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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欠不欠的，又在胡说八道了。”
楚清扬低着头，不说话。
“清扬，我说过了，你从来不欠我什么，我甚至感激你，在我当时的生命里带来了一丝光明。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连治疗都懒得治疗了。所以，你从来不欠我什么。”
“那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遇见。”
“没有什么后悔的，相反，我感激上帝的安排，让我能遇见你。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现在的我啊。”
“Cheney。”林荫道走到尽头，是一栋教学楼，迎面碰到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夫人，Abby。Abby，thisismyfriend，Ms.Chu。”
“Hi。”Abby热情地给了清扬一个大大的拥抱。
“Abby也是学校里的老师。”
“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清扬礼貌地道别后就走开了。
“看，他们生活的很幸福呢。”重新凑过来的张鑫鑫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说。
“是啊，很幸福呢。”楚清扬重复着。
“所以你看，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楚清扬点点头。
“清扬，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大家都变了很多，但是你身上有一点没有变，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喜欢瞎招揽。”
“什么叫瞎招揽啊。”楚清扬不服气地嘟嘟嘴。
“从小到大，你就是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一有什么问题，嘴上打死都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心里实际上内疚的要死，每时每刻都觉得愧疚，生怕因为自己把事情搞砸，也不喜欢别人为你牺牲什么，对吧？”
“有吗？”楚清扬眨巴眨巴眼睛。
“没有吗？要是真没有，你当时怎么可能成绩掉的那么快啊？”张鑫鑫翻了个白眼，“里面有多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看着试卷就想起来姚辰邈，想起来姚辰邈就想起来他当时的自杀，想起来自杀就觉得你是幕后黑手，想起来你是幕后黑手你就难受，不对吗？”
“额……”楚清扬没有办法反驳，“不对，你怎么知道？”
“你真想知道？”
“有话快说啊。”
“那我现在就说咯。你还记得当时你重感冒，但是冉旭彬不理你的事情吗？”
楚清扬想了想：“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随后便恍然大悟：“我说你离得那么远怎么能知道我的事情，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所以，想见见他吗？”
“冉旭彬？”
张鑫鑫点点头：“我知道你心里可能还在担心，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信，不如让他自己和你说说好了。”
“他在这里？”
“他夫人是我先生的同学。”
“那……好吧。”楚清扬犹豫着点点头。
于是，第二天晚上，楚清扬和张鑫鑫夫妇一起去了H大的校友酒会。
毫不意外地，她又一次遇到了冉旭彬。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礼貌而疏离的问候，让楚清扬觉得有一丝的尴尬。
冉旭彬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笑着把自己的夫人介绍给了楚清扬，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你身体现在怎么样？”
“差不多了吧。”楚清扬也举了一下手里的酒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体问题的？”
“那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吧？”冉旭彬想了想，“大概是我大四那年，洛子悦突然又找上我，告诉我的。”
“洛子悦？”楚清扬重复了一遍，点点头，“也是，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人知道这些事情了。”
“本来当时就想问问你恢复的怎么样，结果点开旧号的列表，发现你把我删除了，原来B市的手机号也打不通，联系不到你，也就没有多问。”
“大四……你大四的时候我应该刚开始读研吧。”
“是啊，加上那个时候我也有女朋友了，也不方便再去多方刻意打探，就简单地问了问鑫鑫你的情况。”
“是你现在的夫人吗？”
“不是，我现在的夫人也是我后来读博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之间的共同点有很多，比如都喜欢历史啊，都喜欢安逸啊，不喜欢争争抢抢啊什么的，现在都挺开心。”说到这里，冉旭彬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给楚清扬看了张照片：“看，可爱吧？”
照片里，是一个粉粉嫩嫩，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
“很漂亮的一个小公主。”楚清扬由衷地赞叹道。
“我们这是我们的大女儿。”冉旭彬美滋滋地收起照片，“乖巧懂事，一点也不像调皮捣蛋的熊孩子。”
“也没有来得及给宝贝准备什么礼物。”楚清扬有些懊恼地翻着包，里面并没有什么适合送给这样年级的孩子的东西。
“没事啊。”冉旭彬耸耸肩，“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没有必要准备礼物的。”
顿了一下，他又问：“说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聊聊你自己呢？”
“我？”楚清扬一笑，“我有什么好聊的。”
“就像是老朋友之间的正常交流嘛。”
“我啊，”楚清扬拖长尾音，想了一下，“单身女性，无子无女，居无定所，漂泊无依。”
“那也是你不想安定，要是你想的话，早早就稳定下来了。你一直是一个停不下来的人。”
“也有点道理。现在没什么牵挂，卡里也有足够的钱，工作自由，也是我喜欢做的事情，想想也挺好的。”楚清扬眯着眼，看了一下远处和先生说话的张鑫鑫，感慨了一句：“我现在看着你们这些老朋友一个一个过的这么开心幸福，真的觉得很棒。”
“说起来，我其实真的很感谢你。”
“为什么？”
“如果当时没有复读，可能我现在就会在B市吧。普普通通地，延续这我父母的轨迹。”
“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了。我还在想，我是不是会影响你做决定，会不会影响你复读的心态。”
“并没有。洛子悦很会说话。况且，那个时候我也太容易意气用事了。”
“我本来以为我给你们添了太多的麻烦。”
“如果说添麻烦，我难道没有给你添麻烦吗？那么多的笔记，那么长时间的开导，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一直觉得我欠你们什么。”
“哪里有什么欠不欠的说法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他和其他人打交道，就是有欠有还。除非那种隔绝在深山老林里面的人，一辈子不会和别人见面，才一辈子都不会欠别人什么。要是都说什么欠不欠，那人情味就太淡了。”
“我的领带今天是太太帮我打的，难道我就欠了她什么吗？我因为她的缘故换了工作，难道是她欠我什么了吗？其实并没有啊。我们在一起的快乐，足以弥补一切了。”
冉旭彬带着幸福的神情，看着不远处和别人交谈的妻子。
“是，哪里有什么欠不欠的说法，只要能够遇见，都是最好的。”楚清扬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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