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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歌手执杯盏,冷冷睨着我,“蒂芜,你何时才能变聪明些呢?即便是认错人了又怎样?离渊心悦你,你…”苓歌摇着头,叹道:“你嘛…不可能在帝君仙姿之下还把持的住…既然相互喜欢,便应相守,不是么?”
“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低垂着脑袋,闷声道。
“那你还想多复杂?你想了五百多年,想清楚了么?”
…如果我与苓歌说,我只是睡了五百多年…她会不会一气之下杀我灭口?
“我…”我抿了抿唇,为了防止被暴怒的帝姬给误杀,斟酌着语言道,“我觉得…想的还不是很清楚,我一直都在欺骗离渊,欺骗自己,明知他不是拂幽,却依然将他当做拂幽,这对离渊不公平…我不想…”
“帝君都不介意,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嗯?”
我微愣抬眸,便见苓歌挑着眉,神色不屑。
“几百年时光,帝君从未拆穿你的小心思,不就是在纵容你么?即便是在明知你将他当做别人的情形之下,依旧宠你如斯,一个男人,还是如离渊那般高高在上的帝君,你还想怎样?蒂芜,别太贪心了,也不要太矫情了…”
苓歌言语从未如此严厉过,她说的话,一句一句戳在我心窝上,细细密密的刺痛感,让我不由握紧了手。
果真…是我太贪心了么?
苓歌望着我,微叹一声:“蒂芜,你如今知道了,不是么?”
“知道…什么?”
“离渊帝君不是拂幽。”苓歌美眸幽幽,紧紧凝视着我,“你今后不会再他当做拂幽了,不是么?以前的事儿都已经发生了,你无法弥补,可是以后呢?你以为你离开对离渊帝君便公平了么?蒂芜,你不能将你的以为当做你行事的标准,尤其是…对爱的人,也许…他们需要的仅仅是相伴,而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
需要的…仅仅是相伴?可是…我有什么资格陪在离渊身边?
我眼眶微润,怔怔盯着苓歌,那自卑而怯懦的神情直将苓歌看的眸色一软。
“蒂芜,你真是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树去哪儿了?为了拂幽仅凭微末的灵力便敢在四海五洲闯荡的蒂芜,去哪儿了呢?”
我抿着唇,眼底泪意汹涌,却微漾了唇角,似笑似哭的神情,“是啊…那个蒂芜去哪儿了呢?”
然,更重要的是,离渊他,不是拂幽啊…
拂幽是我捡回来相依为命的少年,他走丢了,我会拼命拼命的将他找回来…可是帝君,却是令人只能仰望而无法触及的神邸,他清冷高贵,睥睨众生,本就不该沾染俗世,是我…一手将他拉下了神坛,令他陷入了那般悲哀的境地。
我又怎能再去祸害他呢?
“苓歌,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呢?”我眼前水雾已朦胧,帝姬美艳的容颜模糊成了一团,“我不想这样的…”
五百四十株桃树,五百四十多年的等待,这一片情深,我该如何应对?
在璇玑面前,我不敢将情绪表露半分,我怕…一旦放任心绪,我会忍不住前往琼华,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看一看…他。
“蒂芜,我无法告诉你该如何做。”苓歌伸手,覆在我手背,轻声道:“你只能跟从自己的心走,只是蒂芜,你何时才能看清自己的心呢?”
我默然望着她,眼眸含了悲切,我也不知…何时才能看清自己心,我曾以为的深爱,不过是自我欺骗,我连自己都可以欺骗…
“若不是倾心相付,谁能做到漫无目的的等待呢?等待...是最难熬的啊…蒂芜,你不是能理解的么?”
我怔怔望着苓歌幽异的眸子,心骤然一痛,漫无目的的…等待?
我怎么会不懂呢…那般悲凉而无奈的情形,我最是明白不过了。
“苓歌,让我好好想想…”我瓮声开口,语气含了疲倦。
苓歌叹息着道,“确实该想清楚,你这榆木脑袋…”
我将脑袋埋在她颈项间,微阖了眼,兀自休憩,“我想在魔界待几日。”
“…好。”
……
在魔界的日子,似是有些不分昼夜…亦或是昼夜颠倒?
我抬眸望了望浓厚魔气之上隐约的光亮,阳光被阻挡在了魔气堆积的屏障之外,白日之景虽不似晚间阴郁,却也只是迷蒙稍退,能看清脚下之路而已,然,即使这样…却依然魔影稀少,比之夜晚的喧闹繁盛,似是无魔之地一般。
看来群魔…还真的是不喜欢白天。
“苓歌,呆在魔界,你习惯么?”
我微微侧目,问身旁行走的青丘帝姬。
苓歌扬唇轻笑,“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喜欢便好了…这儿有我爱的人,何况…与那个世界何其相似?灯红酒绿…昼夜颠倒的夜猫子生活,说起来,我还有点怀念呢…”
我默然望着她,帝姬的心思我果然捉摸不透,不过,只要她开心便好了。
“你决定现在就将莘茉复活?”苓歌忽而扭头,望着我。
我轻轻颔首,“都快两千年了,莘茉也该心急了…”
“…好吧。”苓歌无奈的看着我,“在你心底,莘茉肯定是最重要的。”
听着苓歌明显不悦的语气,我脸上笑意一僵,随即伸手抱住了苓歌胳膊,“帝姬吃醋了?”
她懒懒斜我一眼,“你想太多了…”
可不就是吃醋了么…
我扬唇一笑,目光灼燃语气诚挚,“在蒂芜心里,苓歌是与莘茉同样重要的存在,若是有一日,苓歌受伤了,我一样会拼尽全力来救你!”
不想…我这一番表忠心的话却换来了帝姬一个大大的白眼。
苓歌斜睨着我,“我可不会无用到需要你来救的份儿上,只要你不给我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我呆呆的望着青丘帝姬高傲离去的背影,顿时泪流满面…心底‘哗啦啦’的淌血,太伤人了...
我扁着嘴,兀自伤怀着。
“还不快跟上?”苓歌回眸好笑的看着我,“虽说白日众魔不愿出来,可难免会有一两只出门溜达…”
她话未说完,我立即小跑了上去,挽住了她胳膊,“走吧。”
苓歌嘴角轻抿了丝浅笑,“瞧你这胆小的样子…还说什么去往生之涯取往生草,怕是没到那处,便被那凶煞之景给吓回来了。”
“怎么可能!”我不满的反驳。
苓歌笑着,拍了拍我脑袋,道:“好了,不逗你了,往生草我让胃口取了出来,不过那物生长在往生之涯巅峰,被灵力浸养,灵气凶煞的狠,也只有魔界的血池能压制它,待用之时,你可得当心点,可别被它给反噬了,你是神树,于它而言,亦是大补之物。”
“它会吃了我?”我瞪大了眼。
“吃倒是吃不了…不过吸你几滴血倒是不成问题。”
苓歌睨着我,目光幽幽,我顿觉背脊一凉,惊恐的望着她,默默咽了口口水,“这么危险啊…”
“所以我才不让你去的,就你的修为…还不是分分钟被秒杀?”
我眨了眨眼,道:“秒杀是何意?分分钟…又是指?”
苓歌神色一滞,美眸定定瞧着我,带了深深的无奈以及几不可察的淡淡失落。
“没人能懂…真是太寂寞了。”她仰首望着如夜幕黑暗的魔气屏障,摇头长叹。
闻言,我心有些发酸…苓歌曾被送入另一个位面。我曾听她说过…那是一个与六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光怪陆离却又引人入胜…稀奇的很。她对那一个世界…也会惦念的吧?
“苓歌…”
“收了你这同情的眼神,本帝姬不爱看。”
她高傲的扬着脑袋,眸光清亮。
我唇角微漾了一丝浅浅弧度,骄傲如苓歌,定然是不屑将心思放在不可回去的从前,她那强大的心脏,岂是我等能比拟...
苓歌带着我在一处石门前停下,隔了厚重的石墙,已然能感受到浓浓血腥气喷涌而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我掩了鼻子,便见苓歌自怀里取了两块锦帕,递与我其中一块,“带上这个会好受点,特制的…”
她挑了挑眉梢,一派灵动狡黠的模样。
我接过,系在耳后,清新花香扑鼻而来,似是将那血腥之味隔离在了锦帕之外,顿时好受了许多。
“血池乃是关押凶煞魔物之地,除了胃口那个变态的,就算是胥倾,也不愿前来,他嫌脏。”
苓歌手在石门凸起物上轻轻扭动了几下,‘哐当’声响起,石门缓缓往上升去,露出了其内幽暗血腥之景。
高大的牢笼关押了许多相貌狰狞的魔兽,它们此刻均是沉睡着,但是鲜血却从牢笼内不住的往下滴着,汇聚在了一池血水内,细看之下,那池血水似是有生命般蠕动着,不断的吞噬着新鲜血液…
“呕…”一阵恶心之感上涌,我捂住了嘴,干呕着。
“别看!在这儿等着,我去将往生草取来。”
苓歌自袖中取出一物,幽幽檀香在血腥弥漫中散发开来。
“这是…”
我望着那黑褐色的木质盒子,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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