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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趴在窗沿上:“哎,站住。”
夏清依言停下了脚步,偏过头来看他,眼底的冷意无比明显,沈珩觉得自己有点受伤。
这个人也太难撩了,说一句就生气,碰一下就要跑。多说一句就撂脸,凶的不行。
这要动手动脚了,指不定自己可能连个全尸都没了。
“有事?”
沈珩从窗口探了半个身子出去,结果巧生家这个窗户完全就是个纸糊的,随着他的动作齐齐断裂。
沈珩以一个头下脚上的姿势栽了下去,心道:完了。
夏清速度极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将他一把拖进了怀里。
“又皮什么。”夏清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里倒是没多少责备,沈珩嘻嘻笑了声,低头看他:“哎呀呀,你知道我……”
夏清道:“什么?”
沈珩靠在他怀里看他的侧脸,尖瘦的下巴被领口挡住一点削尖的弧度。
话音一转:“下回不能这么着急了啊,让新娘子看笑话。”
半晌,夏清微微低头,忽然眉目一软,竟勾出了一抹温柔的神色,然后就听他极轻的说了句:“不会。”
沈珩有点哭笑不得的从他怀里跳下来,心道:这人要不要这么孺子可教啊,他就瞎那么说句下次,他还真打算娶姑娘吗?
该听话时不听话,不该听的时候他倒全听进去了。
天色渐渐向下暗去,血一样的残阳席卷天边最后一点清明,慢慢的看不见了。
星斗乍起,天边亮起第一颗星星。
此时。
一股裹挟着恶臭的腥风席卷而来,紧接着拿到熟悉的尖锐笑声和宝石叮叮琅琅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寻冬,倒是守约,说来就来。
不过,这次她却不是一个人来的。
无数只巨鸢尾羽四下扇来,抽的脆弱的茅草房摇摇欲坠,有几只从窗户迅速飞进,伸爪就要抓向两人。
夏清揽起沈珩的肩膀足尖点地避开了攻击,而此时正在布阵的思遥没有来得及防备,灰白道袍瞬间被利爪撕开了一个口子,连血带肉的扯出一条血口子。
寻冬一头黑发凌乱的披散在脸上,夏清放开沈珩的腰,拂尘一抖,硬生生将她扯进了阵眼中心。
阵眼齐开,蓝光大胜。
哀鸣尖叫之声不绝于耳,脚底灼烧出股股黑烟,她的灵力受到了极大的焚毁,却还是坚强的试图爬起来攻击。
寻冬屈指成抓,尖锐的指尖化为利刃,手掌变作刀剑,撕心裂肺的朝夏清劈过去。
沈珩绕到她身后,琉璃扇在掌心甩动一圈陡然朝她背后一划,霎时间那半腐烂的尸身脓血、绿水迸溅,一滴滴落在脚下的符文上,蓝光像有了生命一般根根缠绕而起,似给寻冬做了一张蓝色的囚笼!
思遥握剑,手指一抹将它注入自身灵力,全力朝寻冬斩下,这一下却直接激的寻冬更加癫狂!
一张没有皮,只剩血肉模糊的骷髅抬起脸,眼睛黑洞洞的流出血水,呜咽出声:“啊啊啊……啊……”
无数只巨鸟成群扑来,夏清拂尘一甩扯下来几只,尖锐的叫声响彻云霄。
它们却像是不知痛一般,狠狠的自断羽毛也要逃开,然后再狠狠的扑来。
俨然是一副不把他们吃光不罢休的架势。
沈珩和夏清身上的喜服早不知道脱哪儿了,两人都是随便在外面那么一套,现在打架还要穿那个,等于找死。
两人背对着,一人持扇一人拂尘,呼吸都有些紊乱,而在他们四周密密麻麻的聚集着很多叫不上名字的猛禽飞鸟,暗灰色的羽,尖而弯钩的喙一啄像把漆黑的小镰刀。
沈珩靠着他的肩膀:“哎夏清你说,寻冬昨晚是去森林里找朋友了吗?”
在这惊险万分的时刻竟然还能抽出空打趣。
“认真点,别胡闹。”
夏清沉着脸,这些鸟都是具有强烈攻击性的猛禽,见到血和生人会更加兴奋。
“哦。”沈珩回过头给他送了一个无比乖巧的笑:“听话有奖励吗?比如说你亲手……哎卧槽小心!”
黑暗之中,鸟叫声此起彼伏,随着夏清和沈珩的攻击抵挡,纷纷扬扬的落下片片羽毛,呛得沈珩鼻子发痒,又空不出手去挠,简直要窒息了。
夏清:“思遥,落生给我!”
思遥一转头,看见他脸的那一刻心神一震,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他他他他是!
夏清:“快!”
“哦,哦!”思遥哆嗦着手把落生往夏清的方向一扔,他略微一侧身,接住了剑两指一抹催动咒语。
那咒印的光华更胜,俨然照亮东方天宇!那些疯狂攻击的猛禽竟然也有些缓了下来。
阵眼中心的寻冬也渐渐的安静下来,而在她逐渐透明的身体里,有一样东西的光芒和夏清催动的咒印相互交错。
那光透着莹莹的白,在黑夜里像一轮残月,照映着万丈长空,几乎要灼伤所有人的眼睛。
沈珩道:“思遥,捡!”
思遥说了声是,刚想转身时瞳孔遽然一缩,惊恐至极的看向沈珩的身后。
“前辈小心!”
晚了。
此时,自黑暗里突然冲出一人,速度极快的朝沈珩发了一掌,那掌气滚烫,夏清将他往身后一扯,硬生生以身体受了这掌。
他反手拂尘一甩,将那人从黑暗里扯了出来。
那人踉跄了几步,夏清拂尘反手一转,他突然向后撞去,脚尖一个使劲蹬在了墙上,顺势一回身站在了茅屋上。
沈珩眼一花,暗道了声不妙,果然下一刻自四面八方来了不少修士,还有两个比较高阶的魔物。
思遥手里捏着铸魂石碎片,慢慢的向后退,直到站在了夏清的旁边,三人背对着站成个圈。
“夏清!”沈珩一惊,抬手按上他的胸口,发觉那里跳动的频率飞快,不知道是伤着了还是吓着了。
“我无妨。”夏清匀了匀气息,手一抬,将他护在了身后。
茅屋上那人脚底一点,拔刀劈来,夏清形微晃躲开了这一击,顺势立了一道光墙在沈珩和思遥身前,落生一转之间,万剑凭空出现暴雨般急袭而来。
那人急速后退,横刀一挡,眼底泛着血红暴戾,心口确是一震翻滚欲呕,刚刚夏清生生以身受了他那一掌,就算修为再身后也必然有损,没想到他竟还能强行驱动万剑诀!
他轻飘飘落下来,站到一个黑影身后,笑了声:“不愧是清微观戒律真人,夏遇孤,久违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连夏遇孤本人都僵立在了原地,此时身后一个黑影举着一把漆黑的长刀从头朝他劈去!
夏遇孤却仿佛丝毫不觉,看着沈珩的眼神缩了缩,嘴角紧紧地抿了下,周身的温度都硬生生冷了几分,敛下的眼眸里迸射出无限的杀意。
沈珩原本也被惊得不行,却还剩了一丝理智,眼见那长刀要劈开他那漂亮的脑袋,心下一惊,他怎么不躲!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紧绷到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弓,动一动都能震的他血肉模糊。
夏遇孤却站在那里,眼睛低低的看着沈珩,似多年前走来,带着满含的深情和无法承受的千万种情绪,可惜他没看见。
沈珩一咬牙,把扇子向夏遇孤身后一扔。
当!
刀扇相撞,发出嗡嗡的嘶鸣之声,兰朵被震得亟欲作呕,脸色苍白的逃了三步远。
沈珩顺势揽住夏遇孤的腰把他往怀里一带,另一手收回扇子,掌下一绕扇骨立刻根根分离,径直朝那巨鸟劈杀而去,哀鸣之声四起。
沈珩怒道:“打架呢!分什么神。”
“夏先天,看见他这么护着你,很……”话音未落,夏遇孤忽然推开沈珩的手臂,落生一竖接着便是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那人猛地一躲,脚底却不可避免的炸出一个焦黑的深洞。
“你该死!”夏清说。
沈珩握住夏遇孤的手指,极轻的朝他摇了下头:“心肝儿等等等等……”几乎是瞬间,夏遇孤身上那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杀意消失的无影无踪,怔然是看了看他,又动了动嘴唇。
“你喊……喊我什么?”夏遇孤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像尊雕塑,连呼吸都哽在了喉头,满脑子只有沈珩的那一声……那一声……
沈珩悄悄的勾了他的手心一下,发觉下雨刚才那一挡其实已经受了伤,真要说修为,这里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刚才他是硬生生用身体挡的,就是铜皮铁骨也不能毫无损伤。
虽然他说无妨,但这个人说无妨、不碍事、不要紧跟口头禅差不了多少,可信度太低了。
沈珩无奈的笑了下,有空一定要好好纠正这个臭毛病。
此时眼前的情况是,他们联手打死这两只魔没什么问题,但身后还有一群修士等着黄雀在后,麻烦。
沈珩拍拍他手背,道:“心肝儿,你先冷静下,让我来收拾这群不要脸的东西。”
夏遇孤死死的抑制住手指的发颤,漆黑的睫毛低低的笼罩出一点阴影,那双沉黑的瞳眸里几乎要发出光来。
沈珩没忍住,抬手将他垂落的长发往后顺了顺,然后飞快的在那柔软的耳垂上捏了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收了手。
像只刚偷了腥、心满意足的猫。
夏遇孤看着他的侧脸,苍白尖瘦的下颚骨,眼底流动的光华,活生生会呼吸会笑的他。
他死死忍住想要抬手触碰的欲/望,九年来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这个角度的他,每个月仅有的那半个时辰是他这九年里最深的慰藉。
沈珩往前走了两步,手指状似不经意的动了动扇子,语速缓慢的嗤笑了声:“我说陆言,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躲在这一群废物后面,还要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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