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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峰的脸上闪过喜色，领命离去。
他就知道，自己舍命追随的主子，绝对不会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
......
傍晚的甘州，弥漫在一片浓厚的大雾中，连空气都是压抑而沉闷。
死亡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城市，甘州城北的大块空地上，此刻正密密麻麻摆满了因为瘟疫而死亡的北辰国将士的尸体。
在尸体的旁边，是还活着的战友为他们搭建的一个火场。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在了周北光的那凝重的脸上，向来视人命如草芥的他，此刻脸上也罕见地闪过一丝沉痛。
他强握着拳头从那几乎占满整个空地的尸体边走过。
这些都是曾经跟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士，他们曾经都是北辰国的骄傲。
然而，这些人此刻都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
身为军人，他们最光荣的，应当是为自己的国家开疆拓土，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可是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建功立业，就死于奇怪的病症。
现在躺在这的，都是今天刚增加的死亡士兵，已经过两万了。
而且，就这几天的时间，他的士兵前前后后已经死了五万多，周北光没想到，尚未开战，他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死亡了四分之一，而且剩下的将士中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感染了此病。
内心无比沉痛，然而周北光最终还是举起那沉重无比的手，强迫自己开口道，“烧！”
一直在旁等候的士兵，开始麻木的抬起尸体朝火中扔去。
火焰照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麻木到极致的冷静，因为这些事情他们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嘶——”火焰中出尸体烧毁的声音而后刺鼻的烧焦味开始弥漫在整个空气中。
还活着的士兵都怔怔地看着，像是在看自己的未来。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恐惧与害怕不断在他们心中蔓延，可是他们麻木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看上去很是平静，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些恐惧和害怕的情绪，就像久困于笼中的雄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笼而出！
“啊！！！”
终于，恐惧而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有士兵受不了内心的折磨，神智涣散地喃喃着，“这一定是神对我们的惩罚，因为我们屠了太多的城，杀了太多的人，所以神灵才会降这样的灾难到我们身上！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这是上天在惩罚我们！”
士兵的话，在这死寂的气氛中，尤为清楚，本来都还一脸麻木的其他将士因为这话，那一直强制压抑的内心最深沉的恐惧终于爆发了。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脸上麻木空洞的表情被恐惧所取代。
“是的，没错，这一定是神对我们这些侵略者的惩罚，一定是！”
“只要我们离开这里，就一定能好的，一定能好的！”
“是啊！只要离开这里，就能不用受到惩罚了！”一名士兵神情呆滞的喃喃着，而后快速转身，想要离开这人间炼狱。
然而，那名士兵才转身，就觉得眼前一暗，而后巨痛传来，“啊！”
伴随着痛苦的惨叫声，想要离开的士兵无力地倒下，再也没能起来。
手持血淋淋的长剑，周北光面无表情，一脸冷漠地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如果有的话，那么这神从一开始就对我们北辰国的子民不公平！”
“不然，为什么要让我们生长在北方粮食作物无法生长的荒芜之地？为何要让我们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而南诏的百姓却可以过着舒适安逸的生活？
神从一开始就对我们朝阳国不公，如此不公平的神，朕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在这城楼的对面就是云州，那个粮食多足够让你们你们的家人都可以吃饱饭的云州，只要我们再撑上一阵子相信这场疫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如此激昂的鼓励话语，令士兵们渐渐压制了心中的恐惧，眼里也燃烧起火焰，齐声地高喊着那个共同的目标，“拿下云州！拿下云州！拿下云州……”
与周北光和士兵的激动相比，吕知显得忧心忡忡。
他为心里那个渐渐成形的猜测而忧心，这场疫情爆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毕竟，以前从未生过疫情的甘州居然在风西爵派人将那条唯一通道的桥梁砍断后就出现了。
而且自从疫情爆后，风西爵所带领的军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这种种的巧合不得不让人生疑。
本来以两军对峙的局面，一方迟迟没有进攻，另一方势必会派人来查勘，知己知彼这是基本常识。
可是现在，他们的情况如此明显，就算再怎么没有经验的将领也会派探子过来查看。
可是，风西爵却没有任何行动。
这不得不让吕知猜测，风西爵是否早就预知这场疫情？
甚至这场瘟疫就是风西爵的手笔！
他之所以没有主动进攻，是因为他在等等他们所有的人都感染疫情，无法拿起手中兵器抵抗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没错，就是这样，风西爵虽然有手段，年纪轻轻就掌握了整个南诏，但是他却不是神，无法提前预知这场疫情的发生。
这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场疫情根本就是风西爵在背后主导的！
心中的想法越是坚定，吕知的脸色就越是苍白。
“拿下云州，拿下云州……”
慷慨激昂的喊声将吕知自思绪中拉回，望着周北光那兴奋激动的脸，以及士兵们一扫麻木与恐惧的兴奋脸孔，他最终还是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此事还是等跟皇上单独相处时再讲吧，将士们的气势好不容易回来一点，这时候说这话，难免有损士气。
……
烧毁尸体的火焰一直燃烧到深夜才熄灭，但是那刺鼻的焦味依旧弥漫着整个城北。
甘州城内开始重新进入了寂静，病人们只能继续跟病魔斗争，而无力管外边的事情，士兵们也因为白天的烧尸工作而疲累不堪早以呼呼大睡。
黑暗中，开始有几个黑影闪过，而后朝城南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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