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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了信,换了衣服后,玉秋落终于出了门,一路走走逛逛,慢悠悠的终于到了城北的祥云茶楼。
来到二楼的一间包间里,这是一个分里外两间的包房,玉秋落让素兰在外面守着,素青与夏冰两人跟了进去。
小二送来茶水糕点后,玉秋落站了起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与初若进去有事要谈,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
目送两人进去,素青与夏冰两人相视一眼。
今日出来的目的,她们都心知肚明,是为了让白二小姐与何家的少爷相见,所以才会严加防范,以免被人瞧见。
素青与夏冰两人眼神一碰后又立即分开,作为不同主子的奴婢,她们之间的较量从来没有停止过。
只是在玉秋落面前表现得不动声色,以至于玉秋落有没有注意到这些暗流涌动,便不得而知了。
“若儿!”
玉秋落一打开门,里同的一位男子立即站了起来,在看到玉秋落脸上的戏谑之笑后,立马拱手:“多谢公主之恩,他日有需要何沐之时,尽管开口!”
“先不要谢得太早,你先听听初若的计划再谢不迟!”
“公主的计划肯定是好的!”何沐倒了茶水,递了过去,又倒杯香柠水放到白初若手里。
白初若谢过接下后,担忧着站起来:“公主您要走?”
“计划你都清楚,我还在这儿做什么,这点儿眼色本公主还是懂的!”
玉秋落说着哈哈一笑,朝她眨眨眼后,来到门边,重新打开了门。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她此时打开的,与进来时的那一道,是完全不是同一扇。
哗啦!
房门关上,玉秋落的身影在白初若与何沐的眼中消失不见……
门后,仍然是一间厢房,与刚才的那一间一模一样,但青花厚锦的桌布前,并无素青与夏冰的身影。
正在这时,对面的木门打开,丽圆夫人出现在门前。
她行了一礼,眼神欣喜,温和的招了招手:“公主,请随老奴来!”
“去哪里?”
玉秋落站着没动,手中银针暗握!
她虽然来了,但并不代表就完全相信了安嬷嬷。
安嬷嬷轻轻点头,脸上带着欣慰之色:“公主您看,这窗外就是街面,老奴绝无害您之心,今日相约,其实都是帮助您,因为……”
她顿了顿,道:“因为您是老奴的主子,也是我新月唯一的公主!”
新月国?
公主”
玉秋落大惊!
她不是大辰国的公主,而是新月国的公主?
这怎么可能?之前白玄铭还刚跟她说起新月国,说新月国里的百香萝如何可怕,更说白悠尘是新月国后人,他就隐于京城,是为新月国报仇的。
可现在,她自己竟然也成了新月国的人?
“公主,此处说话不便,请跟老奴到里间,等听完了老奴的解释,公主您就全都明白了!”
安嬷嬷并不着急,恭敬的伸出手,等待着她的决定。
玉秋落暗暗咬牙,去或者不去?内心挣扎!
很快,她有了决定,毅然走了过去。
即然来了,想躲也躲不过!
如果她真是新月国人,如果安嬷嬷真想害她,那就算她今日不过去,只要安嬷嬷将她的身份泄露,那她一样马上会处于危险。
所以,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走进里间,里面同样是一间厢房,只是她与白初若离得更远了,中间相隔了一间屋子的距离。
“公主,您终于来了!冬心好想你啊!”
屋中,两个丫环模样的女子,一下子迎了过来,欢喜的拉着玉秋落手,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
“冬心?冬枝?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玉秋落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两位少女。
零星的记忆闪了出来,是如此的突然,更带着惊喜。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两人一个叫青衣的叫冬心,绿衣的叫冬枝,都是她以前在皇宫里时的宫女,更是整日陪伴着她的贴身宫女。
只是,当她十五岁出嫁后,她们俩便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因为我们一直都在等公主啊,公主您还记得我们,真是太好了!”两人欢喜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又是哭,又是笑。
“不得放肆!”严厉的声音响起,安嬷嬷沉着脸上前,吓得冬心她们纷纷吐舌。
“倒底怎么回事?安嬷嬷,你说我不是大辰国人?说我母妃还在世?这些都是真的?”
此时的玉秋落,终于放下了大半的戒心,本来她从安嬷嬷的身上也一直没有感受到恶意,只是本能的防备而已。
此时,见着冬心与冬枝,脑中不自觉的冒出了许多以前跟她们相处的记忆。
以前,她在宫里曾遇到了许多危险,全都是冬心与冬枝帮助她才渡过难关,那时的太后,一心想将她赶出宫,暗中多次出手,全都多亏了两位丫环机灵相救。
而在三日前,在皇陵山半腰处的石桌前,安嬷嬷写下的话,正是这几句,说玉秋落的母妃还在世。
而在这几句之前,安嬷嬷还说了一句十分惊人的话,那就是:你是不大辰国真正的长公主!
当时,玉秋落一听,整个脸色都变了!
她还以为安嬷嬷发现了她穿越的事。
但是,后面的一句写出后,她马上明白过来,安嬷嬷说的是,她并不是大辰国人,而是另有身份。
所以,她今日才会依约而来,就是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公主,您可认得这画像?”安嬷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屋中墙壁正中间的一幅画问道。
画像上画的是一位女子,她身着绿衣,长发飘动,手持一朵美丽的花儿,浅浅而笑,温婉而美丽,让人一眼心中升起好感。
“莫非……是我娘亲?”玉秋落眉头紧皱,暗自猜测。
安嬷嬷摇了摇头:“此乃我新月国明月公主,也就是长公主您的皇祖母!”
“什么?我真是新月国人?”玉秋落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双眼圆瞪,大脑一片空白。
之前白玄铭还跟她说白悠尘可能是新月国后人,说他要害她。
可现在倒好,原来自己也是新月国的人,现在谁要害谁,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公主您当然是新月国人,我们与安嬷嬷也都是的,现在能与公主重聚真是太好了,以前嬷嬷都不让我们去找您,说您失了记忆,都不认得了我们,现在好了,原来公主什么都记得,以后咱们就能天天见面了!”冬心的性子十分活泼,一股脑儿的说了起来。
冬枝性格沉稳些,但眼里也是同样的激动,看来她们真的是十分想念着自己的主人。
“公主别急,老奴现在就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看着玉秋落焦急望来,安嬷嬷请她坐了下来,自己坐到了她对面,慢慢的说了起来。
说起玉秋落的身世,就要从五十多年前说起……
五十年前,新月国是一个四面环山,民风纯朴的山中小国,因国中人少力薄,所以是国也是族,族中百姓自采自足,人人安居乐业,十分幸福。
然而有一天,山外来了一群人,他们自称是大辰国人!
他们为的是求药而来,想要求见新月国巫医吉容。
当时,谁也不知道来人与吉容见面后说了什么,但是,当他们人走时,带走了一盒子的百香萝。
而在此后,每个月的月圆之时,大辰国便会派来人取药,取的同样都是百香萝草。
一年后,巫医吉容突然安排了许多新月国族人离开,当时,安嬷嬷也是其中之人。
而就在三个月之后,大难突然降临,新月国一夜之间变成了火海,无数人被大火活活烧死,没有烧死的,也都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之下。
“是大辰国的人灭了新月国?为什么?”听到此,玉秋落心中感慨。
她隐隐感觉到,新月国的灭亡,多半跟百香萝有关,但大辰国若真的是想百香萝,只管来取就是,也实在是没必要杀死那么多人,更灭了整整一个国家啊。
这实在是太不合乎常理了!
说起往事,安嬷嬷的脸上带着巨大的悲痛,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玉秋落,一擦眼泪道:“因为太子!”
“你以为他们求药是给谁治病?正是给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年的明宗太子!”
“啊?太子哥哥?”
明宗太子,正是玉秋落名义上的哥哥,也是先皇上的长子。
从小明宗太子便体弱,活不到五十便撒手而去,让只有十二岁的玉凌辰登基成为了少年皇帝。
“当年,太子吃了百香萝后,身体表面好转,实则更弱,时间一长,百香萝的毒性渗进他五脏六府,每日需要的百香萝越来越多,他整日昏昏沉沉,无心政事,惹得先皇大怒。最后,太医告知他这一切都是因百香萝而起,他便起了杀心,一怒之下,将我新月国三万族人一夜屠杀,老人孩童无一人放过……”
想起当年的惨事,安嬷嬷与冬心冬枝三人全都愤恨不已,仿佛当年的屠杀就在眼前,更恨不得亲手将那些杀害她们亲人的士兵们全都杀死。
“那我母妃……”
玉秋落心情同样激荡,但她更关心自己的身世,玉秋落的母妃真的是新月国之人吗?真的是明月公主的女儿?
“女巫大人早就算出新月国会有大难,所以提前将族中之人送了些出去,当时还没有你母妃晓月公主,只将十五岁的明月公主送到了外界,明月公主得知新月国以灭,直接到了大辰国,潜伏下来,等待报仇的机会,可是,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那时,当年的先皇也不过四十七八,是位雄才伟略的英雄皇帝,他四处征战,使得大辰国的疆土越来越大。
也正是因此,他得知太子受了百香萝之毒后,硬生生的下令让其关在屋中,最后被囚禁致死。
如此一位皇帝,又岂会轻易让敌人靠近他?
所以,明月公主一直不得机会,只能暗中培养势力,以求他日重重一击。
“那后来呢?”玉秋落紧张起来,难道明月公主的机会,便是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入宫中,以求暗中刺杀吗?
“后来……”安嬷嬷垂下眼眸,昏黄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玉秋落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
叹了口气,安嬷嬷再次说了起来:“公主,这世间之事何其多,恩恩怨怨,谁能分得清楚?”
“晓月公主一直不想我们报仇,那些年来,我们的族人一次次的进行了无数次的暗杀,可流的,全是我们自己族人的血,没有伤到先皇半分……终于有一次,我们再次失败后,明月公主失踪,而晓月公主则被先皇带回了宫中……九个月后,公主您……出世了!”
“我……父皇他……”
玉秋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此时的心情,听了新月国的这段历史,明明自己并不是真的玉秋落,这些事分明与自己毫无关系,可心里却有一种难言的痛苦。
就好像是在为新月国那三万无辜的百姓伤痛,也似乎是在为玉秋落的母妃坎坷的命运伤痛,更为自己这具身体感到深深的悲伤,甚至是凄凉……
“不!您并不是先皇的女儿,晓月公主在进皇宫前便有了身孕,您的父亲是我新月国新的族长,只可惜在救出晓月公主后,便双双失踪,老奴寻了那么久,只到最近才有了些消息!”
“什么?”玉秋落大惊!
这样的狗血的事情,怎么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安嬷嬷不知何时,抓住了玉秋落的手,她紧紧的握着:“公主,只有您才能救出她们,您的母妃与父皇每日都在盼着您去救她们啊!”
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安嬷嬷,此时神色极为激动,好似生怕玉秋落会不答应一般。
“那……他们在哪里?被什么人关起来了?”手指处生生发痛,但玉秋落没有挣开,反而反过手来让四手紧紧相握。
如果,玉秋落的父母真的还在,她愿意尽全力救她们出来。
必尽她占用了玉秋落的身体,为她尽孝,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那些人就在定北候府里?”安嬷嬷咬牙切齿!
“啊?你是说白悠尘?”这句话,玉秋落是脱口而出。
说了那么久,新月国的历史她也清楚了,随之而来的,白悠尘的身份便自动的在她脑中闪现。
“白悠尘?白府的四爷?”
安嬷嬷微愣,摇了摇头:“老奴并不知道具体是谁,只是占卜出了大致方位,星像所指之处,正是定北候府!”
当年,她被送出离开新月国时,女巫吉容曾给她们每人一本新月《巫密古典》,虽然当时有资质看懂此书的人不多,但安嬷嬷正是其中一个。
现在,她的身份也是相当于新月族新的巫医,而冬心与冬枝都是她的弟子,是下一代女巫的人选。
幸运的是,当年她离开新月国后便进了宫,如此在后来的日子里,才能帮助晓月公主顺利离开,更帮助年幼的玉秋落数次脱离危险。
“那要如何救?”
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救人?
“宇宙万物自有其意,老奴此时才找您说明一切,也都是星相所引!”
她一直在京城,却在玉秋落离宫后一次也没有来找过她,正是因为她所占卜到时机不成熟。
只有玉秋落成亲后,她们方可相认,将一切坦然告之,其后之事便会大吉!
为了这一天,她一忍便是十几年!其中辛苦,不是旁人所能体会!
“安嬷嬷,白悠尘他手里可能有百香萝,你说他会不会也是我族之人?”玉秋落心情十分复杂。
如果白悠尘真是新月国人,那便说明他之前的接近,很可能全是故意为之,想起曾经的相处,玉秋落的心微微一痛。
五十年的时间,足够让有心之人渗透进一个家族,定北候府里谁会是新月国后人,全部都有可能。
“果真?那他可能是玉阳王一脉!”
“玉阳王?”玉秋落糊涂了。
安嬷嬷再次叹气:“当年,玉阳王是您祖母的弟弟,当年拼命想护送族人离开,可最后英勇战死,玉阳王妃当时身怀有孕,后来,她同样来到大辰京城,但数十年过去,在明月公主失踪,晓月公主被囚禁后,我族元气大伤,一直在休身养息,但玉阳王妃却一力坚持,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
“那她现在人呢?”
“不知道……十几年了,一直下落不明!”
从晓月公主失踪后,她族中之人便四分五裂,再也没有聚在一起过!
若不是近日星相改变,安嬷嬷也不会找上玉秋落,更不会与她说出这些往事。
当年,女巫吉容在送她们离开时,曾说了这样的话。
恩恩相报何时了!不若随风……
她曾自责,若不是她一时心软,送出了百香萝,也不会引发后面那么多的事情。
所以,凡事有因必有果,这个是因她而起,这个果,不论苦与甜,她都得受之!
“等等……我们在这里说了这么久,初若她们会不会已经离开了?”玉秋落突然站了起来。
“公主不用担心,整个祥云楼的人都是我们新月国的族人,若是白二小姐她们要离开,必会通知我们知晓!”冬枝说道。
“嗯,是的,公主,今日您就把我们带回去吧,以后让我与冬枝两人照顾在您身边,这些年我们跟嬷嬷学了好多东西,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公主您!”冬心拍着胸脯,认真保证,更是用她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期盼望来。
“你们愿意跟我回去?”
玉秋落大喜,她正愁身边没有自己人,现在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再好不过了:“只是,会不会引人注意?”
新月国之事本是密秘,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的身份完全变了,她虽然还是公主,但根本不是大辰国的长公主,而是一个早已亡了的小国公主。
若是让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怕就要人头落地!
更可怕的是,如果玉凌辰知道了……那?他会如何做呢?
玉秋落浑身一个激灵,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吓得脸都白了!
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做大辰国的长公主,当年之事,就算先皇都没有察觉,又有谁会相信她不是先皇的亲生女儿呢?
其实,她对安嬷嬷的话也不是百分百相信,她是一个现代人,不可能别人一说,她就点头。
此事,她还是慢慢观察的好,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她都会查个清楚明白!
不过,冬心冬枝嘛,这两个小丫头,她还是愿意带在身边的。
必竟素青虽好,却是皇上的人,夏冰虽然厉害,却是白玄铭的人,在她们的心里,多半主子比她这个半路来的更重要吧。
“公主放心,奴婢会做好安排,只要在外人面前,让冬心与冬枝假装与公主相遇,然后公主因怜惜她们,所以再带在身边,谁也说不了什么。必竟她们以前便是您的贴身婢女!”
安嬷嬷自信的说道。
“嗯行,那就这么安排,我们现在就出去吧,免得时间太长引起别人注意!”玉秋落站起身。
“哦对了,公主,您不要把子扬他们赶走,他们也是我新月族人,从出生起,便是公主的死卫,从前也是一直在府里保护公主的!”
“啊?子扬?”玉秋落下巴快要掉下来:“死卫?你是说子扬是武功高手?”
“不知公主所谓的是何定论?但哈大哈二一起上,也不一定能过得了子扬十招!”安嬷嬷笑了起来,这还是她这么久来第一次笑。
淡青的眉毛微微上扬,嘴角微合,如听到别人夸赞自家孩子时的那种自豪!
这么厉害?
“嗯行,以后我的公主府就作为咱们新的聚点,咱们一边救人,一边聚集新的族人,只要有我在一日,定会保你们安全,以后更要给咱们找一个安居之所!”
玉秋落的心里突然升起丝丝感动,到了现在,她终于相信安嬷嬷对她没有恶意。
不管是冬心冬枝,还有子扬,她们全都在过去,曾与玉秋落生死与共,那些知道的,与不知道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满满的全是感动。
身为新月族人,并不可怕,她们只是一群想要保护自己的族人而已……
而从今以后,这些可敬的族人们,也将是她的亲人,换她来保护她们!
“嗯!”安嬷嬷重重点头。
只到玉秋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仍然还在望着。
“嬷嬷!”
冬心搂过胳膊,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嬷嬷,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公主会保护我们!”
“是,公主长大了,不仅会保护我们,更会寻到族长的族母,到那时,我们重新回到新月,远远的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安嬷嬷老泪纵横的脸上,全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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