却只是让她轻声笑了笑，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
她语气淡淡：“水姑娘，别白费力气了。这帕子是亭阳交给我的，若不是到了他被纠缠的厌烦的地步，他不会让我出面来解决这事儿的。”
她好像只是在说洛老爷让她解决事情，可我总听着，她似乎想借着这件事，告诉我洛老爷对她有多好！
我不屑一顾：“随你怎么说。”
她却叹息一声，看向了我，那双眼睛，似是要将我整个人都看穿了一般：“你知道的，他对你没有什么想法。水姑娘倾国之色，又何必非要将大好年华，浪费在他的身上呢？”
我只是……不甘心吧？
但看着洛夫人如此，我却不愿在她的面前低头：“你也说了，我倾国之色。等你年老色衰，我又何愁他瞧不上我？”
“何况——”
我想要激怒她，就要戳中她的痛处：“何况洛家是家大业大，夫人却只为洛老爷生下了一个孩子，只怕是远远不够！夫人虽模样年轻，可身体只怕也不能再忍受生育一个孩子的辛苦。不似我还年轻，能为洛家开枝散叶。”
“哎——”
我听到了，洛夫人的叹息声。
我以为她是要伤心了。
没想到她叹息之后，却是轻笑：“洛亭阳啊洛亭阳，这些年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了！都怪你！如今要叫旁人笑话了！”
当日，我并不知道洛夫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我才从旁人那里听说，是因为当年生洛家的嫡长子洛宁安的时候，那时候还是洛家少夫人的洛韩氏从深夜痛苦地嘶喊到了天亮，方才将洛宁安生了下来。
后来洛老爷就说，他们有一个孩子就足够了。他实在是不忍洛韩氏再承受生育孩子的辛苦，所以往后的多年，他和洛韩氏都没有再要孩子！
原因是如此，我也庆幸，当日我的选择。
洛夫人寻过我之后，妈妈也来找我。
劝我不要再纠缠洛老爷，而且说只要我愿意，洛老爷愿意替我赎身，让我回归自由之身。
连妈妈都这么说了，我又能如何？
我只记得，我在离开京中的那一天，是夏日里百花盛放的日子。
公主殿下龙飞霞和洛夫人共同办了一场百花宴会，京中花瓣纷飞，那些盛极一时的花朵，却终将凋零。
就如同我在京中的这些日子一般，虽盛放一时，可终究还是零落成泥。
我坐上了回去江南的小船，再也没有去过一次京都。
只是偶尔听说过，京中的洛家是如何地风光荣耀。
即便是我们在江南所穿着的每一件衣裳，那布料都是出自洛家之手。
后来我嫁了人，过上了平凡的日子。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地时候，我还会想起洛老爷和洛夫人。
他们或许会一直那么年轻貌美下去，而我……终究只是普通人。
即便是真的终年想念，也再见不到了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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