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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胥沉默着看她，因为这段时间，她留给他的印象，让他不能肯定，她是有高人指点，还是误打误撞。
“不，我们来点不一样的。”他决定不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他这些年和善了不少，但他其实并不太好说话。
“随你好了。”窦雨夜的话又像是在耍无赖，他决定让她明白，他的温柔只对值得的人。
可惜很快他就发现，不论她有没有装傻，她的心身都毫无实际经验。
光这一点，就让他身上怒火全消。
可恨的是逼迫她的人，出卖她的人，要是自己真的上了勾，要是换成了别人，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怎么可能还有这样好的心情和自己插科打诨，只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而已。
他心中有人，他等了多年，他不能自乱阵脚，亦或自我放弃。
但他不能让这小丫头片子，以为自己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里环境不好，等我有空再说。”起身之后，“你不许辞职，更不许和别人打情骂俏。”
窦雨夜一来是冷，二来是羞愧，正忙着扣上衣服的扣子，心里越想越委屈，反着说道：“我就在这里，随时可以脱光了，等着你来。”
胡胥真的很想给她点教训，让她明白什么叫现实残酷。
“是不是我的话，你从没认真去听。”胡胥不留神靠在桌子上，才发现桌子腿根本不齐，越发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教一番。
“你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这与出生和际遇无关。”
这句话比任何狠话都管用，窦雨夜直接被拉回了现实，低头不再说话。
“还有，你希望我再也不要旧事重提，我答应你。”胡胥打开门，“好好工作。”
他开门将寒风送进来，再关上门将寒风留在屋内，窦雨夜捂着脸，却哭不出来。
最后用了她的至胜法宝，在洗手间里将自己洗得皮肤绯红，由内及外，寒意不再。
从小到大，没人教育过她什么是正确的人生观，她全凭自己活到现在。
要说什么她的人生观，那就是她可以委屈自己一时，绝不委屈自己一世。
她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或许是老天见她实在可怜，让她遇到了胡胥。
可自己这段时间的所做所为，不能细想，一旦起了念头，足够让自己不耻为人。
她竟没意识到自己从头开始就错了，所有的借口较真了说都立不起来，她确实不是个好人。
再遇见他，就应该诚恳地道歉，或是承担自己敲诈勒索同犯的罪名，投案自首。
羞耻心升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咬破了下嘴唇后，幡然悔悟，拿起书桌上的名片，一个一个按键拨了过去，第一个电话并没人接听。
她又犹豫了一下，擦掉嘴唇上的血，纸巾上的血痕就像教育警示片的片头，让她更加坚定，再次拨了过去。
响了五下之后，那边接通了，窦雨夜怕自己会反悔，连称呼都没有，直接说自己打算去投案自首，这样才能真正翻篇，重新来过。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说了句，“明天到公司再说。”她还在等着下文，那边就挂断了。
用手机检索了一下，自己既没拿脏款，也没参予敲诈，只是被胁迫当了工具人，应该判得不重。
只是，从此以后，她二十年的辛苦努力，将不复存在。
书桌上一撂接着一撂的教材和各类辅导资料，像冷眼的看客，嗤笑着她的自不量力。
不安于现状。这是养兄对她的评价，她曾经嗤之以鼻，以夏虫不可语冰来嘲笑他。
“不会太差的，现在自谋职业的人很多，听说监狱里也会有职业教育，我有手有脚，总能生活。”
毕竟是重大的抉择，怎么可能睡得着。
早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准时登上了班车。
坐在席位上，电话一直没响，她决定继续等待，虽然打算面对现实，还是想留些傲气。
肴意外地进来，敲了敲她的隔断，“你跟我进来一下。”
窦雨夜表情凝重，她知道他就是胡胥的代言人。
进去之后，又被他晾了很久，像等待拍卖的展品，站在那里被他细细打量。
“这又是唱得哪出？”肴坐在高靠背椅上，终于开口。
窦雨夜坦然望着他，“一个谎言要靠无数谎言来圆。错误也是，除非永远错下去，否则永远不可能重新做人。”
“你有为别人考虑过吗？”肴冷声说道。
“各自承担各自的责任吧。”窦雨夜刚说完，肴已经站起身，“你打算当个吹哨人，戴罪立功？”
窦雨夜几乎要将他当成犯罪悬疑剧中的背后大BOSS，自己即将要揭开的就是他罪恶的面纱。
“不然怎样？”窦雨夜想法又有些转变，大人物争权夺利，却总是鱼肉她们这些底层。
渐渐走近她的肴，似笑非笑，“你当我是胥之？”
平日里他嬉哈惯了，给人平易近人的假象，窦雨夜虽然低垂着眸眼，但仍感受到强烈的威严，因为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寒冰。
“谁让你们不依不饶的。”窦雨夜说完，肴笑了起来，围着她转了个圈，“这么快就现原形？”
她得喘口气，这种氛围太恐怖了，刚闭了下眼睛，睁眼就看到了肴站在她面前，真是犹如鬼魅，分明刚才是在她身后的。
“怕了？”肴面无表情，满意她眼中的恐惧，“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不是胥之。”
“那你们说，要怎样才能放过我？”窦雨夜确实想法变了，她既然打算去自首，不通过他们也一样可以。
“不要硬凹人设，很容易穿帮。你辛苦在胥之面前设立的形象，别玩跳脱了才好。”肴语气轻蔑，眼神也是。
窦雨夜反倒轻松了，“我只是通知你们一声，毕竟你们是受害人。”
肴暗自咬牙，为了这个难缠的小丫头，直接冷了脸，“你以为你出得了这个门？”
窦雨夜坦然看着他，“我是捡来的，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死了也就死了。”
肴虽然依旧和她对视，却有些受不了她眼神中的无所畏惧，不是无知无谓，而是真的不怕死。
“我有很多年没有遇见这样的女人了，凡事喜欢硬刚。”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可这世上，根本没有硬刚能够解决的事。”
窦雨夜没有答话，她刚才的话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一直藏在她心底最深处，今日终于跳了出来而已。
肴心里有些同情胥之，遇上这样一个毫无章法，永远不知她底线的女人，不能动武，还真是不好弄，“这事牵涉太广，你坐牢事小，不能连累了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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