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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件小事和一个面目不清的女人,对于烈域来说,不过是一段蛛丝一般不值得记忆的插曲。
直到他收到了心腹的信息。
“所以,戮星云带走的女人,现在,又被送了过来。”
心腹擦擦汗:“是的,队长,是过了两夜送过来的,作为本次的候选。”
烈域看他。
心腹立刻解释:“属下的意思是是……不是,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是说……”
烈域:“滚。”
永恒之星的卫星月每隔三十六天就会以暗月的身份出现,然后再一点点变成满月。
月神掌管子嗣。无中生有的新月日非常适合举行定亲舞会。明月无光,星辉灿烂。
烈域坐在父亲身旁的位置,他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贵族服饰,半身披风随意垂在宽椅上,标志性的手环并列带着一个精致的机械表。
而本应作为女主人的烈家夫人惯常缺席。
在儿子的定亲舞会上缺席,即使有身体健康作为借口也不免有人议论纷纷。
指挥官大人的脸色和脾气一如既往的坏。
“你母亲情况怎么样。”他问。
“母亲未曾见我。”烈域说。
“嗯?”
指挥官大人沉沉的目光看向他,似乎等待他的下文。
烈域却不再说话,只一杯接着一杯饮酒,他漂亮的眼睛渐渐有了几分酒意,更显出盈亮和深邃来。
指挥官大人看着那双眼睛,慢慢握紧了酒杯。
宴会中,适龄的女孩子和年轻的军官或友人觥筹交错。
也有少数面浅的姑娘带了面具,只露出额间一点红妆。
恒国每一个婴孩出生时,要取眉心的一点血,便留下一抹针痕,女孩子们更喜欢在上面画上图案,像极唐人的额妆。
不过在这样庄重的场合和难得的机会中,还不肯露出本来面目的姑娘,按照经验,大多也因为她们确实乏善可陈。
今天,指挥官大人为儿子挑选的基因适配的姑娘小姐们,为了区分,额间都点缀了落梅妆。
声乐声起,花香奢靡。
一个大胆的杏眼少女在父亲的暗示和姐妹的怂恿下上了前,鼓起勇气想要提前敬烈域一杯酒。
烈域微微垂了眼眸,礼貌碰杯,然后回应对方一个颔首礼,一饮而尽。
美丽的姑娘落梅额妆妍丽,一双美目含羞带怯看着烈域,却迟迟没有等来他应约的回应,酒水饮毕,她只好悻悻离开,其他同伴立刻纷纷围了上去,迭声询问情况,少女失落地摇了摇头。
旋律繁复的曲调在大厅流淌。新月日最灿烂的星光开始移向舞池最中间的位置。
按照惯例,到了那一刻,作为主人的烈域便要在这些众多的适配少女中选择一个最喜欢的候选人,开始今晚的开场舞。
并且,要在今天的舞会结束后,将自己选定的新娘在台上介绍给诸客。
烈啸果真如同他对心爱的儿子的承诺,给他选择的机会。自然,是在他给予的范围内选择。
烈域握紧手掌,光脑传递过来的本次参会名单信息瞬间湮灭,无一例外,都是一样的出身低微容颜过人的女人,由各方野心勃勃一心巴结的地方官和属下搜罗而来。
一个黑头发的年轻男人抬腿一屁股坐在了烈域旁边。
“诶,那个粉红色裙子的是西耘城的,长得不错呐。”
“短头发那个来自祭城,看起来身材不错哟。”
“何离城的女孩子善水,听说她们在水里很有一套。”
他一一点评完:“长得都不错啊,看来老爷子是下了血本了--我可真是羡慕你。你这样挑三拣四的人竟还有得选。”
烈域皱眉:“霍都。”
霍都是指挥官的得力臂膀霍冷的第二个儿子,自小跟烈啸一同长大,既算同袍也是好友。他有一头微卷的黑发,温和的眼睛此刻流露出轻佻而好奇的笑意。
“唉,知道,知道,你就是选也是不情愿。是你亲爱的老爸逼迫你的,你都不知道保留区那些人为了一个女人都成什么样了……真是饱汉不知道饿汉饥。”
烈域懒得理他。
他毫无被讨厌的自觉,托着下巴有些苦恼,像将被辔头套上的马驹:“我父亲说了,你结婚后,马上也要开始考虑我的婚事……唉,你说,你和你父亲城门失火,可怜殃及我这无辜池鱼。”
说到一半,他不知看到什么,咦了一声。
“有个瘸腿的小可爱呢。”他说。
烈域目光无意中望过去,漫不经心移开,然后再回转了过去。
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身量更显玲珑,衣着普通,和场上其他衣着华丽的淑女比起来,普通到几乎有几分寒酸,长裙逶迤到地,漆黑的头发盘在头顶,垂下丝丝缕缕的碎发,露出雪白的天鹅一般的脖颈。
她不仅带了面具,甚至还戴着一双手套。
是她。
那个眼睛明亮却又温顺的女人。被戮星云带走了的女人。
一个被玩~弄过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便是他父亲为他摆在台面的候选人之一。
烈域讥诮勾起嘴角。
霍都饶有兴趣歪过头去看。少女雪白的蕾丝手套,长到几乎快到手臂,似乎在掩饰什么。
“裹得真够严实的。”霍都摸了摸鼻子,唯恐天下不乱猜测着,“诶?难道--指头也缺么?”
在基因匹配没有严厉实施的前期,这样的身体残缺的婴儿并不少见。如今,这批婴儿也该长大成人了。待看见眉心是候选的落梅额妆,霍都又有几分惊讶。
指挥官看来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偏袒自己这个小儿子嘛。
此刻,少女侧对着他们停在一根云白玉的廊柱下--这个位置的人少,如果不是刻意注意,几乎没人会看到她。
有端着托盘的侍应生走过,当慢慢避开时,便看出她腿脚的不方便。
霍都见烈域面色不善,咳了一声,尽量往好的地方转:“别这样呀,指挥官大人给你这么多选择,说不定就是要你看清楚,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可以选到那么多漂……”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烈域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大厅虽然还有人说话,但是目光已然转立刻向了他。
烈域向前方走去,站在他去路的几个姑娘呼吸微微一窒。
然而,他目不斜视走过了她们。
一直漫步走到了最前面,他停了下来,正好站在白裙姑娘身后。
“你好。”他说,声音低沉,有淡淡的酒香,身高形成的压迫感迫人而来。
前面的少女微微一顿,但很快,她仿佛回过神来。微微颔首回礼,然后侧身让开了位置。
显然,她认为是自己挡住了他的去路。
烈域伸出手:“我想请你跳一支舞。”
他是请求,却没有请求的温柔和殷勤。
周围听见对话的人都惊讶看向那个站在角落的少女。
她刚刚迟缓的行动、小家子气的面具,普通的着装衣衫--众人都看到了。
这是今日的开场舞啊。
第一支舞怎么能给她?一个占着基因便宜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的奇怪女人!一个一看就是随便送来充数的女人。
烈域这样的选择分明是在打他父亲的脸。
指挥官脸色有点难看。
少女温顺低着头,像淑女一样垂着眼眸,她的面具和她的长裙一样随便。
“我不会跳舞。”她小声低着头回答,腔调有些奇怪的好听。
竟然连基础的社交舞蹈都不会呢。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她显然听到了议论,似乎难堪极了,头垂得更低。更显得那纤长的脖颈白皙柔弱,他居高临下看下去,只能看见她的头发。漆黑如墨。这样的女人柔软纤细如蒲草,没有一丝自主生长的可能,所以只能温顺攀附于男人求生。
不会。并不是不能。
烈域的手没有收回去:“我教你。”
少女来不及回答。
他已然失去了等待的耐心,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一个瞬间,就滑入了舞池。
陆溦上一次失重凌空是在半山追赶猎物时踩空,身体腾空一瞬间,她本能握紧了他的手。
温暖的、带着薄茧的宽大手掌。
这里的重力似乎低于她原本的世界,这便意味着土地的束缚少了很多,而对于烈域这样常年征战的人来说,更是聊胜于无。
旋转的高度和速度在他的动作下有几分失控,男人身上带着天然的冷酷和暴虐的气势。
细微的颤~栗从尚未痊愈的膝盖上缓缓蔓延,自脊髓蔓延,直到指尖。
陆溦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握~紧了他的手臂。
他似乎看了她一眼。
身姿翩跹。大厅仿佛突然有了风,她耳畔的碎发吹拂到眉间眼梢。单薄的面具摇摇欲坠。
所有的灯光渐渐暗了。
如指挥官的要求,按照惯例,烈域要众多的美丽的适配少女中选择一个最喜欢的姑娘,开始第一支舞。
他也的确照着选了。
--一个形容普通的瘸腿姑娘。
陆溦被动而盲目旋转着,没有温度的星辉投影在彼此身上。
如同无形的盔甲。
更像是一个华丽的木偶,被这纤细精致的星辉操纵着,一举一动。
黑暗中,有人冷冷哼了一声。薄薄的怒意清晰可闻。
是指挥官。
这一声,如同在冰面上凿下一道裂缝。
她感觉到腰上的手掌铁箍一般猛然收紧。
疼得她低呼一声。
“闭上眼。”他说。
陆溦一开始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力气太大,她的腰感觉要断了,而膝盖骨裂似乎又有了加重的痕迹。直到感觉到一阵风从头顶倾斜,她才突然明白过来。
他的动作已猛然一变,凌空一跃,她整个人都离开了地面。
美丽的星云辉彼时辉映着水晶铸造的舞池,黑暗中的璀璨明珠。
而他们,正好停留在这舞台中间。
不知是谁低低惊呼了一声。
如果一开始,在众人看来,只是不知轻重的年轻人同父亲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那当他们落在舞台上时,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这意味着,他已经从今天在场的姑娘中选好了自己的新娘。
霍都张大了嘴巴。
挑剔如烈域,竟然连面都没见,就选好了相伴一生的女人,不知道说他糊涂,还是说他糊涂呢。
接下来的一切开始理所应当。
她听见了飒飒风声,看见四周震惊的面孔渐渐模糊。
雪白长裙的群锯翩跹,裙摆仿佛侵染了星芒,如同晴火花在暗夜绽放。
星云的清辉最后落在少女的睫毛上时,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他一手揽着她的腰。然后在最高处预备摘掉她的面具。
她彼时刚好侧过头,他的手撞上发簪,于是她如水的长发便彻底失去了控制。
他反正也不在乎她的模样。便按照接下来的惯例伸手去摘她脖间那颗小小的水晶。
永恒之星的未婚男女,在完成匹配和确认前,水晶并不会嵌进手环。
女孩子一般都会作为项链,随身佩戴。
水晶的密度小于软玉,所以,随着身体的温养,很多水晶会慢慢晕染不同的颜色。并根据身体的不同状况显出不同的颜色。
陆溦的水晶和其他人不同,她带的时间不长,尚没有任何颜色,所以为了避嫌,她的项链很长,一直长长垂到胸~脯之间。
他的手粗糙温暖,手指的触感细腻得有些不可思议,仿佛带着微微的电流。触碰之间,他愣了一下。
风在这一瞬间忽然停了。
少女抬起头来看他,他第一次看到了她面具后的眼睛,那样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出乎他的意料,那双眼睛并没有惊慌失措,亦或者娇羞,而是带着微微的恼怒。因着这几分未曾隐匿的恼怒,她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含着星云的辉芒。
她的长发全部散开了,如同一朵盛开的墨昙花,而她在说话。
可是他竟然一瞬间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星辉羽化在她身上,坠落在她眉间,妍丽的落梅额妆熠熠生辉,她仿佛踏星而来,没有人会错过这样明媚鲜妍的美丽。
陆溦的手陡然扣住了他逾矩的手腕,她的力气竟然这样大,大到他手腕也有了感觉,他低下头,看那纤细舒展的手指。
这一瞬间,整个大厅的灯突然亮了。
视线骤然明了。他的手还按在她胸间的项链处。有人在问:“那是谁?”
陆溦的脸一下红了。
几乎是女子的本能,她凌空一推,将他猛然推开。
而他,竟然被这一掌,真的被推开了。
松开她的一瞬间,他仰面落下去。
舞会上的宾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以烈域在军中的资历,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推倒的可能性大约略大于星云吞噬永恒之星。
有人惊呼出声。
就在他仰面落下即将坠地的瞬间,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看不见他调整姿势,他已经单手撑在地上,尘埃仿佛在他周身微微震荡,然后他完美流畅站起身来。
陆溦也紧随其后在他面前跌了下来。
但是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的膝盖有伤,所以不得不狼狈在地上滚了一圈,缓解下跌的冲力。
在翻滚的过程中,她的面具摔掉了,而一只手套也扯破了。
场上有片刻的沉默。
所有人都想过她的模样。
却没有想过她竟然是这样的模样。
她半坐在地上,脸颊有青紫,一只眼睛眼眶外面肿了,嘴角淤青。
而她露出来的手腕上,还有绳索捆缚后的狼狈暴力痕迹。
这个模样完全经看不出和美丽有任何相关的联系。
她在众人吃惊而复杂的注视中,慢慢站起来,沉默的目光看着场上所有的人。
这样的情况足够让人浮想联翩。是她曾经不小心经历过什么非人的折磨?还是--她连前来都是心不甘情不愿被迫的?
很快有年纪更长的客人想起了当年指挥官的隐晦流传故事,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了烈域。
有其父必有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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