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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橦嘻嘻笑着过去了,“爹爹,您愁坏了对不对?我来为您分忧。”给出着馊主意,“其实买驴这名字不坏,很有乡土气息。若实在不想叫买驴,叫小黑也成,您看大哥儿的眼睛,黑漆漆的,多好看。”
大哥儿正躺在炕上,他爹拿个拨浪鼓逗他玩耍,他娘笑盈盈看着他,跟他说着话。大哥儿眼睛跟着拨浪鼓移动,时不时咧开没牙的小嘴,笑的天真无邪。
难得他爹是武林高手,一头逗儿子玩耍,一头慢吞吞跟孩子的姑姑说着话,“橦橦你想法很怪,孩子眼睛黑漆漆的很好看,小名岂不是该叫阿墨?阿墨虽不好,勉强能听。”
傅嵘低头亲亲儿子的小脸,温柔笑着,“橦橦不是还在惦记小毛驴吧?小毛驴若叫小黑,倒是蛮合适。”
“不是不是。”张橦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若是小毛驴,该叫小花才是,也可以叫小灰。大嫂,话本里头侠女都是骑驴的,驴很不坏!”
“我们大哥儿龙姿凤质,比做千里马犹嫌不足。”悠然扯过张橦,笑咪咪说道:“橦橦你莫打歪主意,凡和小毛驴有关的,我们大哥儿一概不要。”
“这样啊。”张橦顽皮的眨眨眼睛,一溜烟儿跑到张并身边老老实实坐着,消停了。张并不忍心冷落爱女,拿过字典跟她一起看。张橦又来了兴致,和张并一起翻起字典,不过凡带马字旁或户字旁的字,就全不考虑了。
晚上回房,悠然含笑催促,“哥哥快定一个吧,要不,橦橦不知还要生出什么古怪念头来。实在不行,我来起一个?哥哥,我很有学问的,想出来的名字定是又古雅,又浑厚。”
张并认真的讲着道理,“阿勍阿劢的名字你起,橦橦的名字也是你起,大哥儿的名字,轮着哥哥了。阿悠,头三个孙子、孙女的名字,都归哥哥起。”
“那第四个呢?”悠然笑问。
张并捉过她的手掌亲了亲,慷慨大方的答应,“从第四个开始,都归阿悠起!阿悠什么时候起烦了,才归哥哥。”
悠然笑倒在张并怀里。可怜的阿勍、阿劢,可怜的嵘嵘、阿迟,自己的作品,自己没有命名权!
为了大哥儿又响亮又浑成的大名,张并没少埋头翻字典。这是张并生平头一回给孙子起名字,过于慎重,久久不决。
十一月二十五,宫里来了太监,传皇帝口谕,“赐名张度。度,法制也。”不只有口谕,还有御笔亲书的名字,龙飞凤舞、泼墨淋漓的两个大字,张度。
张并客气招待过后,把太监送走了。之后,张并黑了脸。皇帝赐名,这当然是一种极大的荣耀,多少人家羡慕还羡慕不来。不过,对于快把一本字典翻烂的张并,这个打击真的很大。
“不管相中了什么,下手要快。”师公满脸同情的拍拍张并,“徒儿,师父当初一眼看见你,便忙不迭的收做徒弟,唯恐被别人抢走。”阿并你想为大哥儿起名字,倒是紧着点儿啊。瞅瞅吧,被皇帝抢了先。
外公很少见的和师公一个调调,“极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就傻吧,爹爹说了“张允”,你不听。如今可倒好,成“张度”了。
悠然微笑,“法制好啊,咱们尊纪守法、本本份份的,何等安稳。”平北侯府已到了第三代,“度不可改”,甚好甚好。
张勍和傅嵘夫妇最为体贴,“爹爹,您该起什么名字,还给大哥儿起什么名字。大哥儿还要小名、表字、别号,劳您驾,一并给起了吧。”
张并脸色温和,继续埋头翻字典。
张劢则是火为浇油,“单给大哥儿看哪成,还有一个呢!爹爹,您能者多劳,连小二的名字一并给翻出来吧。”
张并抬起头,略有犹豫,“还不知是男是女……”话音未落,师公叫道:“男孩儿!一定是小阿劢!”这不废话么,是小阿劢,我才能把他教成绝顶高手,懂不懂?
外公还是没打别,赞同的点头,“极是,一定是小男孩儿。”小姑娘当然也极好,不过能支撑门户的还是男子。况且,姑娘家长大之后总是要嫁人的,让长辈好不伤感-----张橦的婚期越临近,外公越做此想。
张橦犹疑道:“怎么师公和外公都想要男孩儿么?侄女赛家姑呢,生个小姑娘,跟我一模一样的岂不是也很好。”
张劢客气的反对,“不管儿子还是闺女,我俩都喜欢。不过,若是闺女,像她娘亲便好,又何需像姑姑呢。”
“二哥嫌弃我。”张橦下气的偎依到悠然身边。悠然微笑轻抚她的鬓发,傻丫头,侄女不像你,闺女像你不就行了?想到最钟爱的小女儿即将出阁,内心非常舍不得。
张劢回魏国公府的时候,师公和张橦都兴致勃勃的跟了过去,“看看女娃娃。”“慰劳二嫂。”都惦记着阿迟。
三人到了魏国公府,恰好徐郴一家五口全都在。徐逊拘着两个弟弟查问功课,陆芸低头写着菜单,徐郴最闲,替阿迟剥着桔子。
阿迟穿着宽松轻便的衣衫,安详宁静的坐在雕花透背玫瑰椅上。她发色如墨,小脸蛋白里透粉,秋水潋滟的双眸中笑意盈盈,虽是怀着身孕,依旧美的令人怦然心动。
张橦拉拉师公,“二嫂这小孕妇,很乐呵啊。”徐爹很疼女儿,徐娘善于理家,徐哥斯文,徐弟活泼,多么详和的一家人。
师公冲张橦挤眉弄眼,“橦橦,你往后也要这样,知不知道?”张橦在师公面前也不害羞,想了想,郑重点头,“这主意不坏。”
师公笑咪咪应承,“钟珩那小子若不听话,师公替你打他,包管打的他服服帖帖。”自打两个孩子定亲,师公破天荒的亲自教钟珩功夫。要知道,自从收下张并这样的天才弟子,师公口味便被养叼了,轻易不教人的。钟珩美貌归美貌,习武的天分普通,要不是因为橦橦,师公扫都不扫他一眼。
两家人见面寒暄过,徐述、徐逸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张劢和师公。姐夫和白胡子老公公最好玩了!师公没让他们失望,一手牵着一个,身后跟着张橦,爷孙四人到后园看猎犬。
张劢亲手为徐郴斟上热茶,殷勤道谢,“我时常不在家,多亏您和岳母陪着阿迟。岳父您不知道,我人在外头,一心惦记家里,怕阿迟闷着。”
仲凯惯会甜言蜜语!阿迟嗔怪的横了张劢一眼,眼波娇利,姿态美好。张劢严肃的瞪了回去,一一你如今正那什么呢,咱们不能那什么,还这般诱惑我,不厚道!
徐郴夫妇心里别提多美了。陆芸含笑问,“仲凯晚上想吃鲁菜还是豫菜,我一并写了菜单。”张劢忙道:“阿迟想吃什么,我便跟着吃什么。她怀着身孕,一切以她为主。”
徐郴剥了个桔子递给他,“仲凯,很甜的。”张劢忙拿过来尝了一片,“蜜糖一样。”把岳父岳母哄的极为欢喜。
徐逊悄悄问张劢,“妹夫,做人女婿都是如此么?”张劢微笑,“舅兄,男人若心中爱极了妻子,自会如此。”很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的便会爱屋及乌。生她养她的人,如何会不敬重、孝顺。
徐逊明亮眼眸中闪过一抹羞涩。
晚饭后徐郴带着妻儿告辞走了,张橦叽叽咕咕和阿迟说了半天私房话,“爹爹给小二也看着名字呢,务必要寻一个惊天地动鬼神的好名儿。”
师公要求,“不是要给小娃娃抚琴么,我俩也顺便听听。”孩子要从胎里教起,小阿劢归我了,不许被教坏,不许给他听乱七八糟的曲子。
张劢得意道:“师公,我新谱了支《宝宝曲》,您赏鉴赏鉴。”师公大乐,“单为小娃娃谱的啊,好极好极。”
曲调简洁婉转,轻快活泼,听的师公笑微微。
师公和橦橦极有眼色,盘桓了一会子,便告辞回了平北侯府。张劢和阿迟时常四目相对,温存缱绻,他们实在不便久留。
“今天有没有闷?”张劢大手放到阿迟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柔声问道。也不知是问宝宝,还是问宝宝娘。
阿迟舒心笑着,“没有闷呢,娘早早的便来陪我了。”怀孕的时候身边有亲娘陪着,真是非常安心。
“有没有想我?”张劢大手依旧抚着肚子,在小妻子粉嫩脸颊上轻轻的、甜蜜的印下一记亲吻。
“想了。”阿迟浅浅笑,“想了有七八十来遍呢。”
“这么少。”张劢不满,“人家想了你成百上千回。”
阿迟狐疑看着他。一天之中,想了我成百上千回,仲凯,你还用不用上班、用不用交际?
“往后要少想我几回。”阿迟要求,“不用这么多呀,想个三十回五十回的,足够了。”
张劢红了脸,“三十回五十回哪够,不够塞牙缝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阿迟回过味来,抓住张劢一通好打。
十一月底,严首辅之子严庆连番被御史弹劾。一开始只是弹劾些“索贿”“居母丧饮酒”之类的事,后来愈演愈烈,已进展到“犯上”“通敌”等要命的罪名。
这一轮弹劾来的极为猛烈,到了十二月初,皇帝大怒,命令将严庆下狱,有司会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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