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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为你并非婆婆妈妈之人。”
说话之间,夜子清脚踏马背,映月抽腰,芒倾七剑!
同一时间,铭阁七剑金光飒飒,悉数跃马而起!
就在七剑合攻之际,夜子清不顾身前空门,长索攀天枭然而击,最先打掉那黄虚剑,“走!”
“走啊古主司!”东方溪也大声相劝。
岂料,古扬一动不动,双目透着无以言表的冷厉,“此时若走,再见何言。”
夜子清又急又怒,“古扬!若想再言,先存一命!”
“正因为想再言,才不能此时存命啊!”那纸刀看起来有些可笑,可泥孩却猝然回头看着古扬!
“太慢了!太慢了啊!”就在这时,又一人踏枝而来!不由分说,直击夜子清!
这一瞬,夜子清真正惊惧了!
那是发自心底的惊惧,哪怕七剑变作一把都不应有的惊惧!可以说,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高手,属于绝世强者的“杀气”!
这一瞬,攀天映月都抖动了起来,或许,那是自己的颤抖。
她本以为这世上不存在完全没有的退路,但这踏风而来的人,让她平生第一次有了此感,第一次感觉无可挣扎!
这种感觉,公羊客做不到,荆简做不到,连青苍沚也做不到。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啊!”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声朗笑响彻夜空!
谁也不曾想到,这发笑之人正是古扬,不明为何,他笑得酣畅淋漓、笑得不可理喻。不知这笑声蕴着怎样的魔力,在一众惊诧万端的目光下,这“绝世强者”竟诡异地——
停了下来!
就在那剑距夜子清喉咙一尺的时候——
停了下来!
瞬息,那人凌空转身,落在了马队之前。
这个人的模样极为古怪,他的发型煞是瞩目,蓬松得像一个筐,但并不是那种长久不曾梳洗的样子,他的头发洁而不整且略有弯卷,衬得脑袋极大极大。
他的衣衫也是极为宽大,五颜六色编织在一起,像是裁缝喝多了随便织就,连两只靴子的颜色都不一样。
他看着古扬,古扬也看着他。
夜太沉了,月太暗了。
沉得快要记不起过去,暗得快要看不到对方的脸。
夜还不太沉,月还不太暗。
因为还能看到一个人的“蛛丝马迹”,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三更天,望月湖。”
“金樽不倒,千盏如故。”
哈哈哈哈哈!二人齐声笑了起来,笑得夜子清等人意乱神迷,笑得铭阁七剑莫名惊悚。
“侠客,你来的是不是有点晚?”
“你懂我的,我这个人一直都喜欢千钧一发的时候出现,哪怕少一丁点存在感,我的人生都毫无趣味啊。不过,为什么每次遇见你,你都在逃啊!”
“哈哈哈!别来无恙啊。”
“有恙,一会儿再讲!”
说话之间,这“侠客”猛然转身,“伙计们,该让开了。”
铭阁七剑面面相觑,这可是重金请来的人,扬言天底下没有他打不过的人,怎么大笑几声后便倒戈了?
“大侠,我们可是有约在先啊!”
“啊,我知道,可我多年之前也有约,你要我如何选择嘛!”
“既是如此,还请大侠旁观,此中之事皆由我等料理便是。”
“看来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约定啊!”说话之间,大侠一步跃起,不等那人说话,长剑一扫便将其金剑斩为两截!
这一幕极其骇人,要知道那可是铭阁七剑最强的一把剑,在天下杀手的意识里,此人可杀但此剑不可斩。
“再吐一字,便少一剑。”
铭阁七剑目若铜铃,根本不明白事情何以至此,但他们——
一动不敢动。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高昂的头不过是伸长了脖子而已。
夜子清既有惊骇又有狐疑,这个人的出现显然是古扬始料未及的,可如果这个不出现,或者换成其他人——
古扬决意此行的倚仗,又是什么?
他叫步彩楼,在故去的记忆里,“醒时两公子,梦中一彩楼”是何其惊艳天下。
……
是夜,一场杀手界百年不曾有过的恶战在西煞宫展开。
包括西尧姬在内,西煞宫所有人都不明所以,自从接到守卫警示后,一批接一批的杀手攻向西煞宫。
虽然消沉隐匿,但西煞宫从来不是“吃闷棍”的主,更不惧怕任何挑衅。再加上西煞宫与北冥殿夙愿已久,此番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次日传来异常轰动的消息,“月鹰”北冥权、“云鹰”北冥桑,殒命西煞宫。
盛名已久的“北冥十二鹰”,只剩十鹰。
但就在此事前夜,古扬第二次走进洛王宫。
他要见的人,是长公主牧青鸢。
牧青鸢一袭紫金袍,头戴鸾凤钗,着清雅淡妆,目润肤盈,若非亲见,无人相信一个年近六十的人能是这副样貌。
一块赤金令牌在她手中反复揉搓,整个人惶惶不安,“襄儿真的在他手上?”
近侍躬身道:“殿下,此令做不得假,太子殿下兹事体大,而且洛王那边并无叱令,不可轻慢。”
“让他进来吧。”
长公主居处为从前的洛王宫清角园,此地位于王宫东南一隅,远离冗杂巨细,亦不见匆碌人影。草木毓秀、怪石嶙峋,是整个王宫难得的闲静之地。
淡雅兰香、紫色帷帐。
古扬行礼后,殿内出奇地安静。
许久之后,牧青鸢才开口,“自何时起,这一国之储都可以颠来倒去了?”
“草民不敢!今日碧洛城中景象,长公主殿下定已有所耳闻,北冥殿与潇国众多杀手刺杀太子殿下,让人惊恐无加。”
“你此来何意?要怎样的交易你才能交出太子殿下?”
“长草民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扣留太子殿下,只是当今形势,实无太子殿下更好容身之处。”
“大胆!”牧青鸢猛然站了起来,“万足所踏皆为皇土,竟然口出如此忤逆之言!”牧青鸢面上如此,但她明白古扬的话中之话,更明白牧襄的处境。若可以无所顾忌出现在洛国王宫,又何必伪装于东方家。
牧青鸢将所有仆属退到殿外,“风声已泄,会有太多人不肯善罢甘休,你如何保他无虞?”
“这正是草民此来的目的。”
“起来说话。”
“对于太子殿下,潇国与北冥殿有不同的目的,但殿下故于洛国是双方不谋而合。届时,潇国挥师北上,楔国兵围皇都,都是颇为迎合大义。长公主殿下威仪八方,所言可令天下信服,殿下修书皇都,将此行径昭之天下……”
“你说什么?”不等古扬言毕,牧青鸢便疑呼而出,“今夕大雍,颓势已极,本宫性命不足为虑,但此信一出等于昭示天下洛王护储不利,他焉能放过太子殿下!”
古扬道:“殿下修书之后,洛王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北冥殿扶持楔国,另四国岂会放过打压楔国的机会。眼下西土南强北弱,不出十载,潇国洛水一国覆之,届时西大陆铁板一块,更不是东方五国所愿看到。”
“这些只是你的臆测,我关心的,是如何保证太子的安危!”
“书信一旦昭示天下,太子殿下的性命便与洛国牵在一起,整个洛国无人敢动他分毫,殿下只是游历此次温酒入画而已。”
“既是牵为一处,你今日为何不将太子殿下带到王宫?这里难道不是更安全的选择吗?”
说话之间,牧青鸢扬起双目,古扬也缓缓抬起头。这一瞬,仿佛帷帐的纱格无限放大了起来,也渐渐透明了起来。
……
也在此时,青衿府。
不明为何,今夜的烛光格外黯淡。
“各位倒是说说,这古扬意欲何为?”牧青主神色清冷。
龙翻云道:“不说其他,这迟滞太子便非寻常胆量,属下以为无论如何,他不敢有损洛国,一切还需相计结果。”
“伏先生呢?”
伏炆道:“易位而处,古扬能有此举,只能说明他所牵势力甚多,即便此事增益洛国,此人也决不可长留。”
牧青主不置可否,道:“各位以为,他比崇烟阁如何?”
龙翻云道:“崇烟阁捭阖东方五国,八柱石分列各国,方成今日五国互抗之局面。但以属下看,古扬此举思虑之全、行动之诡,不输崇烟名士。”
伏炆立时道:“此人身份背景查无可查,恐非大雍之人,依此而断,洛国荣辱绝非其真正考虑。今时洛国之荣、他日洛国之辱,不过是他达成真正目的的手段。”
牧青主微微扬目,目光彻底锁定在伏炆身上。
这种表情并不常见,但青衿府的人都知道,只有话语彻底走进牧青主的内心,他才会如此。
伏炆又道:“国主,单凭一个萧笙竹不可能限住此人,也不应拿他与萧笙竹的关系来赌。属下以为萧笙竹只能作为备用,不如将其送出王宫,日后或有意想不到之妙用。”
龙翻云道:“以那古扬手段,洛国岂有比王宫更安全之地?”
伏炆道:“在下以为,没有比未知更安全之地。”
牧青主水晶微一转,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此人面有三寸刀疤,斜穿鼻尖,使得他的鼻梁像是一个蚁巣,看上去分外怖人。
此人名叫伏烨,乃伏炆胞弟,主掌青骨堂,本人也是后起杀手中的翘楚,加上青骨堂“剥肉削骨”的作风,此人真正让人恐惧到骨子里。
“国主,萧笙竹毅力惊人,十六枚噬骨丹,依然只字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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