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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门关上，窦雨夜颓然躺倒在床上，她心里不太好受，因为刚才的甜蜜让她有了心动的感觉，这太过致命，她真的只是道谢而已，知道他想要，而自己恰巧能给。
自记事起，耳边就总能听到要她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的谆谆教诲。
不止养父养母、亲戚，还有旁边的邻居。
无论走到哪里，听到这话，就像鞭子抽在她身上，让她只想剥了皮去还掉就好。
她怎样都没想到，胡胥会去，他根本没有理由要去，出来的路那样艰辛，他还是去了，往返的辛苦可想而知。
刚开始以为他是给肴帮忙，可肴全程只在前面探路，根本不像因为自己急切要来的样子。
这人是怎么修炼出来的，简直挑不出一丝缺点。
她开始恐惧，因为得到多了，就会舍不得放手，就会贪恋。
“只是过客，想那么多干嘛！”窦雨夜轻拍着床站起来，走到窗前，这里竟然在闹市区，楼层很高，这个区她只是坐车经过，没有留下特别的印象，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其实房间里一直有消毒水的味道，但枕头上，被子上都有他的青草香味残留，周围也很安静，比起她租住的小单间，这里更宽敞舒服。
在迷糊中，被护士轻轻叫醒，接着就被抽了血，提醒她留尿。
她从洗手间出来，人家直接就接了过去，丝毫没有嫌弃。
之后就领了她去做胃镜，望着要生吞的东西，她只得捂着嘴，好遮住自己的干呕。
”看来你胃病挺严重，坚持一下。“医生平淡如常，护卫也十分耐心在旁边等待。
弄得她挺不好意思的，决定想些最美好的事，来消弥心里的抵触。
仰头吞下之下，发现刚才脑海里，每个镜头居然都和胡胥有关，让她仰了许久的头，才让眼眶中的温热消退。
出去就看到胡胥帅得要死的模样站在外面，看着她眼神关切，“做完了？”
护士替她回答了，“先休息一下，漱下口，我去拿早餐。”
见她一直低着头不看自己，胡胥以为她还在强忍难受，“这种异常的感觉会有一两天，克服就好了。”
“是经过这里顺便来看我吗？”她觉得口里到胃里的粉末还在，连她说出的话都有些别扭。
希望是，平淡一些，大家都好。
“昨天医生不在，我比较了解你的症状。”
窦雨夜不解，“你了解我的症状？什么意思啊？”
“你喝醉那晚。”他点到即止，她即刻明了，没再说话，丢脸的事谁愿意多提。
看到坐在对面，与她一同吃着早饭的胡胥，窦雨夜欲言又止，这到底是特意前来，还是顺道而来，还是真的只为去找医生谈谈她的症状？
最后还是决定顺其自然，有些事不说破，日后的尴尬越少。
“等医生开了药，我来接你出院。”胡胥可能真的有事，这次没再墨迹。
窦雨夜翻着手机，发现了那张照片，这人真是，将自己拍得那么好看，却不晓得照顾一下她的形象。
她胃病挺严重的，而且是更年日久造成，需要慢慢调养，尤其要注重饮食。
拿了药，觉得也不一定要等他来接自己，可惜打了他电话，无人接听。
等到他来，手里提着袋子，“先换上。”
她打开一看，棉衣和牛仔裤，脱口而出，“你真周到，可能是这里太舒服，我竟然忘记了。”
脱了冲锋衣，她其实只穿了毛衣和秋裤。
房间里温度很高，她连秋裤都没穿，直接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躺在床上就十分舒服。
胡胥依旧退了出去，依旧体贴地关上了门。
他越是周到得完美，她越是心生悲凉。
上了他的车，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不是回学校的路，“你还有事？”
“从今天起，已经放假了。”胡胥回答得极其自然。
“啊，”窦雨夜强行收回了自己快要脱口的话，她可是什么都没拿到呢。
群里有公司发的各类福利通知，都说放在她席位上了，应该有人值班吧，那明天再去拿好了。
眼看就要出城，“你要有事的话，我可以在这里下的。”
胡胥看她的眼神十分平常，“你行李都在雪山里，和我一起过年吧。”
窦雨夜难得地沉默了，心情复杂，思绪纷飞。
看来是被他一眼看穿，自己会单独过年。
“不太好吧。”她还是下意识有些回避。
“肴出去渡假了，家里只有我。”胡胥依旧回答得极为自然，窦雨夜却在心里问他，难不成你也像我一样，没有家人？
正在懊恼自己的情商时，胡胥又点开了车载电台，可能也放假了，一首接一首的欢乐歌曲。
这种歌曲各人听各人的滋味，也最能勾起对旧时的记忆。
年节于窦雨夜自然不会有多少值得回忆的过往，因为那会是她最忙碌的时候，跟着养父养母什么摊都摆过，从最初羡慕新衣华服，袋子里有掏不完零花钱的小主顾，到最后的麻木和排斥。
她五年级的班主任是她第一盏指路明灯，说的话她至今都记忆犹新。
人出生不重要，因为无论生于何种境地的家庭，都只能陪你半程，剩下的半程全在你自己，你在前半程努力得越多，后半程得到的越多。
所以她抓紧在学校的每一分钟，将所有的主课牢牢记在脑海，因为她知道，只有成绩优异，学校才会重视她，不忍让她失学。
初中三年真是地狱一般，早上帮养父养母出摊，赶去学校，那时候没有晚自习，晚上还要帮着收摊，没有补课待遇的她，成绩只是中上。
初三时班主任特意找了养父养母，才让她稍微喘息，她每天早早跑到学校旁边的M大叔里做习题，每天晚上也坐在M大叔里做习题。
这时候养兄在高中的成绩已经极差，所以每每他们问起，她总是说老师很难应付。
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应该考不上高中。
成绩出来以后，养母打了她一顿，说她是个白眼狼，自己绝不会出读书的钱。
幸好，她成绩不错，各方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可能是同情她的遭遇，还让她住了校。
养母有些明白她对自己儿子的嫌弃，就用养育之恩像泰山一样压在她身上，让她明白，就算不当媳妇，日后出嫁她也是要丰厚嫁妆的。
窦雨夜趁机和她说，那只有让自己读了大学，才能找个真正的有钱人，圆她这个梦想。
胡胥转头看她多次，发现她都在发呆，脸上毫无过年的喜色。
她那天在雪山上，将从小到大的委屈全都念叨了出来，他与肴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过年想吃什么？”有意将声调提高，好让她回神。
“随便。”窦雨夜脱口而出后觉得不太礼貌，“听你的。”又是灿烂的笑颜，仿佛刚才那个眼神清冷，神情呆滞的不是她。
胡胥知道她个性要强，应该不想人家同情，沉默着将车开入了闸口。
下了车，窦雨夜又开始胡说八道，“要是人家来拜年，发现我在这里，会怎么想？”
胡胥打开门，让她进去。
“不用担心，我没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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