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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参谋长看待问题不像白夫人那般肤浅,也了解素来温吞文静的小女儿做不出谋害亲姐姐的狠毒之事,
况且,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不能再没了另一个女儿。
在白夫人悲愤交加地推搡着白子杉退出病房时,
办完手续后返回的白参谋长连忙上前抱住了妻子,阻止了她的行为,又神情悲悯地劝慰道,
“好了,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子衿离开我们的事实,可你也不能迁怒于子杉,把错怪在她头上啊!”
“你想想看,是子衿要求要见子杉的,虽然我不知道她们姐妹之间说了什么,但我相信子杉不会主动挑起事端,”
“而且,子衿若是不给她机会,她连见子衿一面都不可能,怎么能害死她姐姐?”
“……”
白参谋长的言语间并无任何偏袒之意,甚至也没有注意到白子杉脸上的伤痕,
只是就事论事,试着消除白夫人心底的怨气与怒气,也力图把剩下唯一的女儿困留在身边。
但父亲愿意相信她不曾逼迫谋害姐姐的这一点,还是让白子杉感动得哽咽失声,“爸,谢谢你……”
谢谢父亲可以相信她,谢谢父亲没有把她当成这个家的罪人。
可白夫人却仍是恨意难消,含泪指控道,
“她怎么就见不了子衿?!她让徐立宸传话给子衿不就能见了吗,徐立宸可是她男朋友!”
白参谋长又轻轻地在妻子后背上拍抚了好几下,
“你这句话算是说到重点了!可是,你以为,咱们的女儿能驾驭得了徐家这小子吗?”
“子衿已经够聪明伶俐的了,当年也没有能让徐立宸折服于她,甚至丝毫不顾情面地坚持退婚!”
“子杉还只是个孩子呢,脸上根本藏不住心事,又岂会是徐立宸的对手?”
“……”
白夫人的神色狠狠一滞,“你是说,子衿是因为徐立宸才要自杀的?!”
白参谋长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表情凝固地紧盯着病房门口的白子杉,
“徐立宸在同意代理你姐姐的官司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白子杉的心脏蓦地一颤,“……”
恍惚又想起了徐立宸与她起争执的那一晚,曾经气愤不已地质问过她,
“是不是明知你姐姐犯下滔天大罪,我也要昧着良心帮她洗脱罪名,
我才有资格做你们白家未来的女婿,才配当你的男朋友?!”
……
都说徐立宸聪明能干、料事如神,可是,他明知道替姐姐当这个辩护律师会是这个下场,又为什么还要改变心意去做?
其实她心里知道为什么,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不惜损毁声誉,答应替姐姐出庭辩护,
他心里清明如镜,哪怕明知不能替姐姐免除罪名,可为了她心里能过这个坎,还是违心接下了案子!
甚至他早就料到姐姐会自杀,借以逃脱罪责和法律的宣判,并恶意陷他和自己于不义——
无论是如父亲所断定的错在徐立宸,还是如母亲不问缘由地认定是她逼死姐姐的,
最后,他和她都免不了会成为白家的罪人,成为白子衿的“陪葬品”!
所以,昨晚他才会一反常态,迫不及待地要跟她结婚,要帮助她逃离那个水深火热的家!
可惜她没有领悟出他真正的用意,反而绝情地将他推开了!
……
白子杉不能将徐立宸坚持原则、不愿替姐姐脱罪的初衷告知父亲,
也不忍心看着父亲将所有的苛责都加诸在徐立宸身上,只能硬着头皮否认,
“没有,他这几天一直忙着替姐姐准备辩护方案,也没顾得上跟我说几句话,但他真的是很用心在打这个官司的——”
话未说完,就被白参谋长厉声喝止了,
“行了,他要是真的用了心,你姐姐又何苦在出庭前一天自寻死路!”
“子杉,你给我听好了,你姐姐已经死了,你们姐妹之间的那点儿恩恩怨怨,就让它过去吧!”
“家里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了,爸也不想为难你,但徐立宸害死你姐姐是不争的事实,我们白家绝对不会原谅他!”
“你要还认自己是白家的女儿,就从此与他一刀两断!我们白家是绝不会要一个害死我女儿的凶手当女婿的!”
“……”
白参谋长最终说服了白夫人,一致将徐立宸视作害死白子衿的凶手,这才让白子杉免于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的结果。
但鉴于白子杉是徐立宸公开承认的女朋友,白夫人仍是时不时地迁怒于她,少不了唾骂责罚,
偶尔陷入深切悲恸,无法自拔之时,也会逼着她去向死去的姐姐赎罪。
姐姐出殡的那天,母亲看着墓碑上姐姐微笑的遗照,再看着一身黑色西服“道貌岸然”地前来吊唁的徐立宸,不禁又一次痛哭失控!
上前拾起徐立宸放在姐姐墓碑前的鲜花,一把狠狠扔掉,又双目赤红地怒斥道,“你走!我女儿不要你假惺惺的来送!”
众目睽睽之下,白子杉唯恐徐立宸太过难堪,连忙拉住母亲劝阻道,“妈,你别这样——”
父亲也过来按住了母亲,“冷静点,别让人看笑话。”
母亲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又狠狠地咬了一记牙根,这才冷冷地甩开她的手。
当着外人的面,母亲没有骂她一个字,却比骂她一千句一万句,更令她心寒透彻!
那一刻,母亲猩红的眸光就像是淬了剧毒似的,“唰唰唰……”地射在她的脸上——
那是看着仇人的目光,是恩断义绝的目光。
若不是父亲拦着,只怕母亲会一怒之下将她挫骨扬灰,以慰藉九泉之下的姐姐的亡灵!
白子杉自此在这个家越发的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又刺激到母亲的情绪。
姐姐的丧礼之后,她便立刻回到学校的宿舍去住,除非白参谋长差人来叫她回家,平时几乎都是在学校里度过的。
父亲说,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方,总有一天,母亲会忘记失去姐姐的痛苦,敞开心扉来重新接纳她、爱她的。
她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却私心地希望徐立宸也会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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