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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这座游乐场的原址是当年楚伐南韩的古战场,怀帝楚锦在这里埋尸无数,只为逼当时的南韩国主段玉坤投降。
战场往往是怨气最重的地方,北山当然不例外,当年此地血流漂橹,连山带水都是被血染的红,几年不见褪,日日夜夜百鬼哀嚎,楚锦不管怎么看都是罪魁祸首,因由他起,果自然要由他尝,楚齐算的好,将偌大的北山设成了一座大阵,请君入瓮,只等着楚锦入内将他一举剿杀。
“你离开,”长生嗓音微微颤抖,她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楚锦,你别进去行不行!”
楚锦轻轻笑笑,他伸手想去摸摸长生头发,这是他当年娇憨的小妹妹,当皇帝的那辈子他欠的债多如牛毛,债多不压身,楚锦冷血凉薄惯了,但长生不一样,长生……是他最觉得愧对的,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长生感觉到了楚锦的动作,她艰涩的看向楚锦。
“干嘛这么看我,”楚锦低低笑了一声,他摸了摸自己袖中段玉坤给他的平安节,然后继续对着长生说话:“和楚齐混有什么前途,你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我收拾完他出来,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长生刷的一下拽住了袖子,平安节露了一角出来,长生伸手就要去抢,楚锦眼疾手快,长生哪里抢的过他,一把捞住平安节,楚锦啧啧了两声,才说:“这段玉坤给我的,我知道你们这群单身狗见不得别人秀恩爱,但也不能明目张胆抢啊……”
“楚锦!”刚刚两人抢平安节的瞬间,足够长生看出平安节上的猫腻了,完全忽略了楚锦在旁边抖插科打诨,长生伸手就抓住了楚锦的手腕,抖着嗓子问他:“你疯了吗!”
游乐场鬼气森然,恢弘诡异的大门口空旷的厉害,一阵阴风吹来,卷着楚锦的黑袍和长生的红衣扬扬散散缠在一起又分开。
楚锦盯着长生看了许久,最后轻轻笑出了声。
“业火罚你爱不得求不得,接近段玉坤一次魂魄损三分,”长生深深看着楚锦,“这平安节是段玉坤用自己心头血做的……他是好意要护你周全,可……这会要了你的命啊!”
最后一句话是长生喊出来的,心头血是一个人所有精气汇成的,楚锦只是和段玉坤在一起三年魂已经伤的千疮百孔,如今将他的心头血贴身带着,是嫌自己命长吗!
“长生,”楚锦无奈叹气,叫了一声面前女鬼的名字,他从始至终身上都带着漫不经心的感觉,就连声音也懒洋洋的,他拿着轻飘飘的口气说了一句:“我当初既然决定出红城,就没准备活着回去。”
“我在红城守了千年,我守不下去了。”
“我的命也就剩下那三年五载了,这三年五载,我只想和玉坤好好过。”
长生只觉得浑身僵硬,她看着面前长着桃花眼的青年,一时半会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怎么开口。
楚锦最后到底没有听长生的话,他收了自己扇子,掌心托着一只小貔貅,背影无声无息消失在了浓浓的白雾中。
——
游乐场照旧是八门四道,一步生门,一步死门,段玉坤皱眉看着四周牛奶一样化不开的雾,眉头轻轻皱起。
他能听到有厉鬼桀桀的笑声,还有似哭非哭的哀嚎,所有声音都藏在浓雾后面由远而近,听的人头皮发麻,段玉坤倒不觉的有什么,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脚下是游乐场的石子路,带着濡湿的雾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点说不出的味道,沁凉带着水汽的空气中不知道夹裹了多少阴气,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段玉坤忽然停下了脚步。
眼神无声无息,落在了石子路旁的绿化带。
绿化带上种着草皮,草皮连带着泥土上鼓起一点,下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朝前蠕动。
段玉坤黑沉的瞳孔潭水一样深不见底,他抬起一只手隔空画符,笔锋凌厉动作行云流水,下一秒符文就落在了绿化带上。
金色的符文落上去后顷刻就没了光影,段玉坤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二指并拢放在唇间,低声念了两句什么咒,紧接着草皮上就轰然炸开一团泥土,段玉坤毫不犹豫,一闪身就避开了他刚才站的地方,他刚一避开,一个一脸死气的走尸就狠狠压在了那块地上,那东西见自己扑了个空后回身就又要扑向段玉坤,这次段玉坤没给他机会,他掌心凝聚着灵气,微微收缩旋即用力一抓,刚才还在张牙舞爪的东西顷刻间就在原地炸开,化成了一团血雾!
段玉坤不看他一眼,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一双凤眼如同拖了一笔的浓墨一样,他骤然伸开双臂,四周泥土接二连三爆出惨叫声,蛰伏在暗中的伺机待发的走尸眨眼间就被段玉坤灭的干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盖住了原本空气中沁凉的水汽,段玉坤再次张眼,他冷声开口:“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拿这些来糊弄我太没诚意了吧。”
“正使……”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浓雾深处传来,“重头戏在后面,我等着你……”
段玉坤手指紧了紧,他黑色的风衣被风卷着,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不外乎就是因为知道了古曼童和楚齐之间的联系,还有在秦德病房中看见了楚锦和楚齐交手,他是绝对不可能继续让楚齐放飞自我去折腾楚锦的。
段玉坤其实有点怀疑楚齐是不是属耗子的,缩在这个大阵深处一动不动,他没空陪他玩鼹鼠的故事!
“正使,别激动。”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段玉坤警觉回头,旋即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黑色的长袍带着来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段玉坤抿了抿嘴唇,然后轻轻点头。
黑袍子白面具手中还握着一把扇子,段玉坤一眼就认出了他面前的人就是红城那位城主,他微微惊讶,但很快把泄漏的情绪收敛了回去,对着来人发问:“城主怎么会在这里?”
楚锦刷的一把打开扇子,笑的意味深长,他开口:“我来给这里面的那只魃送温暖。”
说完这话以后楚锦才看了一圈四周,雾气比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更浓了,这个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段玉坤深深看了一眼他身侧站着的红城城主,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但是肯定不是打酱油的,段玉坤不愿意多浪费时间,他淡淡开口:“城主,速战速决,有问题吗?”
慢悠悠的扇扇子,楚锦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细细琢磨了一下,他对着段玉坤说:“这个游乐场从前是个古战场,怨气很大,布阵的人显然别有用心,正使等会万事小心。”
段玉坤嗯了一声,然后就朝前走,楚锦盯着他的背影,从袖中取出一张嫁衣符悄悄贴在了段玉坤的背上,嫁衣符闪了闪光泽后就融进了段玉坤的体内,楚锦满意的笑笑,他自己也吞了一张,然后径直朝前走去。
显然段玉坤不知道那位神秘兮兮的城主在自己背后动了什么手脚,他脸上几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二人在浓雾中穿梭,游乐场内的格局与之前相比变动不少,显然是有人为了布阵连里面的建筑都改了,楚锦冷冷哼了两声,心说楚齐还挺能折腾的。
二人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心中都有各自的想法和打算,楚锦隔着一层白面具看段玉坤,这家伙在外人面前是真的半点其他情绪都没有,哪有那个每天在家中和自己抬杠的段玉坤萌哟!
走了许久,浓雾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浓了,楚锦不动声色的皱皱眉头,原来他和段玉坤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那片树林子。
有人声传来。
像是酒肆茶楼的声音,笑闹声此起彼伏,声音离的不远不近,就在越来越淡的浓雾后,楚锦和段玉坤相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酒碗和酒碗碰撞的声音很清脆,然后就是两个颇为爽朗的声音。
“听说了吗,皇帝弄了个美人回来,金屋藏娇!”
“怎么能没听说!现在但凡是个活的,哪个不知道?那美人也不是个简单货色,说是是南韩的皇族,南韩自古多美人,圣上也是个会享受的人哟……”
“哎我跟你说个秘密,”最开始说话的人忽然压低了嗓子,“你知不知道南韩的国主……”
后面的声音听不清了,段玉坤觉得此情此景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他眉头皱在一起,忽然感觉肩膀上有点温热,旋即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只手,他下意识转头,一眼就看见了红城城主脸上的白面具。
楚锦看着他的模样,有点关心的问他:“没事吧?”
段玉坤嘴唇有些发白,他摇了摇头,眼神继续落在前方的某个点,开口:“前面那点东西不简单,咱们穿过这雾,去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楚锦无声苦笑了一下,能是什么,楚齐还真是城里人太会玩,他掐住了楚锦的软肋。
修为没楚锦高没关系,身手差的太远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是他拿捏死了楚锦顾忌段玉坤顾忌一千五百年前那点旧事,那他就能拿捏住楚锦,从而立在不败之地。
段玉坤已经走出去了一截,楚锦盯着他的背影收了扇子,大步跟了上去。
站在树林边缘的时候,雾气已经很淡很淡了,楚锦索性抬起袖子刷的一挥,最后那点白雾就彻底散开了,而此时楚锦和段玉坤两个人也发现,他们身后游乐场的树林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熙熙攘攘的大街。
“这是……”段玉坤眉头微皱,他意识到了现在恐怕入了什么幻境。
幻境没什么,只要是找着了关键的点破了幻境就没问题,真的让他觉得心中没底的……是四周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左转三步是茶肆,右拐穿过个巷子就是酒楼,酒楼有个日夜唱歌的小歌姬,再走……再走……段玉坤放任自己意识往前走,婉转脆嫩却缠绵的歌声传来,绕着段玉坤的耳朵走,满口秦腔听不出来具体在唱什么,只觉得调子悠扬啭啼,显然是个小姑娘唱的,一晃神段玉坤这才恍然发现不知道到了哪里,跟在他身旁的红城城主不见了踪影,他四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段玉坤感觉的到自己和一个一个的人擦肩而过,耳边还有歌声,他就索性巡着歌声上了酒楼。
而另外一边,楚锦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场景,这里,他熟悉的很。
楚齐还真是用心良苦。
茶楼酒肆小歌姬,大楚王朝恢弘一时,京都却没有多严肃和华贵,反而充斥着繁华和江湖的快意和爽朗,熟悉的场景历历在目,楚锦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记的段玉坤最爱这里,最爱听那小歌姬唱歌,左转三步再右拐再过个巷子就有个酒楼,那里有段玉坤最爱喝的酒。
楚锦伸手缓缓抚上自己胸口,感受到了里面翻云覆雨的难受和波涛汹涌的复杂情绪。
等他再次回神的时候恍然发现段玉坤居然不在自己身边了。
“正使?!”楚锦后退两步,担心的朝着四周张望。
眼下显然是入了什么幻境,段玉坤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楚锦不敢赌也不愿意赌,他单手一挥就拿出了自己的小貔貅,隔着袅袅烟雾看里面的段玉坤。
他看着段玉坤走上了酒楼,看着段玉坤坐在了高楼的窗户旁,小歌姬离他不远不近,段玉坤就认认真真听她唱歌。
段玉坤脸上表情清淡安静,楚锦觉得要是现在给段玉坤换上一件白色锦袍,此时的段玉坤就和当初的南韩国主一模一样。
这边楚锦心旌摇曳,那边段玉坤也若有所思,他只是觉得眼前场景熟悉,却想不到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一幕,忽然他觉得身旁有动静,段玉坤警觉回头,没想到一眼就看见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我请你喝酒。”来人笑盈盈说话,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子,袍脚衣领绣着卷云纹,出尘清贵,他五官与段玉坤一模一样,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段玉坤太冷了,而他面前的青年不一样,他脸上有笑,凤眼弯着,段玉坤盯着他看了许久,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直到他和白袍青年对视一眼。
只是一眼段玉坤就看出来了,这人的眼中……藏着冷藏着刀。
白玉的酒壶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只白玉的酒杯,白袍青年伸出修长的手,他举着酒壶将酒液倒进了杯中,然后他将一盏杯子推向了段玉坤。
透明澄澈的酒在杯中晃了晃,段玉坤低头,看见了上面印出了自己的脸。
“这酒常人可遇不可求,你尝尝。”白袍青年笑盈盈的说着话,自己端着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酒水。
段玉坤拿着杯子放在鼻下闻了闻,许久之后才抬头,他眯着眼睛看向了面前的青年,他说:“你是,南韩国主。”
青年笑笑,又给自己添了杯酒,他说:“我是楚怀帝养的男宠。”
那种只能承欢身下的男宠。
段玉坤皱眉,他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出来白袍青年的身份的,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心中乱的很,面前穿着白袍子的青年,和楚锦同名的皇帝,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张大网,紧紧的绑缚着真相,绑缚着楚锦不为人知的身份。
他下意识的抓住了放在桌上的杯子,里面的酒液受到了惊动,晃着晃着就晃皱了段玉坤的眉眼。
“你把酒喝下去,喝下去了,听我给你讲讲当年的故事……”南国国主凑在段玉坤耳边,低声和他说话,声音仿佛是低声念咒的伏地魔。
鬼使神差间段玉坤就将酒杯放在了自己的唇下,小歌姬还在唱歌,她唱的是个短调子,凄凄婉婉的。
“喝下去吧……”南韩国主的声音蛊惑人心。
段玉坤下唇粘着杯沿,苍白的手指点了点杯壁。
他另外一只手放在桌下,段玉坤目光慢慢流转,旋即骤然精光聚在一起,反手就掐向了南国国主的脖子!
南韩国主没想到段玉坤不仅没受他蛊惑,反而还在暗中留了一手,皱起眉头就避开了段玉坤的手。
“我请你喝酒,你却要杀我?”刚才不悦和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南韩国主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的开口。
段玉坤冷哼了一声,刚准备说些什么,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凛冽的气场,南韩国主也感觉到了,小歌姬受惊了一样,歌声戛然而止。
红城城主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段玉坤和白袍青年面对面站在一起,桌上摆着酒壶和酒杯,他攥紧袖中的手指,沉声对着南国国主开口:“放肆!”
南国国主朗声发笑,他也看楚锦,口气戏谑着说话:“你这算什么,英雄救美?”
他端起那杯段玉坤没喝的酒水一口饮尽,他又说:“可惜你来的迟了一步啊……这里确实是有玄机,不过不在酒中。”说完之后就是一阵大笑,他扔开了酒杯,眯着眼睛看向楚锦,一字一句说话:“你,不得好死!”
段玉坤将眼前所有收在眼中,最后他将视线直接放在了小歌姬的身上。
小歌姬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就听着她发出叽叽咯咯两声笑,然后整个人就直接凭空消失!
玄机不在酒中,在歌中。
楚锦只觉得自己喉头一阵腥甜,他靠着脸上面具的遮挡,将脸上所有异常尽数遮住,楚锦能感觉的出来是嫁衣符发挥了作用,他舔了舔自己嘴角渗出来的血水,胸腔内如火烧如针扎的痛感折磨的他冷汗直流,看一眼段玉坤玉一样的脸上半点异样都没有,楚锦就在想——发明嫁衣符的人真特么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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